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紅子在忙什麽,”池非遲注意到餐廳門外有傭人經過,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確,“我們在美國有位朋友,她昨天晚上應該是去找那位朋友聚會了,你不用擔心,那位朋友不是壞人。”


    “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越水七槻想到餐廳裏隨時可能有傭人進來,也沒有追問下去,笑著道,“紅子早上五點才迴來,就讓她好好休息吧,等一下我去附近商場裏逛一逛,看看有沒有適合送給孩子們的伴手禮……”


    兩人在餐廳裏吃完早餐,池非遲到臥室裏換上一身黑色正裝,到樓下坐上保鏢開來的車子,到附近跟瀧口冶金工業的鑒定人員、安布雷拉的鑒定人員匯合後,一同前往布朗克斯區。


    紐約各區都有比較富裕、安全的區域,也都有著黑幫成員活動的混亂街區,兩種街區交織分布,安全街區和混亂街區可能僅隔著幾條街,路人從安全街區出發,多走過幾條街道,就有可能誤入治安不那麽好的混亂街區。


    一般來說,旅遊區、富人區的治安都要好得多。


    在這些納稅金額比較高的社區,各類公共服務都會好一些,其中也包括警察提供的治安服務。


    這些社區的街上經常會有警車巡視,警察對報案的處理效率、服務態度也都比較好,如果街上發生了什麽影響社區安全的事情,警方甚至還會通過電話、簡訊或者電子郵件等方式通知社區住戶,讓住戶注意安全。


    至於那些常住人員複雜又繳納不了多少稅款的街區,警方的關照程度就不是那麽高了。


    而又因為警方不夠關注,一些崇尚暴力的幫派分子很喜歡往那些街區匯聚,導致那些街區的環境越發複雜,再加上槍支流通等原因,警察也就越發不願意到那些街區去多管閑事,讓那些街區的環境陷入了惡循環。


    池非遲和鑒定人員分別乘坐三輛車子,車隊一路開過高樓林立的街道,開過有著開闊公園的區域,開過有幫派分子投以目光洗禮的混亂街區,最後到了布朗克斯區一個環境清幽、治安還不賴的別墅住宅區,找到了瀧口幸太郎聯係到的隕石收藏家。


    這位隕石收藏家名叫傑森-約翰遜,本身不僅是隕石收藏家,還是一個喜歡在世界各地搜尋隕石、野外生存經驗十分豐富的尋寶獵人,最早靠著出售隕石發了家,之後偶爾會倒騰一些其他奇珍異寶來獲利,累積起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池非遲一行人抵達別墅區時,傑森-約翰遜親自到自家別墅外的路邊迎接了一行人,等一群人停好車後,帶路走進自家別墅,熱情地招唿池非遲等人一起去欣賞自己的藏品。


    傑森-約翰遜的別墅裏有著一個像是金庫一樣的房間,牆壁被厚重的金屬包圍,內部設置著多個氣孔用來通風,並沒有設置窗戶,唯一進出的門由厚鋼板打造,門鎖也是金庫等級的機械密碼鎖。


    這個房間是傑森-約翰遜專門用來收藏奇珍異寶的地方,半數玻璃櫃裏陳列著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隕石,另一半玻璃櫃裏放著源自不同國度的古董、珠寶、工藝品。


    傑森-約翰遜帶著池非遲一行人在收藏室裏轉了一圈,向一行人介紹著一些自己驕傲的隕石藏品、珍寶藏品。


    池非遲在看到一個據說來自於中華商周、但其實更像上周的陶器後,心中對傑森-約翰遜擁有大量隕石的嫉妒情緒瞬間消失,再看看傑森-約翰遜那自信驕傲、侃侃而談的模樣,突然對傑森-約翰遜那些隕石的真偽有了一絲擔心。


    如果傑森-約翰遜隻是不懂鑒定古董、在購入中華古董收藏時被騙了,那也還好,他擔心的是傑森-約翰遜自己也知道一些藏品是假貨,但還是臉不紅、心不跳地對著自己的藏品一陣吹噓,把這些東西吹得天花亂墜,試圖引起他對這些藏品感興趣……


