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不喜歡喝嗎？我倒是很喜歡喝這種苦咖啡，我喜歡原味的東西，即使並不好喝。知道這是一種什麽嗜好嗎？我告訴你吧，每一種本原的味道都讓我想起曾經去過的生產它們的土地，讓我覺得活在真實的世界中。你看你笑了，你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我經常覺得自己活在虛假中，每一樣商品都經過無數道工序，經過無數雙手和大腦的加工，一切都非常精致而優美，包裝好呈現給你。你覺得這很好是嗎？生命本來的氣息被掩蓋了。我們到底想要些什麽？真實的生命而已，可世界給了我們很多，就是不給這個。我從不打電話敷衍我的親人，我也從不給孩子們講完美的故事。如果要我講，我情願講一隻小狗如果獨自出門肯定會遭遇各種危險，沒有生還的可能，因為這才是生活的本來麵目。甜美的東西多半是麻醉人的毒品，就像屠宰牛之前要給它鮮草讓它不知不覺地走向死亡。如果我的親人得了絕症我絕不向他隱瞞，直接告訴他好讓他接受命運，珍惜剩下不多的時光。你覺得我冷酷嗎？是的，善言不美。因此我喜歡你的素麵，從不多加修飾，隨它去吧，不會因此而失去什麽，相反，當你改變了自然的模樣，就永遠也找不迴來了。
受傷的孩子們已經痊愈。一批武器打造好了。法官和猴子管理軍營，繼續操練和學習，小胖兒陪著孩子們做遊戲。裏奧和牛仔率領先頭部隊趕往要塞，所見到處是野草叢生的農田，村莊和城市的廢墟，還有無數的活屍漫遊在其中。電網垮掉，牛馬的白骨插在水中，車輛鏽壞歪在路邊，雜草鋪滿道路，民居坍塌，工廠破敗，河水漫延肆虐，橋洞被垃圾堵塞，果實被蛀壞在地上腐爛，山火無情地燃燒，留下一片灰燼。我們感到惋惜，鞭策自己盡快鏟除邪惡，恢複生態的美好。
太陽西沉，選了路旁廢棄的旅店住下。衛兵們生火做飯。牛仔打開地圖指著第一個要塞說：我們在這裏，再走半天就到了。
鏡魔放出了要塞的景象。它坐落在山腳下，有巍峨的城牆和哨塔，高處燃燒著照明火焰，沒見什麽惡靈。惡靈也許使用了障眼法，我們看不見。隻能等明天了。
衛兵們將飯菜送過來。
裏奧問我這麽久沒吃飯不餓嗎？我說不餓，就是有點想念食物，想念各種滋味，原來吃膩了和不愛吃的現在都想吃，而且一丁點滋味都能迴憶出來。
嘴饞唄！牛仔大口嚼著一個土豆，說：最想吃的肯定是巧克力，女孩都喜歡吃。
我說：可不是嘛，還有媽媽做的饅頭，炒菜，西紅柿蛋湯。
裏奧：叫你說得我也饞了，你媽媽做菜好吃嗎？那還用說？誰都說她的手藝好！我自豪地說。
我問牛仔的父母現在怎麽樣？牛仔心裏也很不踏實，隻能笑著安慰大家說他迴山洞找過，可山洞裏沒人，肯定跑到其他地方了。孩子們都低下頭發愁，想著各自的心結。
突然聽慘叫聲，衛兵們趕緊拿起刀劍。
宮殿裏隻有他跟毒蛇，毒蛇從故宮博物院拆下來的金王座被共工棄置一旁，共工飄在空中洗牌，見到毒蛇來了落到王座上。他將整把牌在手中排成扇形，每個花色都從老a到老k排列整齊一個不差；再次洗牌，四個相同數字一組從老a到老k排列整齊一個不差；第三次洗牌，四個花色交叉每組21點排列整齊一個不差。
聲音在空蕩蕩的陰森的宮殿裏迴響。
“陛下，您不喝酒，不跟女人們調情，不看歌舞，隻玩牌不無聊嗎？”
“低智商享受低級趣味。這些趣味會蠶食你們的野心，消磨你們的鬥誌，但有什麽辦法，黑暗之心找到之前總要給你們找些樂子。童子軍那邊有什麽進展嗎？”
“還沒有消息，九個要塞夠他們受的。您為什麽要跟他們玩啊？殺掉算了？”
循著喊聲看去，幾個士兵東倒西歪，跪著躺著，一個怪物正往鼻裏吸煙。
怪物長著三個頭，英俊的臉，兇惡的臉和陰險的臉。薄嘴唇，長胡須。胡須的末端是個吸盤，將人頭吸住，送到鼻前，對準鼻孔，吸進一縷輕煙。
牛仔拿起武器叫道：是惡靈！他在吃靈魂，快跑！
你們先走！裏奧走近惡靈問道，我是童子軍司令，你是誰？
英俊的臉笑道：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
兇惡的臉：為什麽要跟屍體廢話？
裏奧：戰神要和我做遊戲，你不會就這麽吃了我的。
英俊的臉：哦，是嗎？你還挺聰明。
陰險的臉笑道：不吃你，沒說不傷害你啊。
兇惡的臉：你看招吧！
共工說道：“當你成為世界的王，就會體驗到一種孤獨。它讓你難以入睡，讓你茫然和空虛。因為沒有了對手。一個真正的對手，讓你神經繃緊，心跳加快，讓你覺得還在精力充沛地活著。所以我要讓童子軍強大起來。”
“那您不怕像上次那樣被打敗嗎？一旦打敗，所有努力就白費了，您將失去整個世界。”
“最高層次的賭博就是拿最寶貴的東西來作賭注，才能展現你的境界和信心。而我，必將笑到最後！”
“當然，當然！——陛下，這是戰神之城的規劃圖，請您審閱。”
好的，我看看……這是什麽東西？愚蠢的構思！共工向圖紙吐了一把火燒掉。
毒蛇戰戰兢兢地問道：您燒得好，其實我也不滿意這個方案！那您說應該怎麽建啊？
