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入了裏奧的意識說：別害怕。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壞孩子發現了幾隻小金海龜，告訴了我，我發誓保守秘密。”
“可是你沒有？”
“大人們說它們是寶貝。我把秘密告訴了爸爸，我想爸爸得到他們一定很高興。”
“是金子做的嗎？”
“不是，但很值錢，一種特殊品種，很少見，據說是藥材。”
“大人們讓你說的？”
騙子一路上試圖和美女續上舊情，美女裝作不認識他。我很久沒和裏奧說話，有意躲著他。牛仔看出了門道兒，但因為自己有把柄在我們手上，也不能尋我們的開心，兢兢業業地執勤，護衛，不敢說話。我和美女倒是找到了知音，無話不談，把鏡魔晾在一邊。鏡魔覺得很不是滋味，嫉妒起美女來。
大雨過後的山路非常潮濕，鞋子都走濕了。好在砂石路麵不算泥濘。遠處出現鬱鬱蒼蒼的茂密森林。牛仔警覺地提醒裏奧道：前麵是森林，可能遇到埋伏，要小心。
裏奧喊道：衛兵前麵開道，後麵把守。準備火把，刀劍出鞘！
大家進入幽深的森林，厚厚的落葉埋住靴子。
牛仔喊道：注意腳下，防備獵人的陷阱。
話音剛落，一個士兵就被繩子套住倒吊起來，另幾個士兵踩到獸夾疼得嗷嗷直叫。大家趕緊分頭解救他們。
突然刮起一陣疾風，落葉和碎石從山坡上飛濺下來。一個龐大的黑影飛下來將裏奧撲倒，原來是一隻黑熊。
“大人們沒說什麽，是我想做好孩子，我想大家都叫他壞孩子，他應該是錯的。爸爸和鄰居們把小海龜殺了，做成了肉幹。”
“那不隻是你的錯。”
“可壞孩子說是我殺了他們。”
“壞孩子沒錯，你也沒有殺他們，是大人們的錯。”
“可我出賣了壞孩子，害他被大人們說是壞孩子，挨了一巴掌。”
“大人們並不總是對的，壞孩子也不總是錯的。你得想辦法補救。”
“沒辦法補救，他們永遠活不過來了。”
“你要向壞孩子道歉。”
“可他是壞孩子。我寧願向小海龜道歉，但我找不到他們。”
“你也要向壞孩子道歉，你出賣了他，朋友是不能出賣的。”
“壞孩子經常出賣朋友，也出賣過我。”
“但這一次你出賣了他，而他這次做對了。”
“別人會笑話我的，他是所有人都討厭的壞孩子。”
“你不要管別人喜歡不喜歡他，既然你做錯了，而他做對了，你又知道錯了，就要向他道歉。”
“他又過來了，他讓我去死。他不會原諒我的，我道歉也沒用。”
“你必須道歉！”
黑熊壓身實在太重了，裏奧奮力掙紮，不但動彈不得，還喘不過氣來。他雙手擊打黑熊，可黑熊一點反應都沒有。
牛仔端起長矛向黑熊的腰間刺去，刺中黑熊。黑熊仰頭長嘯一聲，放過裏奧，直奔牛仔撲來。
騙子掩護美女躲到大樹後麵，美女把騙子推進戰鬥圈。騙子抽出長劍跑過去，摔了個跟頭，長劍刺到了黑熊的腳後跟。黑熊轉身向騙子撲過來，長劍被黑熊踩住，騙子丟掉長劍，拽著美女逃跑。黑熊追著他們跑下山坡。
裏奧和牛仔將士兵解救下來，到山坡下麵尋找他們。牛仔邊跑邊說：我們得想個辦法。
裏奧：你們設好夾子陷阱，我去將黑熊引過來。
牛仔攔住裏奧朝下麵跑去說：我去引它，你留下。
裏奧將夾子重新設好，和士兵們站成一排等在夾子後麵。一會兒牛仔飛跑迴來，黑熊緊跟其後，相隔不到兩米。牛仔跑到夾子處，裏奧喊聲：跳！
“好孩子不能向壞孩子道歉。”
“這跟好孩子，壞孩子沒關係，根本就沒有好孩子壞孩子，誰都會犯錯。”
“大人們給他買了新書包，是小海龜換來的，他還挺開心呢。”
“跟你應該怎麽做沒關係。”
“有關係，他也是兇手，是他故意告訴我，他知道我一定會告訴大人，而他就不會成為兇手了。他也是兇手。”
我很生氣說：你是在編造理由。別人不喜歡他，所以你在他麵前有種優越感，你放不下這種優越感，才不肯道歉，還編造理由欺騙自己。你這樣的孩子才不是好孩子！
“我不是？”
牛仔跳過夾子被士兵們接住。黑熊兩隻腳都踩到了夾子，又帶著夾子跑了兩步，大吼一聲，跌倒在落葉之中。黑熊的雙掌抓撓著落葉，痛苦地呻吟和喘息。
騙子攙扶著美女也迴來了。大家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圍觀著黑熊。它的眼神恐懼而無助，身上散發著劇烈的騷臭味道。兩個傷兵被牛仔包紮好了，士兵們用樹枝做成了擔架。
黑熊的眼睛流出淚水，牛仔要把它做成肉幹，裏奧不許。
裏奧：我們要拯救的世界，也是他們的。放他走。
牛仔：什麽？它會再咬我們的。
裏奧：它知道獵人設下圈套，等在這裏很久了。他是隻聰明的熊。
美女：還是隻可憐的熊。
騙子：你忘了剛才怎麽追你了？哦，算了，女士總是對的。
士兵們將夾子給黑熊去掉。黑熊虔敬地趴伏在裏奧的腳下，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我們，還不時地迴頭望望。
“好孩子認識到錯誤就要改正，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要有自己的原則。”
“我錯了，可我不敢，你替我向他道歉吧。”
“沒人可替。”
“他要是不肯原諒我，我就慘了，以後就被他瞧不起了。”
“隻要真誠，他就會原諒你的。不原諒，就是他的錯。”