    這樣的話,傑森-約翰遜很可能是那種專門忽悠有錢人的騙子,那些隕石藏品中可能也會存在相當多的假貨。


    接觸下來看,傑森-約翰遜身上也確實具備那類騙子的一些特征。


    瀧口幸太郎當初跟傑森-約翰遜聯係時,就已經明確表示過自己想要購買隕石,他在跟傑森-約翰遜聯係時,同樣說過自己來這裏是為了購買自己感興趣的隕石,但是在他們抵達之後,傑森-約翰遜帶著他們一路直奔收藏室,像是跟好友炫耀一樣不斷介紹自己的藏品,卻一句不提購買隕石的事,期間有鑒定人員提到‘這就是我們這次想要購買的隕石吧’,傑森-約翰遜隨便打了個哈哈,很快轉移了話題……


    在購買稀缺物品的交易中,很多精明的商人確實會這麽做——接觸到客人的第一時間不談交易,拉著客人東拉西扯,通過看客人是不是在交談中心神不寧、是不是格外關注自己想要的商品,來判斷貨物在客人心目中的重要性,又或者通過客人對待自己轉移話題的反應,來判斷客人的性格是否急躁,之後再根據客人對貨物的真實需求、客人的性格,來決定銷售策略,讓貨物能夠賣出一個更好的價格。


    但是瀧口幸太郎當初聯係傑森-約翰遜時,雙方已經對隕石價格進行了商討,對於傑森-約翰遜的報價,瀧口幸太郎試著壓了壓價,見價格壓不下來,也就沒有堅持壓低價格,表示‘隻要隕石是真的,那就按你說的價格來’,傑森-約翰遜也表示‘歡迎來驗貨,我相信我的藏品不會讓你失望’。


    在雙方已經初步達成交易意向的情況下,傑森-約翰遜還在接待他時遮遮掩掩、東拉西扯地試探,這種行為很不坦誠、很不厚道。


    是對之前約定的價格感到不滿意,想要試試能不能坐地起價?


    還是隕石本身是假貨,想要看看他有沒有可能被忽悠成買單的冤大頭?


    又或者是想試著忽悠他買下其他假貨藏品,把他當成肥羊宰一刀?


    不管怎麽說,傑森-約翰遜這麽做,很直接地透出一種‘我想忽悠你’的信號。


    如果傑森-約翰遜隻是想抬高價格,那倒是沒問題,他不介意多花一點錢把東西買下來,他在意的是傑森-約翰遜手裏的隕石到底是不是真貨。


    要是傑森-約翰遜忽悠他白跑一趟,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最近嫉妒之罪讓他很煎熬,弄死個騙子出出氣,這樣也不過分……吧?


    池非遲心裏生出殺意,表麵上還是平靜地跟著傑森-約翰遜看完了那些藏品,並沒有指出一些藏品上的假貨痕跡,又跟著傑森-約翰遜迴到了待客廳裏坐下。


    傑森-約翰遜沒有提隕石交易,池非遲也沒有主動提,帶人跟傑森-約翰遜一起喝著茶,引導著自己帶來的鑒定人員跟傑森-約翰遜聊一聊茶文化、聊一聊隕石知識。


    鑒定人員到這裏來隻是負責鑒定,並不負責交易,既然池非遲沒有下發鑒定任務,鑒定人員們也樂得清閑,坐在客廳裏喝著茶,跟傑森-約翰遜聊著隕石話題,有兩人甚至越聊越起勁,拉著傑森-約翰遜從隕石聊到天文、又從天文聊到隕石。


    池非遲並沒有阻止兩個鑒定人員,坐在一旁悠閑地喝著茶,看著傑森-約翰遜被兩個鑒定人員拉著聊天,看著傑森-約翰遜在聊天時逐漸變得心不在焉、反應遲鈍,並沒有拆穿傑森-約翰遜不在狀態,反而不時出聲給兩個鑒定人員做一做捧哏、引導鑒定人員拉著傑森-約翰遜繼續聊下去。


    他為購買隕石這件事預留了一上午的時間,現在時間還很充裕,既然傑森-約翰遜暫時不急著談正事,那他也不著急,就當是在工作時間裏摸一摸魚了。


    他倒是想看看,傑森-約翰遜能在心神不寧的狀態下熬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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