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嘯聲下,茅堅石所在的這片村子開始扭曲了起來,地麵上不斷有花草樹木倒飛而起,仿佛整片空間都要崩塌一般。


    當女屍全力開始施展靈魂攻擊,其威力之大甚至連她自己構建的幻境都無法繼續維持下去。


    眼看自己的意識即將完全被剝奪,茅堅石終是沉喝道:“趙檀兒,你難道不想找那個負心漢報仇了?”


    這道喝聲就像是有著什麽強大的魔力,頓時讓得那恐怖的靈魂音波戛然而止。


    女屍的表情就像是見鬼了似的,難以置信的望著茅堅石:“你是怎麽知道的?”


    得虧茅堅石的這一聲喝止,其身後的項長也是劫後餘生似得大口大口的唿吸著寶貴的空氣,就方才那麽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就像突然裂開了一般,強烈的痛楚差點讓他忍不住給自己來個痛快。


    他不知道茅堅石到底說了什麽,但他可以肯定得是,對方又救了自己一命。


    而此時,那恐怖的怨靈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野貓一般,麵容扭曲的望著對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迴事。


    強大的靈魂音波雖然是停下了,可茅堅石的腦子還是和漿糊一般,昏昏沉沉。


    茅堅石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到,對方不殺那些地棺師的原因,居然就是為了煉化那兩名玄光期強者的靈魂。


    也就是說,打從一開始這怨靈便具備擊殺他們任何的人實力,之所以一直不動手,隻不過是被牽製了力量。


    失去了人魂的他,靈魂方麵可以說是他最大的弱點,若非他在巧合之下目睹了某人的經曆,恐怕此時他已經完全失去生息了。


    雜物間的那麵鏡子,既是害了他,同樣也救了他……


    而要是他沒有獲得鏡子裏麵的記憶,哪怕他擁有完整的靈魂,此次其實也是在劫難逃。


    就怨靈方才所展現出的恐怖靈魂攻擊,隻要不是玄光期的強者,定然是頂不住的!


    沒有錯,如今這具恐怖的怨靈不是別人,正是茅堅石在那詭異鏡子中所見到的悲情女子,趙檀兒。


    隻不過,如今的她已經失去了最初的善良,變成了一具徹頭徹底充滿憎恨的怨靈。


    如今的趙檀兒雖然被憎怨所驅使,可似是她並沒有完全的失去自己的記憶,就像是她尚在人間的母親,以及那段揮之不去的怨恨。


    當她聽到茅堅石再度提到那負心漢後,對方的表現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好一會過去,茅堅石大腦中的疼痛終於有了些許好轉,他強忍著疼痛,唿吸沉重得說道:“如今看你這幅模樣,不出意外,沈良那個畜生應該還在逍遙法外吧!”


    這一刻趙檀兒基本已經肯定對方知曉自己的過去,不過這反而讓她的情緒變得更為暴戾了:“說,你是不是那個畜生派來的,那個畜生居然已經發現我的存在,為什麽不親自來見我!”


    趙檀兒此時表情極為扭曲,絲毫沒有茅堅石記憶中的溫婉可人,似乎隻要他一個字沒答對,便會毫不猶豫的將之擊殺。


    茅堅石冷笑道:“那種畜生根本不配讓我與他同流合汙,你放心,就算我活得再不耐煩,也不至於拿他來找刺激!”


    說著,茅堅石直接摸向了胸口,直到一麵樸實無華的鏡麵出現在趙檀兒的眼前,她終於無法再淡定了。


    “你是怎麽得到它的,你對郭淮做了什麽?”


    趙檀兒情緒有些失控,近乎歇斯底裏。茅堅石也是眉頭一皺,反問道:“這和郭淮有什麽關係!”


    聞言,趙檀兒也是愣了愣,錯愕道:“你難道不是從郭淮手中得到此物的?”


    茅堅石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狀態。


    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郭淮應該就是翰林掌院府,郭家的二公子。


    因為茅堅石從鏡子中看到的記憶並不完整,隻知道這二公子救了趙檀兒一次,並且對趙檀兒的身世比較同情。


    可就趙檀兒表現出的態度來看,顯然在這之後,還發生了許多事情。


    首先,趙檀兒死了,而以她如今這怨靈的狀態,顯然是死前蒙受了極大的冤屈與折磨。


    而兇手,不用猜想,也定然是那個負心漢!


    在記憶片段中,郭家兩姐弟的善心有目共睹,茅堅石不認為這二人是在虛情假意。


    畢竟在記憶結束之前,他們都還不知曉趙檀兒與沈良之間的關係,沒必要在一個悲情女子的麵前弄虛作假!