“可他是壞孩子，不在乎多犯一個錯誤。”
“重要的是自己瞧得起自己，不要理會別人。你去還是不去？！”
陽光從密林的縫隙中射進來閃閃的刺目的光輝。太陽西沉，不得不在一個空曠處露營。月亮替代了疲累的太陽升起，漸漸被濃密的烏雲遮住，空中傳來成千上萬隻翅膀拍動的聲音。抬頭看去，原來不是烏雲，而是一大群黑壓壓的蝙蝠。
裏奧走到壞孩子麵前，伸出手道歉。
壞孩子：我不會原諒你的，除非你還我五隻小海龜。
裏奧對我說：他不是愛小海龜，他覺得那是他的。我看我沒必要再理他了。
我說：你不要管他愛不愛小海龜，問題是你要不要他的原諒。
裏奧：那要看他拿小海龜做什麽。
裏奧對壞孩子說：你要小海龜做什麽？
壞孩子：玩唄，玩夠了烤熟吃掉。
裏奧：我不想要他的原諒了。
我說：你明白了嗎？如果你不道歉，就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裏奧高興的點頭，我從他意識裏走了出來。
大家都驚嚇得聚在一起，刀劍出鞘，腳下突然燃起一圈火焰將我們緊緊困在其中。火焰中出現一個兇惡的拿著王冠身披金色鎧甲的麵容陰森恐怖的僵屍，朝我們哈哈大笑。
蝙蝠在金甲僵屍的召喚下俯衝而下。他們隻能用刀劍撥打，可蝙蝠太多了，很快落滿全身。牛仔大叫道：快想辦法，我最怕這東西了！
裏奧捂住嘴說：蝙蝠怕火嗎？
鏡魔：所有動物都怕火。
牛仔不顧一切地跳進火裏，大家也跟著他跳。蝙蝠被火焰燒著，都飛跑了。他們身上著了火，頭發和眉毛被燒焦。他們趕緊跳出火圈，在地上打滾。幾個士兵被金甲僵屍吸走靈魂倒下。裏奧怒吼道：你站住！有什麽魔法盡管向我使出來。
好的，你先嚐嚐這個！金甲僵屍把王冠揮向裏奧，變成一個光環套在他脖子上。大家驚叫起來。
裏奧越拽光環越緊，喘不過氣來，倒在地上。恍惚中他看見一個壞孩子指著他，氣憤地說：你殺了孩子們，是你殺了他們！
“我沒有，大人們說它們是寶貝。”
“你告訴他們的，就是你殺的！”
“大人們打了你，還說你是壞孩子。”
“你殺了孩子們！你得償命。”
光鎖魔法，讓人陷入深重的誤區無法自拔。還是老辦法。我迫不及待的進入了裏奧的意識。……
裏奧脖子上的光環消失，蘇醒過來。牛仔拉起他向樹林中跑去，金甲僵屍追過來，被士兵們擋住。
……僵屍原來是一個王子，父親去世了，他成了國王。……原來他就是美女和騙子遇見的國王。……他費盡辛苦勵精圖治，總覺得不完美，沒有父親做得那麽好，一直對權力患得患失。他覺得父親的靈魂在輕蔑地訓斥他。他是個可憐的國王。他向主教懺悔，也沒有得到任何幫助。他生病體弱，年紀大了，想要得到永生之藥。這時他遇上美女和騙子，被騙子拿夢幻藥給騙了。他吃夢幻藥感到很舒服，就越吃越多，後來被毒死了。
這些惡靈怎麽都是互相認識的啊？真奇怪！
他小時候大部分時間和母親生活，母親和父親對他一個像火一個像冰。他從小淘氣，母親滋長他的小毛病，變得非常任性，刻薄，大家都很怕他。父親管教他，他不聽，後來經常貶低他，蔑視他，辱罵他。他有母親護著躲避父親，甚至叛逆，對抗父親。父親不讓他用左手寫字，不讓他到處亂跑和大聲講話。
父親臨終時大臣們和主教大人站在父親的床邊，他將妻子的手推開，握著兒子的手說：孩子，我所擁有的，你都將擁有。我所熱愛的，卻沒見你熱愛。你讓我失望，我的一生都沒能改變你，也不指望這幾句話有用。我也有錯，不該放棄你。來，閉上眼睛。
他按住王子的額頭突然大喊：神啊，願我承擔他的罪，不要讓他被遺棄。靈不能歸靈，土也不願歸土。神啊，讓我一生照看他，懲罰你的罪惡，奢侈，甚至懶惰，直到他配得上。我，不入天堂！
他停止了唿吸。主教給他祈禱。
從那以後王子一生都感覺父親注視著他，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父親的話並沒有讓他醒悟，隻是多了一種約束力，他為了能勝任國王的工作，他看了很多工具書，並沒給心靈產生多少影響。他總在問大臣是不是做得像父親一樣，有沒有做錯什麽，大臣們都不敢說什麽。父親不喜歡做的他不敢多做一件。他經常從夢中驚醒，被父親的眼神嚇得直冒冷汗。
國王剛剛驚醒，我坐在他的床邊。
你看見了什麽，小王子？
到了近前，看到一大群狼正在瘋狂地撕扯他的衣服。士兵的武器早就扔在一邊，用雙手無力地遮擋，身上布滿了血痕。牛仔率兵與狼群展開搏鬥，很多士兵受傷。
“我偷看他放在書房裏的日記，他生氣地看著我。他經常發愁，擔心我毀掉他的名譽和奮鬥。”
“他應該寬恕自己，你也一樣。”
“他從未給過我愛，我也不配！”國王痛哭流涕，傷心欲絕。
看來我勸說不了他。我迴到他十三歲。
裏奧看到形勢不妙，命令大家撤退。大家邊撤邊打，退到下麵的河邊，沒有了退路。狼群咬牙切齒，來勢洶洶。美女險些掉進湍急的河中，幸好被國王和騙子拉住，裙子濕了大半。
已經無路可退，饑餓的狼群還步步緊逼，誰都沒有任何辦法。大家意識到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在所難免，而輸贏根本無法確定。
十三歲時他開心地撫摸著一匹白色小馬，給它取了和他一樣的名字。他每天都騎著它在花園裏散步。……他越騎越快，路上的傭人們慌忙躲閃，提醒他慢點。他開心而驕傲地笑著，並不理會。一個轉彎處，父親的馬車迎麵駛來，小馬驚慌失措，雙腳騰空，閃到一邊，把他摔到了草坪上的灌木叢裏。他受傷了，但傷得不重，破點皮，被馬車夫扶起來。