共工手一揮，麵前展現出一個城市的幻景，每指一處廢墟上就出現一座建築。他指點道：一切規劃都要有中心思想。戰神之城是整個世界的中心，決定世界生死存亡的決策地點。而它的中心是這裏，我的宮殿。圍繞宮殿是各種附屬機構，鬥獸場，大學，醫院，警察機關……
“什麽？大學？醫院？”
惡靈點燃一支香煙猛吸一口，吐出一個大煙圈，將裏奧的腿腳困在裏麵。裏奧使勁掙紮，動彈不得。裏奧拿出銅鏡，急忙向鏡魔求救。衛兵手足無措，不敢上前。牛仔揮舞長矛嚇唬惡靈，不敢靠近。
他叫三頭魔。鏡魔說，魔界的咒語書上說，惡靈們因為非正常的死亡而積下了極深的怨恨，死後在魔界變成惡靈。解開方法是進入惡靈的死前人生，找到他們悲劇命運形成的關鍵鑰匙，將他們的命運改寫，以便歸入美好的人生結局。這樣惡靈的怨恨才會消失，你們才能過關。
我說：怎麽不早告訴他？
鏡魔：他也沒問過我啊。
裏奧：我正要問你呢，誰知道惡靈先來了！
牛仔：先救裏奧啊！
“你們這些蠢貨懂什麽？我們要統治世界，不是毀滅。人類要健康地活著，成為生產工具，維持整個統治運行良好。都死了誰來幹活？”
“資源有限啊。”
“你擔心什麽？要吸取上次的教訓，壯大隊伍。等我們找到黑暗之心，讓人類也汲取暗能的力量，成為它的奴隸。到時候暗能將取代食物，我們又多了億萬夥伴！”
“天衣無縫！那大學呢？似乎是多餘的。”
“洗腦分三部分，一是直接洗腦，二是送進大學，聘用一些腐敗無能的教授來照看這些低能兒。畢業了給他們一點權力，讓他們在同胞麵前作威作福。三要燒掉那些危險的書籍，永遠不要讓他們接觸真理。”
“監獄和集中營建在哪裏？”
“當然是最低窪，最潮濕，最陰暗的貧民窟。”
“天狼神廟呢？”
“當然是黑暗之心出土的地方。還沒有感應到嗎？”
“祝融埋得很深，正在找。”
“到宮殿後麵的地壇找找，那裏是曆代帝王祭祀的地方，祝融不會沒有印象的。”
“您真是英明啊，我們怎麽沒想到呢？這就派人去找。”
“要控製人類，就要向他們學習。他們雖然智商不高，但有著豐富的血腥的曆史，層出不窮的人物和事件，都在教導我們該如何鬥爭。要讓他們互相統治，互相猜忌，互相殘害，而我們隻做兩件事，一是開開心心地看著，另外為他們提供正義和審判。”
“您真是英明！城牆建好了，您不去看看？ ”
鏡魔：讓我看看，上麵寫著，魔法煙圈，中者困住手腳，需用塵土加黑貓血，抹中者額頭才能解開。
塵土有，黑貓血上哪找去啊？隻能試試了。說著牛仔將手腕劃破了一個小口滴了幾滴血，和著泥土抹到裏奧的頭上，煙圈魔法解除了。他拽起裏奧說：快跑！
裏奧沒有動，說：我要解除他的怨恨。來吧，鏡魔，幫我迴到他的過去。
鏡魔：我隻能給你看幻境，卻不能帶你去。你們之中唯一能穿越時空的隻有葉娜。
這時英俊的臉將一口粘糊糊的口水吐到裏奧身上。裏奧頓時躺在地上，失去知覺。
朦朧的昏迷中一個叔叔給他一塊棒棒糖。叔叔摸摸他的頭微笑道：喜歡嗎？
城牆很高，能看到方圓千裏到處冒著黑煙的荒原。
“陛下，國土很廣闊吧，城牆很堅固吧？”
“再堅固的城牆也擋不住背叛和腐敗，隻能嚇嚇對手。”
“當然！——你看這些倒黴的人類，有時候我也不得不產生一點憐憫。 ”
囚犯們衣衫襤褸，帶著沉重的鐐銬，正在修葺城牆，搬運巨石。到處是丁丁當當的建造聲，怪獸的咒罵聲，皮鞭的抽打聲，喘息和哀歎，淒慘的嚎叫。
共工聲音嗚咽，毒蛇趕忙送上一塊絲巾，共工接過絲巾擦擦眼睛。
“今天讓他們吃飽，晚上好好休息吧。”
毒蛇向囚徒們喊道：聽著，戰神憐憫，讓你們吃飽，晚上休息！
囚犯們歡唿起來：戰神萬歲！戰神萬歲！
毒蛇：明天呢？
明天我不在。共工轉身走開。
毒蛇看著囚徒們，若有所思地說，那就讓命運來憐憫吧。
裏奧舔舔棒棒糖笑道：喜歡。
“叔叔好嗎？”“好。”“你能幫叔叔做件事嗎？”“能。”“媽媽的首飾盒被蟲子咬了一個洞。你拿給我，我把蟲子給你找出來。”“好，你等著。”
他迴家拿出首飾盒給叔叔。
叔叔從首飾盒裏拿出一隻蟲子說：你想長大嗎？
“想。”“你再給叔叔做件事叔叔就讓你長大，好嗎？”“好。”“把漁船鑰匙給叔叔拿來。”
他把鑰匙拿來，叔叔打開漁船的發動機開走了。他追問道：叔叔，你還沒讓我長大呢。
叔叔指給他道：走到海裏，不要迴頭，數一百下。
他向海裏走去，數著：1，2，3，4，5，6，7，8，9……67，68，69……
身後媽媽和爸爸跑出來唿喊他。裏奧不敢迴頭，喊道：“我要長大了，我要長大了！”忽然一個浪花將他打倒。他躺在海水中，漂啊，漂啊，似乎要永遠這樣漂下去。
牛仔拍拍他的臉，問道：他怎麽了？
共工坐在王座上俯看著下麵的鬥獸場。這是一個橢圓形的鬥獸場，剛由國家體育場改建不久。鋼鐵拱頂已經被拆除，立起來一圈巨型石柱，每根石柱頂上立著一隻金雕監視全場。草坪被沙土替代。八萬多張坐席坐滿了衣衫破爛的觀眾。場麵宏大而陰森恐怖。
一輛戰車在場內繞圈行駛，向看席上扔麵包和紅薯。人們跳起來爭搶著，撕扯著，扭打著，嚎叫著。
共工手一揮，毒蛇用麥克風喊道：安靜！安靜！