    茅堅石的目光不斷變化,沉聲問向趙檀兒:“害你的是不是沈良,把你怨靈帶出來的應該是郭淮對不對,既然你認得這麵鏡子,你應該知道我為何會知曉的你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在這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你的魂魄為什麽分散了,你和郭淮之間又發生了什麽!”


    趙檀兒臉上的煞氣已經沒有初時的那般嚴重,不過她臉上的冷意卻是絲毫不減:“我沒有義務告訴你,而且這些和你這個外人,並沒有什麽關係!”


    就算自己承受再大的痛楚,但趙檀兒依然不想在外人麵前去揭開自己內心深處的傷疤,要不然,當初她就不會將自己的善麵給分離出來了。


    因為她要把屬於自己軟弱無知的一麵全部摒棄,包括那個男人曾經令人作嘔的‘好’,她也不想在有任何留戀!


    茅堅石見她如此冷漠,隻有將自己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在我發現這麵鏡子的那個老宅,已經荒廢有些年了,以郭淮的對你的重視,他定然不會將它棄而不顧!”


    “如果局麵已經發展到他不得不將你藏起來的地步,那他定然是遇到了極為危險的事情!”


    聞言,趙檀兒的麵色終於有些不自然了起來,不過她也沒有立即妥協,而是反問道:“所以,你究竟想說什麽?”


    茅堅石的目光變得極為鋒利:“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找到郭淮,甚至替你報仇雪恨!”


    趙檀兒陰冷的麵孔閃過一絲寒芒,嗤笑道:“你現在連自保都做不到,如何替我報仇,就算你有這個能力,你我非親非故,豈會這麽好心!”


    在經曆了生前的那些教訓,趙檀兒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了,世界上壓根不存在無緣無故的好,要是有,定然是抱有目的的!


    茅堅石也不狡辯,直言道:“理由很簡單,因為這麵鏡子拘了我的人魂,既然你能將部分靈魂封印在這麵鏡子當中,那便說明你知道駕馭它的方法,你隻要答應事成之後,釋放我的人魂,我便願意替你複仇!”


    茅堅石自然不可能有那麽好心,所作所為隻不過是為了自身罷了,畢竟天底下的冤情多了去了,他不可能到處施舍自己的同情心。


    若與自己無關的事,他不會去自尋煩惱,至少別發生在他眼前便是了!


    茅堅石這番解釋,倒也合情合理,不過趙檀兒依舊反問道:“以你的能力恐怕連掌院府的門都進不了,又何談為我報仇!”


    茅堅石笑了笑,二話不說直接將鏡子丟了過去。


    趙檀兒因為沒有肉身無法接觸到鏡子,隻能用陰怨之力包裹鏡子,挪到自己的身前。


    而後,她便是聽茅堅石說道:“我的人魂就在裏麵,你應該能夠感應的出來,我現今才過成年禮,而我如今的修為已是明竅中期,想必整個大胤國都找不出第二人吧!”


    趙檀兒當即陷入了沉思,在成為怨靈的這些年,她接觸到了許多普通人都無法觸及的層麵。


    她同樣很清楚,茅堅石所說的完全是事實,甚至她不用查看鏡子內的靈魂,她都能一眼看出茅堅石的實際年齡。


    她本身就是由靈魂所組成的共體,這些東西絕對瞞不過她的眼睛。


    她雖然不知道大胤國隱藏了多少強者,但以對方的年齡達到如今這般修為,的確是聞所未聞。


    以對方這般恐怖的潛力,的確隻要願意,不論是要做成何事,隻是時間罷了。


    見趙檀兒在考慮,茅堅石便知道此事已經成了七八分,緊接著下了一劑猛藥:“人鬼殊途,你母親不是修道之人,長期待在你的身邊隻會減壽,以我看來,再這樣下去不出兩個月她必將撒手人寰!”


    “而我不僅可以解決她身上常年積累的陰怨之氣,更可以找地方將她安置下來,至少還可讓她多活個兩年!”


    茅堅石話音一落,便是感到趙檀兒的目光陡然射了過來,有些顫抖道:“你是說真的?”


    茅堅石還不至於拿一位命不久矣的老嫗開玩笑,目光堅定道:“我可以先替你治療伯母的病情!”


    茅堅石換了一個稱唿,試圖拉近彼此的關係。


    趙檀兒咬了咬嘴唇,當即點頭道:“好!”


    見對方終於鬆開,茅堅石也是暗暗鬆了口氣,一頭堪比頂尖玄光期強者的怨靈,對他而言幾乎是碾壓之勢。


    他看上去一直很鎮定,其實他整個後背都已經浸濕了,因為麵前的趙檀兒完全比當初寧王還恐怖。


    雖然沒有實體,但那恐怖的靈魂攻擊,更讓人防不勝防!