父親從馬車裏下來，憤怒地叫道：把它送到軍營好好管教！”
“我的馬誰也不許碰！”王子護著小馬。
“這裏沒有一樣是你的，連你都是這個國家的。——讓它像戰士一樣死在戰場上！它不是誰的寵物狗！父親生氣極了，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王子悲痛欲絕，從此恨透了父親。
我迴到小馬被送走的時刻。……王子痛哭了兩天，誰也勸不動，母親陪著他哭，兩天沒吃飯。王子淚水流幹了，停下來怔怔的望著窗外。
“小王子，你還傷心嗎？”
裏奧舉起彎刀，剛要大喊衝鋒，聽見樹林裏傳來一聲巨吼。大家被嚇得身子一顫。裏奧看去，一隻巨大的黑熊迎麵飛奔而來。大家徹底絕望，腿發軟，拿著武器的手臂顫抖著。
黑熊撲到近前，群狼掉頭圍住黑熊。黑熊停住腳步，站立起來雙臂張開，又怒吼了一聲。雙方怒目相向，誰也不肯讓步，僵持在那裏。
突然狼群對黑熊發起瘋狂的攻擊。
……
“當你的寵物又有什麽光榮？他一定會羞愧而死。”
“你胡說！”
“我要是它就會。因為它愛你，希望從你那裏得到榮耀和稱讚——瞧，這是我們王子的馬！王子就是騎著它打敗了敵人。”
“如果它被敵人打死了呢？”
“人們會像安葬你一樣的安葬它，身披國旗。而它，將非常自豪！”
“為我犧牲也會自豪嗎？”
“戰士從來把犧牲當作自豪，戰馬也一樣，那是他們的使命和責任。而逃兵，不會這麽想。”
“我可不是逃兵！”
“你逃避了責任和義務，愛和被愛的機會。”
“還有機會？”
“就連小馬都有。”
“隻要它能迴來，我做什麽都行！”
“敵人太強大了，你打不過。”
“父親？”
“你自己。”
黑熊掄開手臂和群狼焦灼地廝打在一起。裏奧信心倍增，命令大家衝鋒。
群狼頓時處於下風，很多隻狼被黑熊扔到地上，摔成重傷，然後被童子軍補上幾刀，立刻斃命。剩下幾隻狼見大事不好，一瘸一拐地倉皇逃走。
……
王子見到父親。父親正在書房裏和大臣們議事。父親知道他為什麽而來不想理他，並和大臣們嘲笑他。
“如果你不想給我，我就會騎著它去戰鬥。”
“沒人可以威脅我！”父親拍著桌子暴跳如雷。
小王子流淚說道：“我愛我的國家，我也愛你，我願意為你犧牲，爸爸，我傷了你的心，你還愛我嗎？”
戰鬥結束，裏奧環顧左右，士兵各有傷情，輕重不同。暗紅的鮮血從黑熊的皮毛上不住地滴落下來，黑熊喘著粗氣躺在地上。
裏奧將黑熊的傷口包紮好，將士兵砍下的一大塊狼肉喂給它，笑著深情地摸摸黑熊的臉。黑熊疲倦地眨眨眼睛，緩慢地咀嚼著肉，癡癡地望著他。
大臣們張大嘴驚訝地看著王子。
父親眼裏飽含淚水，伸手抱住撲向他的孩子，親吻著他的頭發嗚咽著說：我愛，我愛，我的好孩子！爸爸愛你勝過爸爸的生命啊！
大臣們開心地告訴國王：榮耀歸於我們的陛下，您已經辦完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雖然改變是那樣艱巨，但王子和父親誰都沒有放棄。父親得到了愛和寬恕，多年以後在安詳的滿足中死去。
一個全新的王國不久煥發出了強大的生命力。因為新一代的國王，充滿了變革精神和對國家的熱愛。並且他是一名勇士，騎著矯健的戰馬，展現了英武的王者之風，得到了鄰國的敬仰與長久的和平。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金甲僵屍已經變成一位披著戰袍的留著卷曲的紅棕色絡腮胡須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大家歡唿起來。
士兵們生起了篝火，縱情的歡唱，跳舞。美女看他們既害羞又笨拙，就教他們跳。先是華爾茲，印度舞，然後是蒙古舞，最後是夏威夷草裙舞。大家喜歡跳踢踏舞，但揚起的灰塵讓他們放棄了。美女的舞藝讓大家非常驚羨和喜愛。
裏奧跟國王坐在篝火旁聊天。裏奧：當國王感覺怎麽樣？
“怎麽說呢？就像一場遊戲。”
……
黑熊恢複了體力，痛苦地站立起來。大家都深深地向它鞠躬。裏奧單膝跪倒在黑熊麵前。黑熊拎著狼腿，背起死狼，向森林中走去。
大家在河邊休整，依舊心有餘悸，對裏奧多了一分敬意。
國王把美女叫到一邊，騙子製止他說：你還想像從前一樣霸占女士嗎？
國王：我隻是想對晚會上的話表示歉意。
“你沒說錯什麽，姐姐的才華確實要重於我的美貌。”
“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了。”
“上輩子的事還提它幹嘛？你還想追求我嗎？”
“可我一無所有。”
“我現在隻看重忠誠。哪個勇士為我守夜，那該多麽……”
騙子和國王都舉起了手。
雙倍的安全感！美女頭都不迴地走到一旁問牛仔要水喝。騙子和國王互相看看，無奈地笑著。
牛仔派一個士兵去不遠處打水。士兵走出去不遠，傳來一聲慘叫。大家紛紛趕過去，群狼正等待著他們……
峽穀崖壁高聳，長滿青苔。仰望上去，隻見一窄條天空。地上亂石林立，幽暗中好像很多掙紮著的怪獸，令人不寒而栗。大個蠍子從石頭後麵露出一雙巨鉗，飛快地鑽進石縫中。一小塊石頭叢崖壁上滾落下來，清脆的聲音不斷迴響，像掉在幹枯的深井。
