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堅石為何要故意隱藏氣道修士的身份,讓自己深陷置喙當中,其實原因十分簡單,為的便是將袁不平這條大魚給釣上來。


    自淩天渡有意讓他接這分殿的班子之後,他便請教過對方,若是他繼位,誰為掣肘他的最大敵手。


    淩天渡執掌這分殿近十年,各個厲害關係,自然一清二楚,當即便點出了袁不平此人!


    故而茅堅石自進入密室之後便隱匿了氣息,隻憑一身氣力作以掩護。


    外人並不知,茅堅石壓根並不是純統的力道修士,隻不過是修煉了千斤墜之法,善於搬運肉身力量罷了!


    再加上千斤墜的裏程碑不斷洗滌他的肉身,故而形成了力道修士的假象。


    觀他身形健碩,體格強壯,不免落下先入為主的印象,再加上他的年歲尚淺,輕易便叫人心中生疑。


    茅堅石原本隻是想要借此打壓袁不平一番,卻沒想到他受了背後之人的指使,非要與之硬碰硬,如此一來正是合了他的心意,將之一舉斬出。


    不過,今日事了之後,他還需在一乙上任務中護得薛粱的周全,故而還不能暴露真實實力,隻可憑借肉身之力來解決戰鬥。


    如若不然,消息傳到那二皇子的耳中,隻會讓其增加防範,亦或是在任務中搗鬼。


    雖說茅堅石自詡不遇上玄光強者,自保無虞,也斷然沒有必要給自己徒添麻煩。


    再看場中二人,當茅堅石一舉將袁不平擊飛之後,便是準備乘勝追擊。


    隻見他雙腿一曲,當擂台上的石板開始紛紛寸斷,整個人就像炮台一般射向了高空。


    此次蓄力遠超方才追擊時的一拳,若是再度命中,茅堅石絕對有信心直接解決戰鬥。


    茅堅石的攻擊聲勢浩大,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尊野獸一般,給人強大的壓迫感。


    就算明知道袁不平是一位明竅後期的高手,場外之人皆是不由得生出了一股不敵的錯覺!


    此時得袁不平已經完全顧不得場外之人的想法,方才那一拳的確勢大力沉,但還不至於讓他失去還手能力,空中一個翻身便是卸去了大半的力量。


    麵對爆衝而來的茅堅石,他往背後一摸,便是將一長鐧取了出來。


    隻見他往下方輕輕一揮,一道光刃便是激射而出,便讓得激射而來的茅堅石如臨大敵,直接一扭身子放棄了追擊。


    “轟!”光刃的威力著實不下,頓時讓得雷霆被轟出了一道長長的裂縫,望去深不見底。


    “亢龍鐧!他為何會有此物!!!”


    隨著長鐧一出現,下方一直風輕雲淡的淩天渡忍不禁大叫出聲。


    森羅殿各分殿的殿主之所以能夠成為一言堂,自身強大的修為必不可少,可最為關鍵的便是高層賜下的法器。


    同階修士,若是一方手執法器,足以做到以一抵三。


    假如此法器還是一柄高階法器,甚至能夠讓一名明竅期修士無視等級差距,隻消一祭出法器,即便是玄光期強者一個不慎,都極有可能飲恨當場!


    “該死的!為了打壓我,二皇子居然不惜讓朱溫將法器借於袁不平!”


    在見到亢龍鐧的第一時間,淩天渡便認出了此物的來曆,正是那名與二皇子一同前來遊說自己,其他分殿執事的成名武器。


    “叔父,怎麽了?”見一向在自己麵前表現得從容不迫的叔父,露出如此神色,不由得讓一旁的薛粱心髒緊了緊。


    “薛粱,寧昊背後的劍匣內果真是一柄真器?”


    淩天渡卻是反問道。


    “我之前曾親眼見到寧昊一劍斬斷了跳僵的手臂,應當無誤!”


    想起茅堅石在山頭上劍斬跳僵的壯舉,薛粱肯定的點了點頭。


    “唿……那就好,如若不然,今天這局麵就難以收場了!”


    淩天渡心有餘悸地的鬆了口氣。


    聞言,薛粱終於有些反應了過來,暗暗驚唿:“莫非叔父口中的亢龍鐧是一柄法器?”


    對於法器的威名,薛粱也是有所耳聞,當即雙拳緊握地看向了戰鬥中的二人,神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輕浮。


    隨著袁不平取出亢龍鐧,茅堅石剛剛取得的一點優勢,瞬間被扭轉了迴來。


    除了一味的躲閃,幾乎沒有反擊的能力。


    而那些原本在場外觀戰的森羅殿成員,也是紛紛退開了一些距離。


    因為眾人很快便發現,袁不平在取出武器之後,竟是能夠做到靈力外放,若是靠的太近,極有可能被戰鬥波及。


    毫無疑問,能夠讓一名明竅期修士破例施展靈力外放的手段,其手中掌握的定然是一柄法器!