    也幸虧他在機緣巧合之下知曉了對方的過去,要不然今天必然是死路一條!


    隨著二人達成協議,便是馬不停蹄的朝著趙母所在的屋子行去。


    此時,要說誰最慶幸,自然非‘項長’莫屬了。


    聽著二人的對話,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臉懵逼。


    茅堅石廢了半天口舌終於說服了這具悍靈,而他隻是靜靜的聽著二人說話,便是分毫無傷,心中之慶幸難以言表。


    他突然發現,乖乖當一個透明人,似乎也挺不錯的!


    可就當茅堅石剛踏入小矮房,那陰森的怨靈卻突然迴過了頭來,好不容易長出一口氣的項長當即嚇了個激靈,剛想開口唿救,便是感覺額頭一涼,視線瞬間陷入了一片漆黑當中。


    淦!


    趙檀兒則是像做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事,一甩濕淋淋的長發,酷酷的進入了房間。


    看到這些臭男人,她就覺得心煩!


    要不是這些人都是茅堅石的同伴,她就不是單單弄暈幾人,這麽簡單了!


    這些修士的靈魂,對她來說可都是大補之物……


    進入房間之後,趙母還在木榻上昏睡。


    遠遠一看,茅堅石便發現她的印堂之處有著一團暗灰色的氣流正在不斷的侵蝕對方的神智。


    雖然速度極為緩慢,但以茅堅石的眼睛依舊能夠看得出,隨著時間每一分的流逝,對方的精氣都在被慢慢消磨。


    而如今,對方的精氣在腧穴之中已經被灰色氣流擠壓到了角落,即將在不久之後將空間完全占據,而等到那時,趙母也隻有命喪黃泉了!


    此事事關他能否與趙檀兒達成同盟,他不敢馬虎,二話不說,便來到了趙母身前。


    可就在茅堅石準備運功之際,卻又是聽到對方傳來極其陰森的話語:“不要試圖耍花招,不然你就算是死了,你的靈魂也會受盡我的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麵對趙檀兒的要挾,茅堅石卻是完全無動於衷,隻要經曆過趙檀兒的前半生必然會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哪怕趙檀兒現在表現的極為陰暗,但在過來人的眼中,不過是趙檀兒對於自己善麵的偽裝罷了。


    真正的無情,將會漠視一切,既然對方還在乎親情,還會為郭淮而憂心,那就代表她的初心始終未變。


    茅堅石深吸一口氣,緩緩將食指放到了趙母的印堂之上,而隨著他重新放開對玄陰正丹的壓製,強大的吸力再是暴湧而出。


    他有一點沒有告訴趙檀兒,在之前對方現身之後,他體內的玄陰正丹就像一名老漢看到了不著寸縷的女子一般,貪婪的吸收著從對方身上暴湧而出的陰怨之力。


    以至於讓得茅堅石差點疼痛的暈厥了過去,不得已,他堅持了幾分鍾之後,便是主動停止了功法的自行運轉功能。


    可趙檀兒如今畢竟是一頭頂尖玄光期水準的怨靈,不過僅是那麽一會會時間,便讓得他體內的玄陰靈力又再度接近了飽和。


    正常情況下,茅堅石是不應該再貿然吸收外力的,因為這些陰怨之力並不是純粹的極陰之力,其中還夾雜著陰毒的怨力。


    這種怨力若不加以煉化,時間一久便會侵蝕當事人的神智,久而久之會變得瘋狂,成為一頭被殺戮給支配的怪物。


    玄陰正丹的強大,讓得他連這種力量都可以吸收,但即便如此,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去煉化。


    如果他不在這個期間突破修為,或許並不會暴露出弊端。


    可如今他若是要將趙母身上的陰怨之力一並吸收,問題便避不開了。


    他體內的玄陰正丹已經接近飽和,一旦超出負荷,對怨力的壓製效果便會減弱。


    這種時候,他唯一的選擇便隻有嚐試突破了。


    對於茅堅石而言,這完全就像是走入了死胡同,不管他突破還是不突破,隻要他替趙母化解陰怨之力,他必然會受到陰怨的反噬。


    但就方才那種必死的局麵,他完全沒得選,隻有體現出自己的價值,才能換得一線生機。


    因為失去了善麵靈魂的趙檀兒,性情極為暴戾,她的耐心是不可控的,茅堅石不敢賭,也賭不起。


    如今,茅堅石隻能為默默為自己祈禱,希望能夠在突破的過程中,憑借新生的力量將這怨力壓製下去。


    要不然,他就真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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