大家牽著手互相攙扶著緩慢前進。牛仔走在前麵，聽到一種磨擦聲和喘息聲。他抬頭看去，卻被嚇得趴在地上。一個巨大的黑影在崖壁上來迴跳躍穿梭，身形矯健，步伐靈活，像一隻大猩猩。
怎麽了，裏奧？
大人們不相信我，埋怨我我把族譜弄丟了。
丟了就丟了唄。
上麵記載著我們的曆史，而且隻有一本。爸爸說祖先會被遺忘，我們都會被遺忘。
我們又不是偉人。
我們會丟掉身份。我們的孩子會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裏來。
他們為什麽說是你拿的？
黑影發現暴露了，哼叫一聲，縱身跳躍著爬上崖頂。牛仔向裏奧報告，大家小心起來。
地圖上標明要塞就在峽穀中，裏奧揣起地圖心跳加快，臉色慘白，不敢說出心底不祥的預感。
大家皮膚發癢，長出一些粉紅的小包包。峽穀太長，水喝光了隻能忍著，不知道還要在這黑暗潮濕中走上多久。
一塊大石擋住去路，視線昏暗，牛仔沒太留神。他拄著石頭想繞過它，突然感覺不對勁，石頭怎麽是軟的！他仔細看石頭，一雙紅色的眼睛和他對視，啊的一聲坐在地上。他立刻慌張的爬起來拔腿往迴跑，喊著：怪物，活石！
裏奧抱住他，喊道：把路讓開！不管你是什麽！
“因為父親在上麵，他們恨他。”
“他做了什麽？”
“化工廠向海裏排汙水，被父親檢舉關掉了。學校沒了，老師走了。”
“他沒有錯啊？”
“海是國家的，學校是自己的。”
“海水汙染了，漁民也遭殃啊。”
“海很大，魚很多。”
“吃汙染的魚不生病嗎？”
“漁民隻賣不吃。人總是要生病的，吃豬肉和蔬菜也會。——他們還不許孩子們跟我玩，說我是壞人的孩子，還說我是小偷。”
“你不是沒拿嗎？”
石頭沒說話，也沒動。裏奧用刀背敲敲。一雙黑手一下子抓住彎刀掰成兩半。石頭雙臂一抖，身上落下很多黑皮，變成又小又黑的黏蟲，飛快地鑽進他們裸露的皮膚裏，奇癢難忍。
濕蟲魔法，中者撓破渾身皮膚敗血而死，用強光照射破解，大家左顧右盼為強光發愁。
“我把它給了瘋子叔叔。他玩火，燒了。”
“你不該那麽做。”
“可好人卻被寫成壞人。”
“世界上有真理。”
“城裏的孩子能上學，我們不能，這就是真理。”
“所以才要奮鬥。讓國家再把老師請迴來。”
“國家太遠了。”
“你就是國家，每一寸土地一粒沙子都是國家。不爭取怎麽能得到？學習你爸爸。”
“可他很後悔。”
“別讓他一個人作戰。”
“我明白了，我要讓父親再為我們爭取複課。我還要重新記錄族譜。”
“記得修改它。”
“一旦寫了就沒法改，也不需要改。”
忽然頭頂上一輪灼熱的太陽，快要把大家烤焦，原來是銅鏡放出來的幻影。身上的黏蟲瞬間變成幹灰。崖壁上的青苔也被曬幹，大片大片地卷邊掉落下來。石頭惡靈閉上雙眼，用胳膊遮擋，黑皮剝落露出一個半人半馬的畸形身體。
怪獸吐出肉刺，射進裏奧的左胸。他倒在地上吐著白沫翻白眼。
我大叫一聲：糟了！
鏡魔查到肉箭魔法，中者如中毒，若當中毒治療必死無疑，中者陷入深度昏迷和憤怒之中難以自拔。
我迫不及待的進入裏奧的意識……裏奧蘇醒過來，命令大家撤退到很遠的隱蔽處。
這個惡靈天生身體畸形，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長大。男人嘲笑他，女人躲著他，孩子們怕他。他沒法到學校學習，自學成才，發明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科學成果。哦，原來他是個天才！他想進入大學實驗室。校長派人告訴他，大學裏精英很多，像他這種模樣醜陋，學問古怪的怪胎會被恥笑。他深受打擊，獨居實驗室。
後來和一位女詩人相愛。他發明了一台治療心靈缺陷的機器。他還發明了一種夢幻藥，賣給了騙子。最後把騙子當試驗品弄死了，那是一場事故。天才後來被士兵抓去，主教宣布他的發明和科學違反神的旨意，還殺了人，就處死了他。
美女說女詩人是她的雙胞胎姐姐，難怪兩人很像。
裏奧：主教怎麽能替代國王審判呢？
國王：宗教法庭審判像天才這樣違反宗教教義的異端，我審判罪犯。他統治思想，我統治行為。
騙子：那台機器害死了我，也害死了他，肯定是鑰匙。
裏奧：鑰匙都是在童年找到的。
國王：遊戲沒有絕對的規則，經驗有時最不可靠。
他原來造了治療身體缺陷的機器。女詩人說即使沒有畸形，醜陋也會被歧視。即使沒有醜人，一般漂亮的又會被更漂亮的歧視。完美的世界不存在。關鍵是歧視，心靈缺陷遠比肉體缺陷更為嚴重。天才就修改了機器。
天才對騙子說沒有夢幻藥的解藥，但可以讓他獲得快樂，不再行騙。騙子聽了很高興，照他的話做了，然後就出事了。
他一直不快樂，沒有小夥伴。他2歲就玩弄各種東西，經常弄壞再修好。雖然不跟別人溝通，可他一個人玩得很開心，不固執。有一天，他和醫生在雜貨店相遇。醫生和藹可親，對他的遭遇很同情，並邀請他到他的實驗室工作，他正缺一個幹零活的小工。不過沒有薪水，包吃包住。天才很開心地答應了。
天才來到他的實驗室一直工作得很開心，和他相處得很好。他經常讓妻子給天才做好吃的。醫生有個漂亮女兒，跟天才差不多大。醫生不讓她到實驗室去，說那裏不安全。女兒原來懼怕天才，但天才經常弄出很多小東西給她玩，慢慢接納了天才。後來不久天才就離開了，變得很不開心。