他中了一種很厲害的口水魔法，能讓人沉入童年的謊言故事中永遠昏迷下去，必須迴到他的過去將他從負罪感中解脫出來。鏡魔說著，我已經迴到裏奧的童年，裏奧被爸爸救活醒來以後，一直躲在黑暗的櫃子裏不肯出來。媽媽在哭泣，爸爸也毫無辦法，還要四處借錢租船出海。
“裏奧，裏奧！”我敲敲櫃子，沒有迴應。
“那不是你的錯。”依舊沒有迴應。
“爸爸媽媽誰都沒有怨你，我也不怨你。大家都很喜歡你，愛你。你不要這樣，讓我們為你擔心。”裏麵傳出哭聲。
“這個家裏最重要的就是你。你是我們的寶貝，我們的快樂，我們的希望。我們愛你，你愛我們嗎？”櫃子的門打開了。
裏奧抱住我哭道：我真笨！
……
裏奧吐出一口口水恢複了神智，摸摸腦袋問道：剛才抱著我的姐姐呢？
全場安靜下來。
共工手再一揮，毒蛇喊道：更多的食物！
十幾輛戰車跑出來向人們扔食物。人們狂唿著：戰神萬歲！戰神萬歲！
毒蛇：陛下，您的用意真是太深遠了。
共工笑道：死亡讓人恐懼和逃避，饑餓和無知卻能讓人格卑賤。殺人是劊子手的快感，愚弄人是帝王的快樂！
我太愚蠢了，要多向您學習才行啊！毒蛇給共工深深地鞠躬。
共工哈哈大笑，手一揮。毒蛇宣布：遊戲開始！
我進入三頭魔的過去。三頭魔原來長得很英俊，嗓音甜美，舉止優雅。從小父母嬌慣，飯來張口。不料家道中落，父親病故，母親改嫁，繼父打罵。他離家出走，衣食無著。他學著行騙，騙女人，騙老人，騙窮人，騙孩子，騙鄰居，騙公司，騙同事，騙朋友，騙銀行。三頭魔是個大騙子！
裏奧：葉娜你快點。
“已經夠快了，我要把一閃而過的圖像描述出來，我又不是電腦！……因為信用不好，他找不到長期工作，無法貸款買房，住在破舊的木屋裏。他遇到一個屢次受他騙卻依然愛他的女人，幫助他改過自新，始終不離不棄，可他沒有珍惜，將她拋棄。騙子遇到一位美女，被她的美色所動，與她合謀想要騙到國王一筆巨款。騙子從一個身體畸形的天才那裏買到夢幻藥。結果國王吃藥過量吐血。騙子到天才那裏去拿解藥。天才本來發明了一台治療身體畸形的機器，後來被他妻子啟發，改造成治療心靈扭曲的機器。騙子結果當了這台機器的試驗品而死。我看完了，什麽是鑰匙啊？”
六個帶著鐐銬的囚徒被帶進場中央，分成紅黃兩隊。怪獸在兩隊中間扔下一捆木棒宣布遊戲規則：十分鍾，站立者勝。
觀眾分成兩派呐喊助威。囚徒們紛紛拿起木棒互相搏擊，慘不忍睹。不到五分鍾，隻剩下三個站立著的了，其餘的捂著傷口在地上打滾。
紅隊勝利了，支持者們狂歡般地喊叫。金雕撲向黃隊，聲聲慘叫讓人心肝欲裂。場內的觀眾摒住唿吸，捂住眼睛。
毒蛇喊道：看！
怪獸們舉起皮鞭指向觀眾，觀眾們不得不觀看，默默流淚。
毒蛇喊道：笑！
怪獸們抽打起皮鞭，指向觀眾。觀眾們一邊流淚，一邊強做起笑容。
場中央立著一口大鍋，底下架起木堆。怪獸宣布：第二部分，戰神召見，決定生死！
鏡魔：你們必須自己找。
牛仔：是那個殺了他的天才嗎？
我說：即使天才不殺他，他騙國王中毒，別人也會殺他的啊。
牛仔：如果國王不想買藥，騙子就沒機會騙他了？
裏奧：他不騙國王也會騙別人啊，遲早會遭遇禍端。再說國王不買藥，也有其他的機會受騙啊。是那個美女嗎？他不遇上美女就不會去騙國王。哦，也不對，他會去騙所有他認識的人，美女也不是關鍵。
我說：是那個始終愛他的女人嗎？如果他後悔拋棄她了，他的悲劇命運不就改變了嗎？
三頭魔又過來了，裏奧快跑！牛仔突然喊道。
第一個犯人顫抖著跪在共工的坐席下說：戰神陛下，請您饒了我吧。我還有孩子和老父親，我還年輕不想死，我沒有犯下死罪，我隻是不小心撞倒了一位看守。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你聰明嗎？共工笑道。
那人想想答道：哦，我非常笨。。
“我不喜歡多數派，扔進去！”
怪獸將他扔進大鍋。
他們趕緊躲到遠處的草叢後麵。
我說：女人緊緊抱住他哭。
“你的愛隻能讓你受傷，帶給你痛苦，還是讓我走吧，就當從來沒遇到過我。”騙子含著淚決絕地掙脫開。女人絕望地看著他離去。
裏奧：女人太軟弱了，改變不了他，隻能縱容他給他錢花。女人不是鑰匙。再到他的童年看看。
我說：……他的童年，一直說謊，說謊……沒看見什麽特別的啊。……等等，鏡魔，往迴看，慢點。……他不說謊了。……他又開始說謊了。……鏡魔，從他不說謊到他再次說謊之間有多久？
兩個星期。
我說：好，迴到他不說謊的前兩天，好。……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一個女孩打來的，是他的表妹。他點了幾下頭，開心地笑。……看得出他喜歡他的表妹。……他眉頭皺起來，為難的說，好的，我答應你，以後不說謊了，我承諾！再見！我等你！
他掛上電話興高采烈地跑去他的小屋裏，拿出百寶盒，將裏麵的東西分成兩組說：這是我的，這是麗莎的；這是我的，這是麗莎的……
這之後一直沒撒謊，沒有，沒有，停！……他又開始說謊了。往迴放，……前一天，他穿著很整齊，梳著油亮的小分頭，拿著百寶盒，站在路口等著什麽。他站了一天，直到黃昏。他拄著下巴坐在地上還在等，後來他失望地迴去了……
