沉香迴來告訴母親嫦娥已收下請帖允諾前來時,正好瓊枝在跟楊嬋匯報喜宴的菜單。瓊枝聽說嫦娥要來,神色閃爍了一下,便對楊嬋說:“三小姐,既然嫦娥仙子要來,喜宴就別安排瓊枝的席位了。瓊枝正好可以在廚房忙碌,這喜宴就讓瓊枝掌勺吧。”

    楊嬋忙道:“這如何使得,瓊枝姑娘是二哥的朋友,當然是婚禮的貴賓。”瓊枝笑道:“三小姐別跟我客氣,我這樣做是為了二爺,我與嫦娥仙子樣貌無二,一同出現豈不讓二爺難堪。”楊嬋想想她說的不無道理,心下感動,歎道:“你真是善解人意,倒委屈你了。”

    看著瓊枝的背影,楊嬋心念一動,她已從二哥口中了解到瓊枝身世,此時忽然想到,如果她能以寶蓮燈之力,讓玉樹仙魄與瓊枝合體,豈不是送給嫦娥的一份大禮。

    她主意已定,朝自己的臥室走去。然而她很快發現,寶蓮燈還在,可是燈油卻不見了!

    她一驚非同小可,在臥房各處翻找起來。找了一氣,東西翻亂了,仍一無所獲。劉彥昌踱進了房,“嬋兒,你在找什麽?”

    楊嬋心頭突突亂跳,“彥昌,寶蓮燈燈油不見了。”

    “怎麽會呢,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再找找。”

    “不會。”楊嬋道:“我不可能記錯,再說這臥房我找遍了,都沒有。”

    “會不會是下人們收拾屋子時不注意拿到別處了,或者哪個下人手腳不幹淨……”劉彥昌沉吟道。

    “不,不可能。”楊嬋叫道:“家裏的下人都是我親自挑的,我信得過,再說他們也不會對這個感興趣。呃,彥昌,你……你有沒有拿過?”

    劉彥昌聲音一下子高起來,“嬋兒,你不是懷疑我要偷你的東西吧?我為什麽要偷它?你好好的為什麽想用寶蓮燈,你想對付誰?”

    他聲音好響,嚇得楊嬋急忙衝上去捂住他的zuiba,“你小點聲,別讓二哥聽到。”

    “你本來就在懷疑我,怎麽,我們夫妻拌幾句zui,還怕他聽到?”劉彥昌很不耐。

    “好了好了,是我態度不好,是我說錯了,我沒懷疑你。”楊嬋連連擺手,小聲說:“不吵了,可能就是下人拿走了,算了,反正這個燈我們也不用。”

    盡管楊嬋和劉彥昌都沒有再爭吵下去,盡管這事看起來不了了之,但楊嬋的心裏卻不再平靜。她不信燈油會無端失蹤,可是彥昌,她一想到他就覺得手腳發冷,不,她不能懷疑他,妻子怎麽能隨便懷疑丈夫呢。

    她也決不能告訴二哥,以二哥的個性手段,肯定會把這事查個底朝天,這過去的二十年,為了保全她的家,她自己、二哥還有很多人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她不能,決不能露出婚姻的敗相來。

    沉香的婚禮就要舉行了,她這個家,必須是新天規下的楷模。

    十月初九到了。小玉換上了大紅新娘喜袍,眉如春山遠,唇似嬌花紅,敖紅親自幫她cha上滿頭珠翠,嘖嘖讚歎,“都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小玉這一打扮,渾似個嬌滴滴的小媳婦了。一會沉香來了,該認不出了。”她說著,又抖開一方大紅蓋頭,“小玉,這個紅蓋頭好不好看?”小玉接過細瞧,紅蓋頭上用絲線繡著鴛鴦戲水,雖然看起來不是那麽活靈活現,但也有幾分神韻了,“四姨母,你繡的?”