天
“壞孩子發現了幾隻小金海龜，告訴了我，我發誓保守秘密。”
“可是你沒有？”
“大人們說它們是寶貝。我把秘密告訴了爸爸，我想爸爸得到他們一定很高興。”
“是金子做的嗎？”
“不是，但很值錢，一種特殊品種，很少見，據說是藥材。”
“大人們讓你說的？”
騙子一路上試圖和美女續上舊情，美女裝作不認識他。我很久沒和裏奧說話，有意躲著他。牛仔看出了門道兒，但因為自己有把柄在我們手上，也不能尋我們的開心，兢兢業業地執勤，護衛，不敢說話。我和美女倒是找到了知音，無話不談，把鏡魔晾在一邊。鏡魔覺得很不是滋味，嫉妒起美女來。
大雨過後的山路非常潮濕，鞋子都走濕了。好在砂石路麵不算泥濘。遠處出現鬱鬱蒼蒼的茂密森林。牛仔警覺地提醒裏奧道：前麵是森林，可能遇到埋伏，要小心。
裏奧喊道：衛兵前麵開道，後麵把守。準備火把，刀劍出鞘！
大家進入幽深的森林，厚厚的落葉埋住靴子。
牛仔喊道：注意腳下，防備獵人的陷阱。
話音剛落，一個士兵就被繩子套住倒吊起來，另幾個士兵踩到獸夾疼得嗷嗷直叫。大家趕緊分頭解救他們。
突然刮起一陣疾風，落葉和碎石從山坡上飛濺下來。一個龐大的黑影飛下來將裏奧撲倒，原來是一隻黑熊。
“大人們沒說什麽，是我想做好孩子，我想大家都叫他壞孩子，他應該是錯的。爸爸和鄰居們把小海龜殺了，做成了肉幹。”
“那不隻是你的錯。”
“可壞孩子說是我殺了他們。”
“壞孩子沒錯，你也沒有殺他們，是大人們的錯。”
“可我出賣了壞孩子，害他被大人們說是壞孩子，挨了一巴掌。”
“大人們並不總是對的，壞孩子也不總是錯的。你得想辦法補救。”
“沒辦法補救，他們永遠活不過來了。”
“你要向壞孩子道歉。”
“可他是壞孩子。我寧願向小海龜道歉，但我找不到他們。”
“你也要向壞孩子道歉，你出賣了他，朋友是不能出賣的。”
“壞孩子經常出賣朋友，也出賣過我。”
“但這一次你出賣了他，而他這次做對了。”
“別人會笑話我的，他是所有人都討厭的壞孩子。”
“你不要管別人喜歡不喜歡他，既然你做錯了，而他做對了，你又知道錯了，就要向他道歉。”
“他又過來了，他讓我去死。他不會原諒我的，我道歉也沒用。”
“你必須道歉！”
黑熊壓身實在太重了，裏奧奮力掙紮，不但動彈不得，還喘不過氣來。他雙手擊打黑熊，可黑熊一點反應都沒有。
牛仔端起長矛向黑熊的腰間刺去，刺中黑熊。黑熊仰頭長嘯一聲，放過裏奧，直奔牛仔撲來。
騙子掩護美女躲到大樹後麵，美女把騙子推進戰鬥圈。騙子抽出長劍跑過去，摔了個跟頭，長劍刺到了黑熊的腳後跟。黑熊轉身向騙子撲過來，長劍被黑熊踩住，騙子丟掉長劍，拽著美女逃跑。黑熊追著他們跑下山坡。
裏奧和牛仔將士兵解救下來，到山坡下麵尋找他們。牛仔邊跑邊說：我們得想個辦法。
裏奧：你們設好夾子陷阱，我去將黑熊引過來。
牛仔攔住裏奧朝下麵跑去說：我去引它，你留下。
裏奧將夾子重新設好，和士兵們站成一排等在夾子後麵。一會兒牛仔飛跑迴來，黑熊緊跟其後，相隔不到兩米。牛仔跑到夾子處，裏奧喊聲：跳！
“好孩子不能向壞孩子道歉。”
“這跟好孩子，壞孩子沒關係，根本就沒有好孩子壞孩子，誰都會犯錯。”
“大人們給他買了新書包，是小海龜換來的，他還挺開心呢。”
“跟你應該怎麽做沒關係。”
“有關係，他也是兇手，是他故意告訴我，他知道我一定會告訴大人，而他就不會成為兇手了。他也是兇手。”
我很生氣說：你是在編造理由。別人不喜歡他，所以你在他麵前有種優越感，你放不下這種優越感，才不肯道歉，還編造理由欺騙自己。你這樣的孩子才不是好孩子！
“我不是？”
牛仔跳過夾子被士兵們接住。黑熊兩隻腳都踩到了夾子，又帶著夾子跑了兩步，大吼一聲，跌倒在落葉之中。黑熊的雙掌抓撓著落葉，痛苦地呻吟和喘息。
騙子攙扶著美女也迴來了。大家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圍觀著黑熊。它的眼神恐懼而無助，身上散發著劇烈的騷臭味道。兩個傷兵被牛仔包紮好了，士兵們用樹枝做成了擔架。
黑熊的眼睛流出淚水，牛仔要把它做成肉幹，裏奧不許。
裏奧：我們要拯救的世界，也是他們的。放他走。
牛仔：什麽？它會再咬我們的。
裏奧：它知道獵人設下圈套，等在這裏很久了。他是隻聰明的熊。
美女：還是隻可憐的熊。
騙子：你忘了剛才怎麽追你了？哦，算了，女士總是對的。
士兵們將夾子給黑熊去掉。黑熊虔敬地趴伏在裏奧的腳下，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我們，還不時地迴頭望望。
“好孩子認識到錯誤就要改正，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要有自己的原則。”
“我錯了，可我不敢，你替我向他道歉吧。”
“沒人可替。”
“他要是不肯原諒我，我就慘了，以後就被他瞧不起了。”
“隻要真誠，他就會原諒你的。不原諒，就是他的錯。”
“可他是壞孩子，不在乎多犯一個錯誤。”
“重要的是自己瞧得起自己，不要理會別人。你去還是不去？！”
陽光從密林的縫隙中射進來閃閃的刺目的光輝。太陽西沉，不得不在一個空曠處露營。月亮替代了疲累的太陽升起，漸漸被濃密的烏雲遮住，空中傳來成千上萬隻翅膀拍動的聲音。抬頭看去，原來不是烏雲，而是一大群黑壓壓的蝙蝠。