鏡魔，再往迴放，看看前一天。……他還在那裏等，表情充滿期待。
再往迴放，前一天，他也是在等。他不說謊，大人們也沒什麽反應，還對他愛理不理的。他很失望，但他還是很期待。
啊呀，他怎麽等了三天啊？
鏡魔，往後放。第四天電話響了。他說：麗莎，你找姑姑，好，——媽媽，表妹找你——麗莎，你什麽時候來玩？什麽？你不來了？為什麽？什麽？
媽媽接過電話，他憂鬱地離開了。這一天他開始說謊。
鏡魔，你給我麗莎那邊，我要聽聽她說了些什麽。……麗莎說：我找姑姑。然後說：我不來玩了。因為我問了大人們，他們說沒發現你變好了，感覺還是老樣子，所以我決定不去跟你玩了，以後也不！……
我找到了，這個電話應該就是鑰匙。
裏奧：一個電話有那麽重要嗎？
又一個人嘴唇哆嗦著跪在地上發抖，不敢說話。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你聰明嗎？”
“我很聰明，我最聰明了。”
“我更不喜歡少數派，扔進去！”
怪獸們把他扔進鍋裏。
第三個人失魂落魄地跪下，絕望地搖頭。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你聰明嗎？”
那人恐懼地嘴唇顫抖著說：我……我……不聰明，我……也不笨。
“扔進去，我最不喜歡中間派！”
觀眾們都嚇破膽子，驚叫起來。
怪獸們把他扔進鍋裏。
我說：你們沒發現騙子喜歡麗莎嗎？他對她的承諾是完全真誠的。如果世上還有誰不能騙，你說會是誰呢？難道不是麗莎嗎？
裏奧：我明白了，騙子接到電話以後確實沒有再說慌，直到他再次接到麗莎的電話，就又開始說謊了。但我覺得鑰匙不是電話，而是麗莎為什麽不想和他玩兒了。她又是從誰的嘴裏聽到騙子沒有改變呢？
我說：哦，我來看看，鏡魔，看看麗莎再次打電話之前，看是誰告訴她的。好，就是這裏。……麗莎拿起電話說：是小姑姑啊，我很好，我的狗沒什麽問題，醫生已經給它打了疫苗，沒事的，你放心吧，什麽？不會的，他跟我說過他保證以後不會說謊了，我相信他。什麽？他居然撒這種謊，不會吧？——你好，小姑父，他說了嗎？他真是那樣說的？我的天啊！好，好，我以後不會再找他玩了。麗莎放下電話非常生氣。
過了幾天，她打電話給騙子家，告訴騙子以後不會再跟他玩了。
鏡魔，看看那兩個星期裏，騙子和他小姨夫和小姨的交往。好，這裏。……晚上騙子聽到穀倉裏有聲音，拿起手電去查看。他打開穀倉的門，發現草堆後麵小姨父和一個女人在慌忙地穿衣服。
騙子問道：姨夫，你在幹什麽？
女人慌張地提著裙子跑了出去。姨夫走過來按著騙子的肩膀說：你要保守這個秘密，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
騙子關掉了手電筒。小姨看到騙子從穀倉那邊走迴來，問道：你怎麽了？去哪裏了？
姨夫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進了屋裏。騙子眉頭皺著歎道：我，我看見姨夫和鄰居家的女人在穀倉裏穿衣服。
小姨很震驚，轉身去和姨夫爭吵，吵得很兇。姨夫叫來騙子說：有些事是不能說謊的，你看小姨都生氣了，快告訴小姨到底看沒看見。
騙子看見小姨生氣的樣子很害怕，就說沒看見什麽。小姨歎口氣轉身進屋去了。姨夫讓他迴去，別告訴別人。
裏奧：終於找到了，原來這件事才是鑰匙。
好麻煩啊！牛仔叫道。
我說：我才累呢，眼睛都花了。
裏奧：鏡魔，怎麽使用這把鑰匙啊？
共工的指尖生出一個小火球，笑道：生死掌握在你們手中，活還是死？
觀眾們互相看看不敢說話，已經沒人知道戰神的心意到底怎樣。緊張的局麵持續了一分鍾，這一分鍾好像過了一年，鍋裏的三個人目光焦灼茫然四望，顫抖著，等待。
鏡魔：要將他們的命運改寫，歸入美好的人生結局，這樣惡靈的怨恨才會消失。也就是說還要迴到剛才的故事裏幫他改變人生。
讓他不去穀倉嗎？裏奧思索著。
我說：看看吧。鏡魔，迴到穀倉之前，好的，不對，再往前，不要讓他聽到穀倉的聲音。好的，……他在院子裏玩積木，我幫他轉移注意力。
我進入騙子的童年，走過去說：你在幹什麽呢？/我在搭積木，我要蓋一個城堡。/：我們到那邊去玩別的吧？/城堡要搭好了，我的小象馬上就有地方住了。/我們跳個舞好吧？/好啊，我們跳舞。
他們跳起舞來，我故意往旁邊走。這時，小姨推開房門說：別玩了，去找找你姨夫在幹什麽呢。
他拿起手電筒，聽到穀倉裏有聲音就朝穀倉走去。
我退迴來說：這樣不行啊，我們改變不了什麽。
裏奧：是啊，看來我們想錯了，也許我們改變不了他的行為，但可以改變他的想法。
葉娜，你能不能在他內心裏和他對話？
我說：鏡魔，我能嗎？
鏡魔：當然能。
牛仔：但是我怎麽改變了裏奧的行為呢？她不是把他從櫃子裏弄出來了嗎？