    敖紅有點不好意思,“被你看出來了,我剛跟村裏的繡娘學了不長時間,繡的不好。”

    小玉笑道:“不急,這個初學的作品給我用,下迴再繡個高水準的,四姨母自個兒成婚的時候用。”

    敖紅用手指彈她,“小丫頭也來拿長輩打趣。”

    小玉斂了笑,正兒八經地說:“我知道四姨母喜歡我爹爹,迴頭我求姑姑去做媒,好不好?”敖紅訕訕地笑道:“你呀,別摻和了,人家嫦娥要來了。”

    小玉不服氣道:“可是我覺得四姨母比嫦娥姨母好,月亮上的那個……太冷淡了。”

    正說著,沉香換好喜服進來了,後腳楊嬋夫妻和楊戩也到了。大家看著一身紅的一對璧人,俱個歡喜。楊嬋道:“都準備好了嗎,賓客都到了,一會就要行禮拜堂了。”她欣慰地看著沉香,叮囑道:“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小孩子了,你得承擔起丈夫的責任,好好照顧你的妻子。”

    沉香看看羞澀的小玉,幸福地點點頭。楊戩走上前來,“沉香,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舅舅有一樣東西送給你。”

    楊戩的手上是一把用大紅細繩係好的金鎖,“沉香,你還認得它麽,舅舅把它重新穿好了。”沉香呆住了,這把金鎖,正是他16歲時舅舅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可是後來跟舅舅反目,這金鎖被自己當麵扯斷扔了,想不到舅舅一直還把它收著。“舅舅,我……”沉香窘了。

    楊戩把金鎖掛到沉香xiong前,一如多年前慈愛的動作,“真金不怕火煉,金鎖摔一下又怎麽會壞呢。今天舅舅讓它物歸原主,希望它把幸福牢牢鎖在你的身邊。”他又道:“小玉也過來,爹爹也有禮物給你。”

    真的呀,小玉期待地走到沉香身邊站著。楊戩從懷裏取出了那一枚他花了幾個晚上親手打磨出的心形玉墜,也用紅絲線穿著,掛到小玉的xiong前,“這是一顆玉做的心,就像小玉的心一樣純淨無瑕。爹爹希望你戴著它,平安、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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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嬋的眼中閃動著淚花,“二哥,你對這兩個孩子真是有心。”劉彥昌內心也不由感動,想不到對自己從沒好氣,冰山樣的二郎神竟有這麽細膩的一麵。

    楊戩笑道:“三妹,二哥這番嫁女兒,還真是有點不舍。”沉香趕緊搶著說:“舅舅放心,我會對小玉好的。”

    楊嬋道:“沉香小玉,你們要記著娘的話,新婚的快樂終會過去,但感情卻會因歲月而積累。沒有哪一樁婚姻會永遠都是坦途,希望你們夫妻同心,共同戰勝所有困難。”

    兩個孩子都認真嚴肅地答應著。楊戩暗暗看了劉彥昌一眼,這個人,會否與三妹夫妻同心?他的心頭有著抹不去的隱憂。

    鞭炮聲聲,喜樂歡天,沉香和小玉在滿院賓客的祝福聲中拜了堂。新郎新娘送入洞房,美酒佳肴擺上了桌,楊嬋夫妻和楊戩忙著將各位賓客安排入席。

    楊戩跟村民應酬的時間有點長,他這是不自覺的,因為他想到即將見到的人,就免不了心頭撞鹿,他需要穩定一下自己。直到楊嬋遠遠朝他喊,“二哥,客人都齊了,快來入席吧。”他才迴到主桌就坐。

    楊嬋的身邊已坐了一位紫衣女郎,紫衣女郎的身邊空了一個位子,楊嬋指指,“二哥,就等你了,坐這裏來,嫦娥姐姐遠道而來,你也不招唿一聲。”

    楊戩落座,彬彬有禮道:“多謝仙子賞光。”

    嫦娥淺笑道:“你今天是大忙人,平白有了這麽乖的一個女兒,我還沒向你道賀呢。”