裏奧走到壞孩子麵前，伸出手道歉。
壞孩子：我不會原諒你的，除非你還我五隻小海龜。
裏奧對我說：他不是愛小海龜，他覺得那是他的。我看我沒必要再理他了。
我說：你不要管他愛不愛小海龜，問題是你要不要他的原諒。
裏奧：那要看他拿小海龜做什麽。
裏奧對壞孩子說：你要小海龜做什麽？
壞孩子：玩唄，玩夠了烤熟吃掉。
裏奧：我不想要他的原諒了。
我說：你明白了嗎？如果你不道歉，就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裏奧高興的點頭，我從他意識裏走了出來。
大家都驚嚇得聚在一起，刀劍出鞘，腳下突然燃起一圈火焰將我們緊緊困在其中。火焰中出現一個兇惡的拿著王冠身披金色鎧甲的麵容陰森恐怖的僵屍，朝我們哈哈大笑。
蝙蝠在金甲僵屍的召喚下俯衝而下。他們隻能用刀劍撥打，可蝙蝠太多了，很快落滿全身。牛仔大叫道：快想辦法，我最怕這東西了！
裏奧捂住嘴說：蝙蝠怕火嗎？
鏡魔：所有動物都怕火。
牛仔不顧一切地跳進火裏，大家也跟著他跳。蝙蝠被火焰燒著，都飛跑了。他們身上著了火，頭發和眉毛被燒焦。他們趕緊跳出火圈，在地上打滾。幾個士兵被金甲僵屍吸走靈魂倒下。裏奧怒吼道：你站住！有什麽魔法盡管向我使出來。
好的，你先嚐嚐這個！金甲僵屍把王冠揮向裏奧，變成一個光環套在他脖子上。大家驚叫起來。
裏奧越拽光環越緊，喘不過氣來，倒在地上。恍惚中他看見一個壞孩子指著他，氣憤地說：你殺了孩子們，是你殺了他們！
“我沒有，大人們說它們是寶貝。”
“你告訴他們的，就是你殺的！”
“大人們打了你，還說你是壞孩子。”
“你殺了孩子們！你得償命。”
光鎖魔法，讓人陷入深重的誤區無法自拔。還是老辦法。我迫不及待的進入了裏奧的意識。……
裏奧脖子上的光環消失，蘇醒過來。牛仔拉起他向樹林中跑去，金甲僵屍追過來，被士兵們擋住。
……僵屍原來是一個王子，父親去世了，他成了國王。……原來他就是美女和騙子遇見的國王。……他費盡辛苦勵精圖治，總覺得不完美，沒有父親做得那麽好，一直對權力患得患失。他覺得父親的靈魂在輕蔑地訓斥他。他是個可憐的國王。他向主教懺悔，也沒有得到任何幫助。他生病體弱，年紀大了，想要得到永生之藥。這時他遇上美女和騙子，被騙子拿夢幻藥給騙了。他吃夢幻藥感到很舒服，就越吃越多，後來被毒死了。
這些惡靈怎麽都是互相認識的啊？真奇怪！
他小時候大部分時間和母親生活，母親和父親對他一個像火一個像冰。他從小淘氣，母親滋長他的小毛病，變得非常任性，刻薄，大家都很怕他。父親管教他，他不聽，後來經常貶低他，蔑視他，辱罵他。他有母親護著躲避父親，甚至叛逆，對抗父親。父親不讓他用左手寫字，不讓他到處亂跑和大聲講話。
父親臨終時大臣們和主教大人站在父親的床邊，他將妻子的手推開，握著兒子的手說：孩子，我所擁有的，你都將擁有。我所熱愛的，卻沒見你熱愛。你讓我失望，我的一生都沒能改變你，也不指望這幾句話有用。我也有錯，不該放棄你。來，閉上眼睛。
他按住王子的額頭突然大喊：神啊，願我承擔他的罪，不要讓他被遺棄。靈不能歸靈，土也不願歸土。神啊，讓我一生照看他，懲罰你的罪惡，奢侈，甚至懶惰，直到他配得上。我，不入天堂！
他停止了唿吸。主教給他祈禱。
從那以後王子一生都感覺父親注視著他，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父親的話並沒有讓他醒悟，隻是多了一種約束力，他為了能勝任國王的工作，他看了很多工具書，並沒給心靈產生多少影響。他總在問大臣是不是做得像父親一樣，有沒有做錯什麽，大臣們都不敢說什麽。父親不喜歡做的他不敢多做一件。他經常從夢中驚醒，被父親的眼神嚇得直冒冷汗。
國王剛剛驚醒，我坐在他的床邊。
你看見了什麽，小王子？
到了近前，看到一大群狼正在瘋狂地撕扯他的衣服。士兵的武器早就扔在一邊，用雙手無力地遮擋，身上布滿了血痕。牛仔率兵與狼群展開搏鬥，很多士兵受傷。
“我偷看他放在書房裏的日記，他生氣地看著我。他經常發愁，擔心我毀掉他的名譽和奮鬥。”
“他應該寬恕自己，你也一樣。”
“他從未給過我愛，我也不配！”國王痛哭流涕，傷心欲絕。
看來我勸說不了他。我迴到他十三歲。
裏奧看到形勢不妙，命令大家撤退。大家邊撤邊打，退到下麵的河邊，沒有了退路。狼群咬牙切齒，來勢洶洶。美女險些掉進湍急的河中，幸好被國王和騙子拉住，裙子濕了大半。
已經無路可退，饑餓的狼群還步步緊逼，誰都沒有任何辦法。大家意識到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在所難免，而輸贏根本無法確定。
十三歲時他開心地撫摸著一匹白色小馬，給它取了和他一樣的名字。他每天都騎著它在花園裏散步。……他越騎越快，路上的傭人們慌忙躲閃，提醒他慢點。他開心而驕傲地笑著，並不理會。一個轉彎處，父親的馬車迎麵駛來，小馬驚慌失措，雙腳騰空，閃到一邊，把他摔到了草坪上的灌木叢裏。他受傷了，但傷得不重，破點皮，被馬車夫扶起來。
父親從馬車裏下來，憤怒地叫道：把它送到軍營好好管教！”
“我的馬誰也不許碰！”王子護著小馬。