鏡魔：因為裏奧的命運中早已擺脫了那件事，隻是中了魔法暫時迷失，所以可以改變他的行為。但是騙子的命運裏並沒有擺脫那件事，所以無論你怎麽改變，都是會被別的行為所幹擾。隻有改變主人公的意識，讓他自覺地改變自己的命運，才能起到效果。
我迴到小姨生氣的時候，進入騙子的意識。姨夫把騙子叫來說：有些事是不能說謊的，是吧，你看小姨都生氣了，快告訴小姨到底看沒看見。
我說：說你看見了，快說啊。
“我害怕。”
“有什麽害怕的，說出真相沒人會責怪你。”
“小姨不會相信我的，我是壞孩子，我經常說謊。”
“你可以變好，你已經兩個星期沒說謊了。一個行為堅持兩個星期就會變成習慣的。”
“誰也不會相信我的，他們一
受傷的孩子們已經痊愈。一批武器打造好了。法官和猴子管理軍營，繼續操練和學習，小胖兒陪著孩子們做遊戲。裏奧和牛仔率領先頭部隊趕往要塞，所見到處是野草叢生的農田，村莊和城市的廢墟，還有無數的活屍漫遊在其中。電網垮掉，牛馬的白骨插在水中，車輛鏽壞歪在路邊，雜草鋪滿道路，民居坍塌，工廠破敗，河水漫延肆虐，橋洞被垃圾堵塞，果實被蛀壞在地上腐爛，山火無情地燃燒，留下一片灰燼。我們感到惋惜，鞭策自己盡快鏟除邪惡，恢複生態的美好。
太陽西沉，選了路旁廢棄的旅店住下。衛兵們生火做飯。牛仔打開地圖指著第一個要塞說：我們在這裏，再走半天就到了。
鏡魔放出了要塞的景象。它坐落在山腳下，有巍峨的城牆和哨塔，高處燃燒著照明火焰，沒見什麽惡靈。惡靈也許使用了障眼法，我們看不見。隻能等明天了。
衛兵們將飯菜送過來。
裏奧問我這麽久沒吃飯不餓嗎？我說不餓，就是有點想念食物，想念各種滋味，原來吃膩了和不愛吃的現在都想吃，而且一丁點滋味都能迴憶出來。
嘴饞唄！牛仔大口嚼著一個土豆，說：最想吃的肯定是巧克力，女孩都喜歡吃。
我說：可不是嘛，還有媽媽做的饅頭，炒菜，西紅柿蛋湯。
裏奧：叫你說得我也饞了，你媽媽做菜好吃嗎？那還用說？誰都說她的手藝好！我自豪地說。
我問牛仔的父母現在怎麽樣？牛仔心裏也很不踏實，隻能笑著安慰大家說他迴山洞找過，可山洞裏沒人，肯定跑到其他地方了。孩子們都低下頭發愁，想著各自的心結。
突然聽慘叫聲，衛兵們趕緊拿起刀劍。
宮殿裏隻有他跟毒蛇，毒蛇從故宮博物院拆下來的金王座被共工棄置一旁，共工飄在空中洗牌，見到毒蛇來了落到王座上。他將整把牌在手中排成扇形，每個花色都從老a到老k排列整齊一個不差；再次洗牌，四個相同數字一組從老a到老k排列整齊一個不差；第三次洗牌，四個花色交叉每組21點排列整齊一個不差。
聲音在空蕩蕩的陰森的宮殿裏迴響。
“陛下，您不喝酒，不跟女人們調情，不看歌舞，隻玩牌不無聊嗎？”
“低智商享受低級趣味。這些趣味會蠶食你們的野心，消磨你們的鬥誌，但有什麽辦法，黑暗之心找到之前總要給你們找些樂子。童子軍那邊有什麽進展嗎？”
“還沒有消息，九個要塞夠他們受的。您為什麽要跟他們玩啊？殺掉算了？”
循著喊聲看去，幾個士兵東倒西歪，跪著躺著，一個怪物正往鼻裏吸煙。
怪物長著三個頭，英俊的臉，兇惡的臉和陰險的臉。薄嘴唇，長胡須。胡須的末端是個吸盤，將人頭吸住，送到鼻前，對準鼻孔，吸進一縷輕煙。
牛仔拿起武器叫道：是惡靈！他在吃靈魂，快跑！
你們先走！裏奧走近惡靈問道，我是童子軍司令，你是誰？
英俊的臉笑道：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
兇惡的臉：為什麽要跟屍體廢話？
裏奧：戰神要和我做遊戲，你不會就這麽吃了我的。
英俊的臉：哦，是嗎？你還挺聰明。
陰險的臉笑道：不吃你，沒說不傷害你啊。
兇惡的臉：你看招吧！
共工說道：“當你成為世界的王，就會體驗到一種孤獨。它讓你難以入睡，讓你茫然和空虛。因為沒有了對手。一個真正的對手，讓你神經繃緊，心跳加快，讓你覺得還在精力充沛地活著。所以我要讓童子軍強大起來。”
“那您不怕像上次那樣被打敗嗎？一旦打敗，所有努力就白費了，您將失去整個世界。”
“最高層次的賭博就是拿最寶貴的東西來作賭注，才能展現你的境界和信心。而我，必將笑到最後！”
“當然，當然！——陛下，這是戰神之城的規劃圖，請您審閱。”
好的，我看看……這是什麽東西？愚蠢的構思！共工向圖紙吐了一把火燒掉。
毒蛇戰戰兢兢地問道：您燒得好，其實我也不滿意這個方案！那您說應該怎麽建啊？
共工手一揮，麵前展現出一個城市的幻景，每指一處廢墟上就出現一座建築。他指點道：一切規劃都要有中心思想。戰神之城是整個世界的中心，決定世界生死存亡的決策地點。而它的中心是這裏，我的宮殿。圍繞宮殿是各種附屬機構，鬥獸場，大學，醫院，警察機關……
“什麽？大學？醫院？”
惡靈點燃一支香煙猛吸一口，吐出一個大煙圈，將裏奧的腿腳困在裏麵。裏奧使勁掙紮，動彈不得。裏奧拿出銅鏡，急忙向鏡魔求救。衛兵手足無措，不敢上前。牛仔揮舞長矛嚇唬惡靈，不敢靠近。
他叫三頭魔。鏡魔說，魔界的咒語書上說，惡靈們因為非正常的死亡而積下了極深的怨恨，死後在魔界變成惡靈。解開方法是進入惡靈的死前人生，找到他們悲劇命運形成的關鍵鑰匙，將他們的命運改寫，以便歸入美好的人生結局。這樣惡靈的怨恨才會消失，你們才能過關。
