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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水鎮坐落在招搖山腳下,在這招搖山的四麵環和中。正值初春,土地中冒出芊芊細草,空氣中彌漫著土地剛剛翻新過的味道。雖說永望鎮有個像模像樣的名字,可住在這裏的盡是些妖鬼精靈,也有些修仙之人,甚至也有人類。但生活在這裏的人畢竟少見,不管事人是妖,都其樂融融得生活在一起。在這裏仿佛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一派安詳閑適。


    梅槽生是一隻活了不知幾千歲的梅花鹿精,今日梅槽生又在茶樓裏給那些未涉世的小妖們說那些聞所未聞的奇聞怪談。就算知道梅槽生隻有那胡天海底亂扯一番的本事,可還是會有人去那個小小的茶樓爭一小塊地方,聽他胡扯。因為在襄水鎮中能打發時間的就隻有這了。


    我帶了一包葵花籽等到開鑼之後,才慢慢的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台上的梅槽生前麵擺著一張木幾,他一把年紀,蓄著一把不知蓄了幾百年的胡須。他猛地一拍醒木,亂糟糟的茶樓立馬安靜下來,他清了清嗓子,說:“列位看官,說天下,人神妖魔鬼仙靈中啊,就屬這人世間三千繁華---”


    “怎麽個繁華?”有小妖等不及梅槽生說下去就急急打斷。


    “嘿嘿。”梅槽生微微一笑,“這人世間的繁華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有無數的佳肴珍饈,有道不盡的才子佳人,閱不盡的山川秀水,絲竹仙音----”梅槽生摸著胡子摸著胡須,眯著眼,一派憧憬向往。


    “那照你這麽說,人世間豈不是比仙界還妙的去處了?”小妖立馬無限向往。


    “非也非也,三千繁華人世路啊。這人心可比鬼神更恐怖更難測啊,隻要沾染一絲便使你難以自拔,萬劫不複。”梅槽生搖搖頭。


    小妖不甘心地問道:“人心真有那麽恐怖嗎?”


    “人心啊,隻要動一動,便可使江山傾覆,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小妖撇撇嘴:“還是招搖山好。”


    我手中的葵花籽已所剩不多,我理了理略皺的衣裙,在一片哄鬧聲中走出了茶樓。


    我來永望鎮已經兩年了,漸漸的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兩年前我從睡夢中醒來,不記得自己是誰,亦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睡了有多久。入目的是大片鮮紅,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發覺那是一片衣襟是一個穿著紅衣的男子膚白如玉,發如鴉羽,眼中瞳仁靈動,仿佛滿天星辰,火紅之至美豔之至,有著那十裏紅蓮般妖嬈的容顏。


    他說他叫杜宇偶然路過招搖山,發現了在山崖下摔得半死不活的我,於是他將我安頓在永望鎮裏,用盡他所有的靈藥才撿迴我的一條命。


    興許是我剛醒來,許久未見到人,我看著他妖嬈的麵容竟許久未移開眼。


    他笑了笑:“看夠了麽?”


    我吞了吞口水,戀戀不舍得收迴目光,點了點頭,問:“那我叫什麽名字。”


    透過窗外,天邊一排鴻雁掠過,驚起了漫天晚霞,杜宇偏著頭思索了一番,說:“衡陽雁去無留意.....你就叫雁無好了。”


    我點點頭。


    然後.......


    杜宇那廝便將我獨自留在永望鎮,整整兩年我都未曾見過他,除了他的名字我竟什麽都不知道。永望鎮中的人就我一個,勉強杜宇也算一隻吧。如此多了幾分親近,他的樣子在我的腦海中竟絲毫未減,一如當初。奇貨居便是我閑時開的家店。


    我迴到了奇貨居,剛推開門,便看到一襲久違的紅衣,那人笑起來,眉眼彎成了璀璨的月牙,仿佛有一股暖意淌入心底。


    “客人來了這麽久?莫非你就用隔夜茶來招待我?”杜宇手執茶杯,笑眯眯地說。


    把老娘在這裏一撇兩年都沒來,一來就挑三揀四,我心中火氣立馬湧了上來:“愛喝不喝,不喝的話連隔夜茶都沒有。”話雖這麽說,可我還是拿著茶壺去重新沏茶。杜宇打量著奇貨居內,買的是一些日常能用到的,雖無裝飾,卻布局雅致,別有趣味。


    杜宇勾唇一笑,剛沏好茶迴來,我便看到他那充滿算計的一笑,果不其然,他開口說:“看來這些年你過得還算不錯。”


    “嗬嗬。承您吉言,過得不錯。”


    “我決定在你這裏住下。”


    “憑什麽?”我雖這麽說,可我還是希望他留下的,畢竟我一個人住這麽久了怪寂寞的。


    “看來雁無姑娘要恩將仇報了,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露宿街頭卻不管不顧,哎--都是我自討苦吃,早知今日,我....”


    “打住!誰恩將仇報了?”眼看他似乎要從衣襟裏拿出手帕來拭淚我急忙打住。


    “那就好,我住哪?”杜宇漫不經心地拭去衣襟上的一粒塵埃。


    “....”


    那天,奇貨居內一反平日裏的冷清,因為有了那一抹紅色變得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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