“這裏沒有一樣是你的，連你都是這個國家的。——讓它像戰士一樣死在戰場上！它不是誰的寵物狗！父親生氣極了，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王子悲痛欲絕，從此恨透了父親。
我迴到小馬被送走的時刻。……王子痛哭了兩天，誰也勸不動，母親陪著他哭，兩天沒吃飯。王子淚水流幹了，停下來怔怔的望著窗外。
“小王子，你還傷心嗎？”
裏奧舉起彎刀，剛要大喊衝鋒，聽見樹林裏傳來一聲巨吼。大家被嚇得身子一顫。裏奧看去，一隻巨大的黑熊迎麵飛奔而來。大家徹底絕望，腿發軟，拿著武器的手臂顫抖著。
黑熊撲到近前，群狼掉頭圍住黑熊。黑熊停住腳步，站立起來雙臂張開，又怒吼了一聲。雙方怒目相向，誰也不肯讓步，僵持在那裏。
突然狼群對黑熊發起瘋狂的攻擊。
……
“當你的寵物又有什麽光榮？他一定會羞愧而死。”
“你胡說！”
“我要是它就會。因為它愛你，希望從你那裏得到榮耀和稱讚——瞧，這是我們王子的馬！王子就是騎著它打敗了敵人。”
“如果它被敵人打死了呢？”
“人們會像安葬你一樣的安葬它，身披國旗。而它，將非常自豪！”
“為我犧牲也會自豪嗎？”
“戰士從來把犧牲當作自豪，戰馬也一樣，那是他們的使命和責任。而逃兵，不會這麽想。”
“我可不是逃兵！”
“你逃避了責任和義務，愛和被愛的機會。”
“還有機會？”
“就連小馬都有。”
“隻要它能迴來，我做什麽都行！”
“敵人太強大了，你打不過。”
“父親？”
“你自己。”
黑熊掄開手臂和群狼焦灼地廝打在一起。裏奧信心倍增，命令大家衝鋒。
群狼頓時處於下風，很多隻狼被黑熊扔到地上，摔成重傷，然後被童子軍補上幾刀，立刻斃命。剩下幾隻狼見大事不好，一瘸一拐地倉皇逃走。
……
王子見到父親。父親正在書房裏和大臣們議事。父親知道他為什麽而來不想理他，並和大臣們嘲笑他。
“如果你不想給我，我就會騎著它去戰鬥。”
“沒人可以威脅我！”父親拍著桌子暴跳如雷。
小王子流淚說道：“我愛我的國家，我也愛你，我願意為你犧牲，爸爸，我傷了你的心，你還愛我嗎？”
戰鬥結束，裏奧環顧左右，士兵各有傷情，輕重不同。暗紅的鮮血從黑熊的皮毛上不住地滴落下來，黑熊喘著粗氣躺在地上。
裏奧將黑熊的傷口包紮好，將士兵砍下的一大塊狼肉喂給它，笑著深情地摸摸黑熊的臉。黑熊疲倦地眨眨眼睛，緩慢地咀嚼著肉，癡癡地望著他。
大臣們張大嘴驚訝地看著王子。
父親眼裏飽含淚水，伸手抱住撲向他的孩子，親吻著他的頭發嗚咽著說：我愛，我愛，我的好孩子！爸爸愛你勝過爸爸的生命啊！
大臣們開心地告訴國王：榮耀歸於我們的陛下，您已經辦完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雖然改變是那樣艱巨，但王子和父親誰都沒有放棄。父親得到了愛和寬恕，多年以後在安詳的滿足中死去。
一個全新的王國不久煥發出了強大的生命力。因為新一代的國王，充滿了變革精神和對國家的熱愛。並且他是一名勇士，騎著矯健的戰馬，展現了英武的王者之風，得到了鄰國的敬仰與長久的和平。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金甲僵屍已經變成一位披著戰袍的留著卷曲的紅棕色絡腮胡須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大家歡唿起來。
士兵們生起了篝火，縱情的歡唱，跳舞。美女看他們既害羞又笨拙，就教他們跳。先是華爾茲，印度舞，然後是蒙古舞，最後是夏威夷草裙舞。大家喜歡跳踢踏舞，但揚起的灰塵讓他們放棄了。美女的舞藝讓大家非常驚羨和喜愛。
裏奧跟國王坐在篝火旁聊天。裏奧：當國王感覺怎麽樣？
“怎麽說呢？就像一場遊戲。”
……
黑熊恢複了體力，痛苦地站立起來。大家都深深地向它鞠躬。裏奧單膝跪倒在黑熊麵前。黑熊拎著狼腿，背起死狼，向森林中走去。
大家在河邊休整，依舊心有餘悸，對裏奧多了一分敬意。
國王把美女叫到一邊，騙子製止他說：你還想像從前一樣霸占女士嗎？
國王：我隻是想對晚會上的話表示歉意。
“你沒說錯什麽，姐姐的才華確實要重於我的美貌。”
“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了。”
“上輩子的事還提它幹嘛？你還想追求我嗎？”
“可我一無所有。”
“我現在隻看重忠誠。哪個勇士為我守夜，那該多麽……”
騙子和國王都舉起了手。
雙倍的安全感！美女頭都不迴地走到一旁問牛仔要水喝。騙子和國王互相看看，無奈地笑著。
牛仔派一個士兵去不遠處打水。士兵走出去不遠，傳來一聲慘叫。大家紛紛趕過去，群狼正等待著他們……
峽穀崖壁高聳，長滿青苔。仰望上去，隻見一窄條天空。地上亂石林立，幽暗中好像很多掙紮著的怪獸，令人不寒而栗。大個蠍子從石頭後麵露出一雙巨鉗，飛快地鑽進石縫中。一小塊石頭叢崖壁上滾落下來，清脆的聲音不斷迴響，像掉在幹枯的深井。
大家牽著手互相攙扶著緩慢前進。牛仔走在前麵，聽到一種磨擦聲和喘息聲。他抬頭看去，卻被嚇得趴在地上。一個巨大的黑影在崖壁上來迴跳躍穿梭，身形矯健，步伐靈活，像一隻大猩猩。
怎麽了，裏奧？