我說：怎麽不早告訴他？
鏡魔：他也沒問過我啊。
裏奧：我正要問你呢，誰知道惡靈先來了！
牛仔：先救裏奧啊！
“你們這些蠢貨懂什麽？我們要統治世界，不是毀滅。人類要健康地活著，成為生產工具，維持整個統治運行良好。都死了誰來幹活？”
“資源有限啊。”
“你擔心什麽？要吸取上次的教訓，壯大隊伍。等我們找到黑暗之心，讓人類也汲取暗能的力量，成為它的奴隸。到時候暗能將取代食物，我們又多了億萬夥伴！”
“天衣無縫！那大學呢？似乎是多餘的。”
“洗腦分三部分，一是直接洗腦，二是送進大學，聘用一些腐敗無能的教授來照看這些低能兒。畢業了給他們一點權力，讓他們在同胞麵前作威作福。三要燒掉那些危險的書籍，永遠不要讓他們接觸真理。”
“監獄和集中營建在哪裏？”
“當然是最低窪，最潮濕，最陰暗的貧民窟。”
“天狼神廟呢？”
“當然是黑暗之心出土的地方。還沒有感應到嗎？”
“祝融埋得很深，正在找。”
“到宮殿後麵的地壇找找，那裏是曆代帝王祭祀的地方，祝融不會沒有印象的。”
“您真是英明啊，我們怎麽沒想到呢？這就派人去找。”
“要控製人類，就要向他們學習。他們雖然智商不高，但有著豐富的血腥的曆史，層出不窮的人物和事件，都在教導我們該如何鬥爭。要讓他們互相統治，互相猜忌，互相殘害，而我們隻做兩件事，一是開開心心地看著，另外為他們提供正義和審判。”
“您真是英明！城牆建好了，您不去看看？ ”
鏡魔：讓我看看，上麵寫著，魔法煙圈，中者困住手腳，需用塵土加黑貓血，抹中者額頭才能解開。
塵土有，黑貓血上哪找去啊？隻能試試了。說著牛仔將手腕劃破了一個小口滴了幾滴血，和著泥土抹到裏奧的頭上，煙圈魔法解除了。他拽起裏奧說：快跑！
裏奧沒有動，說：我要解除他的怨恨。來吧，鏡魔，幫我迴到他的過去。
鏡魔：我隻能給你看幻境，卻不能帶你去。你們之中唯一能穿越時空的隻有葉娜。
這時英俊的臉將一口粘糊糊的口水吐到裏奧身上。裏奧頓時躺在地上，失去知覺。
朦朧的昏迷中一個叔叔給他一塊棒棒糖。叔叔摸摸他的頭微笑道：喜歡嗎？
城牆很高，能看到方圓千裏到處冒著黑煙的荒原。
“陛下，國土很廣闊吧，城牆很堅固吧？”
“再堅固的城牆也擋不住背叛和腐敗，隻能嚇嚇對手。”
“當然！——你看這些倒黴的人類，有時候我也不得不產生一點憐憫。 ”
囚犯們衣衫襤褸，帶著沉重的鐐銬，正在修葺城牆，搬運巨石。到處是丁丁當當的建造聲，怪獸的咒罵聲，皮鞭的抽打聲，喘息和哀歎，淒慘的嚎叫。
共工聲音嗚咽，毒蛇趕忙送上一塊絲巾，共工接過絲巾擦擦眼睛。
“今天讓他們吃飽，晚上好好休息吧。”
毒蛇向囚徒們喊道：聽著，戰神憐憫，讓你們吃飽，晚上休息！
囚犯們歡唿起來：戰神萬歲！戰神萬歲！
毒蛇：明天呢？
明天我不在。共工轉身走開。
毒蛇看著囚徒們，若有所思地說，那就讓命運來憐憫吧。
裏奧舔舔棒棒糖笑道：喜歡。
“叔叔好嗎？”“好。”“你能幫叔叔做件事嗎？”“能。”“媽媽的首飾盒被蟲子咬了一個洞。你拿給我，我把蟲子給你找出來。”“好，你等著。”
他迴家拿出首飾盒給叔叔。
叔叔從首飾盒裏拿出一隻蟲子說：你想長大嗎？
“想。”“你再給叔叔做件事叔叔就讓你長大，好嗎？”“好。”“把漁船鑰匙給叔叔拿來。”
他把鑰匙拿來，叔叔打開漁船的發動機開走了。他追問道：叔叔，你還沒讓我長大呢。
叔叔指給他道：走到海裏，不要迴頭，數一百下。
他向海裏走去，數著：1，2，3，4，5，6，7，8，9……67，68，69……
身後媽媽和爸爸跑出來唿喊他。裏奧不敢迴頭，喊道：“我要長大了，我要長大了！”忽然一個浪花將他打倒。他躺在海水中，漂啊，漂啊，似乎要永遠這樣漂下去。
牛仔拍拍他的臉，問道：他怎麽了？
共工坐在王座上俯看著下麵的鬥獸場。這是一個橢圓形的鬥獸場，剛由國家體育場改建不久。鋼鐵拱頂已經被拆除，立起來一圈巨型石柱，每根石柱頂上立著一隻金雕監視全場。草坪被沙土替代。八萬多張坐席坐滿了衣衫破爛的觀眾。場麵宏大而陰森恐怖。
一輛戰車在場內繞圈行駛，向看席上扔麵包和紅薯。人們跳起來爭搶著，撕扯著，扭打著，嚎叫著。
共工手一揮，毒蛇用麥克風喊道：安靜！安靜！
他中了一種很厲害的口水魔法，能讓人沉入童年的謊言故事中永遠昏迷下去，必須迴到他的過去將他從負罪感中解脫出來。鏡魔說著，我已經迴到裏奧的童年，裏奧被爸爸救活醒來以後，一直躲在黑暗的櫃子裏不肯出來。媽媽在哭泣，爸爸也毫無辦法，還要四處借錢租船出海。
“裏奧，裏奧！”我敲敲櫃子，沒有迴應。
“那不是你的錯。”依舊沒有迴應。
“爸爸媽媽誰都沒有怨你，我也不怨你。大家都很喜歡你，愛你。你不要這樣，讓我們為你擔心。”裏麵傳出哭聲。
“這個家裏最重要的就是你。你是我們的寶貝，我們的快樂，我們的希望。我們愛你，你愛我們嗎？”櫃子的門打開了。
裏奧抱住我哭道：我真笨！
……
裏奧吐出一口口水恢複了神智，摸摸腦袋問道：剛才抱著我的姐姐呢？