    楊戩注意到嫦娥今天與以前不同,她的鬢發上竟簪著一朵紅色的珠花,這珠花正朝向他這一麵,使他的眼中看去,昔日清冷的側顏竟被這一抹紅襯得不再清冷。

    楊戩將嫦娥麵前的小酒杯斟滿,端給她道:“我盡地主之誼,先敬仙子一杯。”

    嫦娥接住了他的目光,他剛想要躲開,卻忽然感覺到今天她的眼神一點都不冷,所以,他竟沒有躲開。

    她shen.出纖纖玉指,拿過他手裏的酒杯,以極低的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飛快地說:“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說完,她就提高了聲音,“多謝二郎真君,我先幹為盡。”

    她將那杯中酒一飲而盡,便撐著額頭對楊嬋說:“我酒量不行,這一杯下去,隻怕就醉了。”楊嬋道:“沒事沒事,姐姐要醉了駕不了雲,讓我二哥送你迴去。”

    嫦娥亦將楊戩的酒杯倒滿,“禮尚往來,我這就迴敬真君一杯。”她雙手捧著酒杯,端到楊戩眼前,她看到他的臉頰微微有了紅暈,一低眼簾,去接那酒杯,纖長的睫毛垂下密密的一層yin影,像藏起了一絲兒羞怯,又像掩蓋了一絲兒緊張。

    他是橫眉冷對、淩冽剛強的戰神,她見過他淩霄寶殿裏的冷漠,也見過他對敵陣前的肅殺,唯獨沒見過他今日這般溫雅動人的神色。她雙手一抖,杯中酒竟然灑了些出來,滴到她的手指上,也滴到楊戩的手指上。

    她臉上一紅,慌亂起來,“對不起,我真是醉了,杯子都拿不穩了。”

    楊嬋看到嫦娥窘態,笑道:“姐姐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倒是楊戩一仰脖子把酒喝掉,淡淡地說:“仙子不勝酒力,後麵的酒楊戩代仙子喝就是。”

    這一幕,席間有一個人看在眼裏,心裏特別不是滋味,那個人,當然是敖紅。

    在她看來,楊戩情根深種,難以拋卻,嫦娥看似無情,但總有些小動作,讓人覺得飽含深情,而楊嬋作為妹妹,分明有意撮合兩人。

    她越想越心煩,也沒吃幾口菜,推說胃有點不舒服,悄悄離了酒席。

    村裏幾乎看不到人,人都到劉家喝喜酒了。敖紅一個人想著心事,慢慢走出了村口,來到集鎮上。集鎮上人也不多,商店倒是開著門,敖紅這家逛逛,那家瞧瞧,打發著時間。

    走得口渴了,正好路邊有個茶棚,敖紅便信步走了進去。茶棚裏隻有一個穿青衣的客人。

    敖紅撿個桌子坐下來,“老板,來壺茶。”老板拿了單子過來,“姑娘是要點哪種茶呢,有碧螺春、鐵觀音、雀舌、龍井……”

    敖紅對茶不甚明白,看看店裏唯一的客人,便指指他道:“就和那位客人泡一樣的茶就好了。”

    “那位客人,”老板笑笑,“姑娘,你恐怕不能喝他那種茶。”

    “為什麽?”

    “因為他喝的是鹽水泡茶。”老板道。

    “鹽水?那不是越喝越渴麽?”

    老板拱手道:“小店做生意,一切隻按客人的吩咐辦。”

    “好吧好吧,你就給我隨便泡個……龍井吧。”敖紅揮揮手。

    老板去泡茶,敖紅越想越奇怪,鹽水泡茶,她隻知道,龍族一旦離開大海久了,思念海水的苦鹹滋味,會喝鹽水泡茶來解饞。可是華山一帶的凡人怎麽會愛喝這個呢?恰在此時,那位青衣客人喝完了茶,起身結賬。

    敖紅忍不住去看了他一眼,這下她驚叫出來,“敖因哥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青衣人聞聲朝這邊看來,也愣住了,“紅兒,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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