大人們不相信我，埋怨我我把族譜弄丟了。
丟了就丟了唄。
上麵記載著我們的曆史，而且隻有一本。爸爸說祖先會被遺忘，我們都會被遺忘。
我們又不是偉人。
我們會丟掉身份。我們的孩子會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裏來。
他們為什麽說是你拿的？
黑影發現暴露了，哼叫一聲，縱身跳躍著爬上崖頂。牛仔向裏奧報告，大家小心起來。
地圖上標明要塞就在峽穀中，裏奧揣起地圖心跳加快，臉色慘白，不敢說出心底不祥的預感。
大家皮膚發癢，長出一些粉紅的小包包。峽穀太長，水喝光了隻能忍著，不知道還要在這黑暗潮濕中走上多久。
一塊大石擋住去路，視線昏暗，牛仔沒太留神。他拄著石頭想繞過它，突然感覺不對勁，石頭怎麽是軟的！他仔細看石頭，一雙紅色的眼睛和他對視，啊的一聲坐在地上。他立刻慌張的爬起來拔腿往迴跑，喊著：怪物，活石！
裏奧抱住他，喊道：把路讓開！不管你是什麽！
“因為父親在上麵，他們恨他。”
“他做了什麽？”
“化工廠向海裏排汙水，被父親檢舉關掉了。學校沒了，老師走了。”
“他沒有錯啊？”
“海是國家的，學校是自己的。”
“海水汙染了，漁民也遭殃啊。”
“海很大，魚很多。”
“吃汙染的魚不生病嗎？”
“漁民隻賣不吃。人總是要生病的，吃豬肉和蔬菜也會。——他們還不許孩子們跟我玩，說我是壞人的孩子，還說我是小偷。”
“你不是沒拿嗎？”
石頭沒說話，也沒動。裏奧用刀背敲敲。一雙黑手一下子抓住彎刀掰成兩半。石頭雙臂一抖，身上落下很多黑皮，變成又小又黑的黏蟲，飛快地鑽進他們裸露的皮膚裏，奇癢難忍。
濕蟲魔法，中者撓破渾身皮膚敗血而死，用強光照射破解，大家左顧右盼為強光發愁。
“我把它給了瘋子叔叔。他玩火，燒了。”
“你不該那麽做。”
“可好人卻被寫成壞人。”
“世界上有真理。”
“城裏的孩子能上學，我們不能，這就是真理。”
“所以才要奮鬥。讓國家再把老師請迴來。”
“國家太遠了。”
“你就是國家，每一寸土地一粒沙子都是國家。不爭取怎麽能得到？學習你爸爸。”
“可他很後悔。”
“別讓他一個人作戰。”
“我明白了，我要讓父親再為我們爭取複課。我還要重新記錄族譜。”
“記得修改它。”
“一旦寫了就沒法改，也不需要改。”
忽然頭頂上一輪灼熱的太陽，快要把大家烤焦，原來是銅鏡放出來的幻影。身上的黏蟲瞬間變成幹灰。崖壁上的青苔也被曬幹，大片大片地卷邊掉落下來。石頭惡靈閉上雙眼，用胳膊遮擋，黑皮剝落露出一個半人半馬的畸形身體。
怪獸吐出肉刺，射進裏奧的左胸。他倒在地上吐著白沫翻白眼。
我大叫一聲：糟了！
鏡魔查到肉箭魔法，中者如中毒，若當中毒治療必死無疑，中者陷入深度昏迷和憤怒之中難以自拔。
我迫不及待的進入裏奧的意識……裏奧蘇醒過來，命令大家撤退到很遠的隱蔽處。
這個惡靈天生身體畸形，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長大。男人嘲笑他，女人躲著他，孩子們怕他。他沒法到學校學習，自學成才，發明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科學成果。哦，原來他是個天才！他想進入大學實驗室。校長派人告訴他，大學裏精英很多，像他這種模樣醜陋，學問古怪的怪胎會被恥笑。他深受打擊，獨居實驗室。
後來和一位女詩人相愛。他發明了一台治療心靈缺陷的機器。他還發明了一種夢幻藥，賣給了騙子。最後把騙子當試驗品弄死了，那是一場事故。天才後來被士兵抓去，主教宣布他的發明和科學違反神的旨意，還殺了人，就處死了他。
美女說女詩人是她的雙胞胎姐姐，難怪兩人很像。
裏奧：主教怎麽能替代國王審判呢？
國王：宗教法庭審判像天才這樣違反宗教教義的異端，我審判罪犯。他統治思想，我統治行為。
騙子：那台機器害死了我，也害死了他，肯定是鑰匙。
裏奧：鑰匙都是在童年找到的。
國王：遊戲沒有絕對的規則，經驗有時最不可靠。
他原來造了治療身體缺陷的機器。女詩人說即使沒有畸形，醜陋也會被歧視。即使沒有醜人，一般漂亮的又會被更漂亮的歧視。完美的世界不存在。關鍵是歧視，心靈缺陷遠比肉體缺陷更為嚴重。天才就修改了機器。
天才對騙子說沒有夢幻藥的解藥，但可以讓他獲得快樂，不再行騙。騙子聽了很高興，照他的話做了，然後就出事了。
他一直不快樂，沒有小夥伴。他2歲就玩弄各種東西，經常弄壞再修好。雖然不跟別人溝通，可他一個人玩得很開心，不固執。有一天，他和醫生在雜貨店相遇。醫生和藹可親，對他的遭遇很同情，並邀請他到他的實驗室工作，他正缺一個幹零活的小工。不過沒有薪水，包吃包住。天才很開心地答應了。
天才來到他的實驗室一直工作得很開心，和他相處得很好。他經常讓妻子給天才做好吃的。醫生有個漂亮女兒，跟天才差不多大。醫生不讓她到實驗室去，說那裏不安全。女兒原來懼怕天才，但天才經常弄出很多小東西給她玩，慢慢接納了天才。後來不久天才就離開了，變得很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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