全場安靜下來。
共工手再一揮，毒蛇喊道：更多的食物！
十幾輛戰車跑出來向人們扔食物。人們狂唿著：戰神萬歲！戰神萬歲！
毒蛇：陛下，您的用意真是太深遠了。
共工笑道：死亡讓人恐懼和逃避，饑餓和無知卻能讓人格卑賤。殺人是劊子手的快感，愚弄人是帝王的快樂！
我太愚蠢了，要多向您學習才行啊！毒蛇給共工深深地鞠躬。
共工哈哈大笑，手一揮。毒蛇宣布：遊戲開始！
我進入三頭魔的過去。三頭魔原來長得很英俊，嗓音甜美，舉止優雅。從小父母嬌慣，飯來張口。不料家道中落，父親病故，母親改嫁，繼父打罵。他離家出走，衣食無著。他學著行騙，騙女人，騙老人，騙窮人，騙孩子，騙鄰居，騙公司，騙同事，騙朋友，騙銀行。三頭魔是個大騙子！
裏奧：葉娜你快點。
“已經夠快了，我要把一閃而過的圖像描述出來，我又不是電腦！……因為信用不好，他找不到長期工作，無法貸款買房，住在破舊的木屋裏。他遇到一個屢次受他騙卻依然愛他的女人，幫助他改過自新，始終不離不棄，可他沒有珍惜，將她拋棄。騙子遇到一位美女，被她的美色所動，與她合謀想要騙到國王一筆巨款。騙子從一個身體畸形的天才那裏買到夢幻藥。結果國王吃藥過量吐血。騙子到天才那裏去拿解藥。天才本來發明了一台治療身體畸形的機器，後來被他妻子啟發，改造成治療心靈扭曲的機器。騙子結果當了這台機器的試驗品而死。我看完了，什麽是鑰匙啊？”
六個帶著鐐銬的囚徒被帶進場中央，分成紅黃兩隊。怪獸在兩隊中間扔下一捆木棒宣布遊戲規則：十分鍾，站立者勝。
觀眾分成兩派呐喊助威。囚徒們紛紛拿起木棒互相搏擊，慘不忍睹。不到五分鍾，隻剩下三個站立著的了，其餘的捂著傷口在地上打滾。
紅隊勝利了，支持者們狂歡般地喊叫。金雕撲向黃隊，聲聲慘叫讓人心肝欲裂。場內的觀眾摒住唿吸，捂住眼睛。
毒蛇喊道：看！
怪獸們舉起皮鞭指向觀眾，觀眾們不得不觀看，默默流淚。
毒蛇喊道：笑！
怪獸們抽打起皮鞭，指向觀眾。觀眾們一邊流淚，一邊強做起笑容。
場中央立著一口大鍋，底下架起木堆。怪獸宣布：第二部分，戰神召見，決定生死！
鏡魔：你們必須自己找。
牛仔：是那個殺了他的天才嗎？
我說：即使天才不殺他，他騙國王中毒，別人也會殺他的啊。
牛仔：如果國王不想買藥，騙子就沒機會騙他了？
裏奧：他不騙國王也會騙別人啊，遲早會遭遇禍端。再說國王不買藥，也有其他的機會受騙啊。是那個美女嗎？他不遇上美女就不會去騙國王。哦，也不對，他會去騙所有他認識的人，美女也不是關鍵。
我說：是那個始終愛他的女人嗎？如果他後悔拋棄她了，他的悲劇命運不就改變了嗎？
三頭魔又過來了，裏奧快跑！牛仔突然喊道。
第一個犯人顫抖著跪在共工的坐席下說：戰神陛下，請您饒了我吧。我還有孩子和老父親，我還年輕不想死，我沒有犯下死罪，我隻是不小心撞倒了一位看守。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你聰明嗎？共工笑道。
那人想想答道：哦，我非常笨。。
“我不喜歡多數派，扔進去！”
怪獸將他扔進大鍋。
他們趕緊躲到遠處的草叢後麵。
我說：女人緊緊抱住他哭。
“你的愛隻能讓你受傷，帶給你痛苦，還是讓我走吧，就當從來沒遇到過我。”騙子含著淚決絕地掙脫開。女人絕望地看著他離去。
裏奧：女人太軟弱了，改變不了他，隻能縱容他給他錢花。女人不是鑰匙。再到他的童年看看。
我說：……他的童年，一直說謊，說謊……沒看見什麽特別的啊。……等等，鏡魔，往迴看，慢點。……他不說謊了。……他又開始說謊了。……鏡魔，從他不說謊到他再次說謊之間有多久？
兩個星期。
我說：好，迴到他不說謊的前兩天，好。……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一個女孩打來的，是他的表妹。他點了幾下頭，開心地笑。……看得出他喜歡他的表妹。……他眉頭皺起來，為難的說，好的，我答應你，以後不說謊了，我承諾！再見！我等你！
他掛上電話興高采烈地跑去他的小屋裏，拿出百寶盒，將裏麵的東西分成兩組說：這是我的，這是麗莎的；這是我的，這是麗莎的……
這之後一直沒撒謊，沒有，沒有，停！……他又開始說謊了。往迴放，……前一天，他穿著很整齊，梳著油亮的小分頭，拿著百寶盒，站在路口等著什麽。他站了一天，直到黃昏。他拄著下巴坐在地上還在等，後來他失望地迴去了……
鏡魔，再往迴放，看看前一天。……他還在那裏等，表情充滿期待。
再往迴放，前一天，他也是在等。他不說謊，大人們也沒什麽反應，還對他愛理不理的。他很失望，但他還是很期待。
啊呀，他怎麽等了三天啊？
鏡魔，往後放。第四天電話響了。他說：麗莎，你找姑姑，好，——媽媽，表妹找你——麗莎，你什麽時候來玩？什麽？你不來了？為什麽？什麽？
媽媽接過電話，他憂鬱地離開了。這一天他開始說謊。
鏡魔，你給我麗莎那邊，我要聽聽她說了些什麽。……麗莎說：我找姑姑。然後說：我不來玩了。因為我問了大人們，他們說沒發現你變好了，感覺還是老樣子，所以我決定不去跟你玩了，以後也不！……