    當眾人隱隱意識到這一點,麵色皆是有些古怪了起來。


    不過他們更在意的並不是身為副執事的袁不平為何會擁有法器,而是一直被認定為作弊的茅堅石,居然能逼得對方不得不使用這種近乎犯規的手段!


    袁不平口口聲聲指正後者弄虛作假,可如今居然被逼得動用了法器。


    難道這裏頭的蹊蹺,大家還會看不出來?


    如今茅堅石是不是明竅期的力道修士已經無關緊要了,那立下的十招之約,方才是重中之重。


    隻因為二人簽下了那對賭契約,即便眾人已經看出茅堅石的實力名副其實,也無法橫加幹涉。


    除非茅堅石能從這十招中撐下來,如若不然就算袁不平擺明了殺人滅口,淩天渡也隻能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


    因為一旦他出手幹預,那就違背了二人一對一的協議,會被視作茅堅石輸了對賭。


    如果茅堅石被判定輸了對賭,那可是得被廢除修為的。


    這是陽謀,即便他人看破了,也隻能依照規則來行事!


    可就在不少人都在為茅堅石捏著冷汗之際,看似攻勢兇猛的袁不平卻是一個人暗暗發急:“為何,我攻擊不到他?”


    亢龍鐧的確讓他的戰力暴增許多,隻要讓他命中一次,他必然能將對方輕鬆挫敗。


    隻不過,對方看似毫無還手之力,卻像是腳底抹油一般,次次將他的攻擊躲避開來。


    不管一個人的攻擊手段再強大,若是無法命中目標,那就等於白搭。


    如今的袁不平便是陷入了這般境地當中!


    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真正促使茅堅石靈活的並不是他那雙‘抹油’的雙腳,而是其籠罩著晦澀異彩的雙眸。


    一旦茅堅石開啟‘見錢眼開’的第二狀態,任何動作都會在他眼中被放慢數倍。


    更何況,如今茅堅石還領悟了弈劍術這等料敵先機的強大手段,即便手中沒有寶劍在手,豐富的心得,依舊讓其遊刃有餘。


    但凡出招,他都能提前預判!


    “第八招了!”


    袁不平手中的亢龍鐧依舊在不斷的釋放靈力,可轉眼功夫已是走過八招,如此驚心動魄的較量,讓得在場之人不自禁的暗暗默數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袁不平的手段讓人所不齒,也或許是基於對弱者的同情,這一刻,原本那些不看好茅堅石的森羅殿成員,皆是在心中為茅堅石開始暗暗打氣。


    “寧昊贏定了!”八招一過,淩天渡一旁的薛粱不由得滿是信心的揮了揮拳頭。


    有一個點或許外人都沒有注意到,但唯獨他薛粱絕對不會漏掉。


    茅堅石真實的身份乃是一名劍修,並且是一名可以在明竅期修為下施展禦劍的強大劍修,可直至目前為止,茅堅石都似乎沒有動用身後寶劍的打算。


    這難道不是在意味著,對方擁有巨大的把握?


    此間,場內二人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眾人全神貫注著觀戰,甚至都沒有聽到薛粱的歡唿。


    可在這之中,絕對不包括淩天渡!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茅堅石沒有意圖動用寶劍,可他的表情卻依舊十分凝重。


    “叔父,怎麽了?”渴望得到認同的薛粱,並沒有從對方臉上得到滿意的答複,心中不由有些發緊。


    “若是寧昊再輕敵,或許會落敗!”淩天渡用餘光掃了眼薛粱,不容樂觀道。


    淩天渡突然澆下來的一盆冷水,當即讓得薛粱有些不服氣,可還不等他反問,便是聽到對方沉聲道:“仔細看著吧,是勝是敗,外人說的都不作數,終歸還得看寧昊如何應對!”


    話是這麽說,淩天渡依舊憂心忡忡,身為法器的擁有者之一,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法器的可怕。


    如果法器僅能夠讓明竅期修士提前做到靈力外放,也就太對不起它的威名了!


    而在場中,八招之後仍舊無功而返的袁不平終於被磨平了心中的最後一絲耐心,隻見他麵色突然發狠,咬牙間猛捶胸口。


    待得一團血霧噴吐在亢龍鐧上,隨之傳出了一道驚天動地的龍吟聲。


    眾人隻聽得耳畔轟然炸響,紛紛開始抱頭痛唿,哪怕與擂台已是離得極遠,依舊受到了波及。


    而首當其衝的茅堅石亦是當即被震得五感皆失,隻覺得腦袋被猛地捶了一下,耳鳴眼花,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倒退。


    “糟糕!”