我找到了，這個電話應該就是鑰匙。
裏奧：一個電話有那麽重要嗎？
又一個人嘴唇哆嗦著跪在地上發抖，不敢說話。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你聰明嗎？”
“我很聰明，我最聰明了。”
“我更不喜歡少數派，扔進去！”
怪獸們把他扔進鍋裏。
第三個人失魂落魄地跪下，絕望地搖頭。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你聰明嗎？”
那人恐懼地嘴唇顫抖著說：我……我……不聰明，我……也不笨。
“扔進去，我最不喜歡中間派！”
觀眾們都嚇破膽子，驚叫起來。
怪獸們把他扔進鍋裏。
我說：你們沒發現騙子喜歡麗莎嗎？他對她的承諾是完全真誠的。如果世上還有誰不能騙，你說會是誰呢？難道不是麗莎嗎？
裏奧：我明白了，騙子接到電話以後確實沒有再說慌，直到他再次接到麗莎的電話，就又開始說謊了。但我覺得鑰匙不是電話，而是麗莎為什麽不想和他玩兒了。她又是從誰的嘴裏聽到騙子沒有改變呢？
我說：哦，我來看看，鏡魔，看看麗莎再次打電話之前，看是誰告訴她的。好，就是這裏。……麗莎拿起電話說：是小姑姑啊，我很好，我的狗沒什麽問題，醫生已經給它打了疫苗，沒事的，你放心吧，什麽？不會的，他跟我說過他保證以後不會說謊了，我相信他。什麽？他居然撒這種謊，不會吧？——你好，小姑父，他說了嗎？他真是那樣說的？我的天啊！好，好，我以後不會再找他玩了。麗莎放下電話非常生氣。
過了幾天，她打電話給騙子家，告訴騙子以後不會再跟他玩了。
鏡魔，看看那兩個星期裏，騙子和他小姨夫和小姨的交往。好，這裏。……晚上騙子聽到穀倉裏有聲音，拿起手電去查看。他打開穀倉的門，發現草堆後麵小姨父和一個女人在慌忙地穿衣服。
騙子問道：姨夫，你在幹什麽？
女人慌張地提著裙子跑了出去。姨夫走過來按著騙子的肩膀說：你要保守這個秘密，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
騙子關掉了手電筒。小姨看到騙子從穀倉那邊走迴來，問道：你怎麽了？去哪裏了？
姨夫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進了屋裏。騙子眉頭皺著歎道：我，我看見姨夫和鄰居家的女人在穀倉裏穿衣服。
小姨很震驚，轉身去和姨夫爭吵，吵得很兇。姨夫叫來騙子說：有些事是不能說謊的，你看小姨都生氣了，快告訴小姨到底看沒看見。
騙子看見小姨生氣的樣子很害怕，就說沒看見什麽。小姨歎口氣轉身進屋去了。姨夫讓他迴去，別告訴別人。
裏奧：終於找到了，原來這件事才是鑰匙。
好麻煩啊！牛仔叫道。
我說：我才累呢，眼睛都花了。
裏奧：鏡魔，怎麽使用這把鑰匙啊？
共工的指尖生出一個小火球，笑道：生死掌握在你們手中，活還是死？
觀眾們互相看看不敢說話，已經沒人知道戰神的心意到底怎樣。緊張的局麵持續了一分鍾，這一分鍾好像過了一年，鍋裏的三個人目光焦灼茫然四望，顫抖著，等待。
鏡魔：要將他們的命運改寫，歸入美好的人生結局，這樣惡靈的怨恨才會消失。也就是說還要迴到剛才的故事裏幫他改變人生。
讓他不去穀倉嗎？裏奧思索著。
我說：看看吧。鏡魔，迴到穀倉之前，好的，不對，再往前，不要讓他聽到穀倉的聲音。好的，……他在院子裏玩積木，我幫他轉移注意力。
我進入騙子的童年，走過去說：你在幹什麽呢？/我在搭積木，我要蓋一個城堡。/：我們到那邊去玩別的吧？/城堡要搭好了，我的小象馬上就有地方住了。/我們跳個舞好吧？/好啊，我們跳舞。
他們跳起舞來，我故意往旁邊走。這時，小姨推開房門說：別玩了，去找找你姨夫在幹什麽呢。
他拿起手電筒，聽到穀倉裏有聲音就朝穀倉走去。
我退迴來說：這樣不行啊，我們改變不了什麽。
裏奧：是啊，看來我們想錯了，也許我們改變不了他的行為，但可以改變他的想法。
葉娜，你能不能在他內心裏和他對話？
我說：鏡魔，我能嗎？
鏡魔：當然能。
牛仔：但是我怎麽改變了裏奧的行為呢？她不是把他從櫃子裏弄出來了嗎？
鏡魔：因為裏奧的命運中早已擺脫了那件事，隻是中了魔法暫時迷失，所以可以改變他的行為。但是騙子的命運裏並沒有擺脫那件事，所以無論你怎麽改變，都是會被別的行為所幹擾。隻有改變主人公的意識，讓他自覺地改變自己的命運，才能起到效果。
我迴到小姨生氣的時候，進入騙子的意識。姨夫把騙子叫來說：有些事是不能說謊的，是吧，你看小姨都生氣了，快告訴小姨到底看沒看見。
我說：說你看見了，快說啊。
“我害怕。”
“有什麽害怕的，說出真相沒人會責怪你。”
“小姨不會相信我的，我是壞孩子，我經常說謊。”
“你可以變好，你已經兩個星期沒說謊了。一個行為堅持兩個星期就會變成習慣的。”
“誰也不會相信我的，他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