    而這恰恰是淩天渡最大擔心的情況,隻可惜哪怕他知曉亢龍鐧的厲害,卻因為規則緣故無法在場外提點。


    若在戰鬥之前,他就知曉了亢龍鐧的存在,情況就不會如此了!


    而他自己因為知曉亢龍鐧的底細,早已用靈力包裹雙耳,抵禦住了音波的侵襲,恰好目睹得手的袁不平將亢龍鐧高高舉過頭頂,用力砸向了茅堅石。


    見到如此揪心的一幕,淩天渡體內的波動頓時洶湧了起來,可盡管他內心再是掙紮,最終還是平複了力量,沒有選擇出手。


    因為他知道,即便自己出手,縱使救下茅堅石,可輸了對賭,對方依舊會被廢除修為。


    甚至還會讓他失了公允,難以服眾!


    淩天渡爆發出氣息的第一時間,就被袁不平察覺到了,不過他似乎一早意料到對方不會出手一般,仍舊不管不顧的一鐧砸了下去。


    “淩天渡,你們都輸了!”


    亢龍鐧重重砸落,同時傳出的還有袁不平得意無比的宣言。


    可就在這關鍵之際,一道刺眼的精光卻是毫無征兆的自茅堅石身上爆發而出。


    “當!”隨著一陣鐵器交擊的聲音傳出,袁不平隻覺手中長鐧似乎被什麽硬物死死卡住了一般,等他從淩天渡的身上收迴得意的目光,直接被眼前的一幕震在了當場:“怎……怎麽可能!”


    視線之內,茅堅石全身上下竟是被一道金光所包裹,仿佛整個人變成了一尊被塗滿了金漆的神佛一般,散發著不可侵犯的威嚴。


    他的亢龍鐧,被對方的手掌死死拍在,竟是以一雙肉掌完全抵禦住了攻擊。


    “十招!”被金光包裹的眼皮默然翻起,一道冷喝下,茅堅石欺身而近,隨著一個強而有力的肘擊直接將對方轟向了場外。


    “嘭!”


    等眾人耳邊的嗡鳴聲消失,迴過頭來,隻看到一道黑影猛然撞在了閻魔柱上,隨即在一陣鬼哭狼嚎中被撕成了碎片。


    不多久,便是出現了一張怨恨的麵孔,烙印在了閻魔柱上,分明就是那袁不平的模樣。


    咕咚!


    見到這一幕,不少人皆是下意識吞了吞唾沫,泛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閻魔柱上的怨靈完全不分敵我,隻要與之接觸便會被吸收為其中的一員,若是外人闖入,一不小心可能就會著了道。


    眾人雖看慣了那些惡徒被如此懲戒,而像今天這般將對象換成自己人,顯然還是第一次,多少有點兔死狐悲之情!


    茅堅石並未刻意將對方轟向閻魔柱,不過他對此也不會有什麽愧疚之心,打從一開始,對方可是一直都在下死手。


    他不至於愚蠢到去同情自己的敵人!


    若非他要刻意隱藏修為,早就忍不住將對方料理了!


    而這一戰,同樣讓他漲了記性。


    不論是麵對什麽樣的對手,哪怕對方再弱,絕不可掉以輕心。


    袁不平強?隻能說勉強湊合,甚至連讓茅堅石出劍的資格都沒有。


    可結果呢?依舊讓他差一點死在了對方的手中。


    那一道音波攻擊,委實太出其不意了!


    在沒有提前獲得情報的前提下,十有八九都會被袁不平這老賊給陰到。


    若非茅堅石在之前的任務中獲得了‘不滅金身’這個成就神通,恐怕隕落的就會是他自己了!


    大多散修的手段的確有限,可一旦涉及到森羅殿的力量,便不可一概而論。


    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充滿了許多未知,若是小覷他人,吃虧的隻會是自己!


    日後在與人對敵,他定然銘記這一次教訓,在第一時間便施展雷霆之勢,快速解決對手。


    同樣的教訓,一次就夠了!


    袁不平的死,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不滿,整個戰鬥過程中,大家也看出來了,壓根不是他在考證茅堅石的實力,而是不留餘地的下死手。


    為的就是打擊淩天渡的威信!


    事實證明,淩天渡並沒有給外人開後門,而這位新成員,同樣是一位實力值得被尊重的強人!


    有人歡喜自然也有人愁,隨著袁不平一倒台,他的一幹人馬勢必會被淩天渡清洗,而這種時候還不懂得站隊,去指責什麽,那就太不適合在森羅殿生存了。


    至於那位一開始與茅堅石吵得最兇的白程,更是幹脆,哪怕通過了測試,依舊灰溜溜的離開了。


    袁不平一死,便意味著這分殿,再無他容身之所,留下來也隻是等人日後清算罷了!


    他是莽,但他不傻,就是可惜了他那五十兩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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