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就緒,冬城勝則先說明了這一次會議的主題,介紹了池加奈大股東的身份、池非遲安布雷拉顧問及調查負責人的身份,也介紹了正親誌男的身份。


    介紹完之後,冬城勝則又提到了缺席這次會議的兩個人。


    一個是管理東京新宿區兩家酒店的負責人,一個是負責人的秘書。


    新宿那兩家高檔酒店常年有外國遊客入住,每季度營業額占了東京地區產業的大頭,就是這樣的情況下,負責人和秘書利用職務便利,從酒店營收中挪用資金、中飽私囊,還在收支賬目上做了手腳。


    得知菲爾德集團駐東京分部派出清查團隊,酒店負責人和秘書也有些慌了神,尤其是清查團隊要求各產業把賬目錄入內部網站,再通過網站迅速核對賬目,這樣檢查賬目的速度快且準,酒店負責人覺得自己那些假賬瞞不過去,再加上近期賬目上還有一筆被挪用的營業額沒法填上,就動了歪心思。


    利用職務侵占公司財物、金額過大,酒店負責人隻要被公司起訴,就一定會因為經濟犯罪而入獄,所以酒店負責人決定毒殺自己的秘書,再偽造一封遺書,把挪用資金的罪行全部推到秘書身上,那樣自己最多算是失職,不會因此而入獄。


    清查團隊抵達東都休閑產業的那晚,酒店負責人以‘商量對策’為由,帶了葡萄酒在秘書家裏見麵,在酒裏下了毒,成功殺死了秘書。


    不過酒店負責人沒想到的是,秘書對他也有所防備,用手機錄下了他進門之後的所有對話,在他偽造遺書、偽造自殺現場並離開現場之後沒多久,錄音被自動發送到了清查團隊公布的舉報郵箱。


    池非遲和池加奈都知道那不是秘書有先見之明,而是諾亞在清查開始之後就監控了各項目負責人和其秘書的手機、電腦等聯網電子設備,在酒店負責人殺人之後把錄音用秘書的手機發了出去。


    不過其他人不知道背後的真相,聽冬城勝則說著這起兇殺案,其他人也隻是在心裏感慨這兩個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目前,酒店負責人已經被警方以職務侵占罪、謀殺罪等多項罪名逮捕,秘書的屍體可能剛從警視廳鑒識課的解剖室裏出來,兩個人是沒辦法來參加此次會議了。


    冬城勝則說到最後,還一臉嚴肅地勸道,“犯罪這種事隻要有了開頭,就很難終止,還會越陷越深,希望大家能把這件事引以為鑒,不要做出葬送自己未來的傻事!”


    以罪案作為整場會議的前奏,其他人都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知道這一次清查可能會從嚴處理,有人出聲讚同冬城勝則的話,也有人如坐針氈,有人低頭不語。


    池非遲把所有人的反應收入眼底,隻是也沒能清閑下去,在冬城勝則把話題引到‘川渡村’之後,配合著冬城勝則說了自己了解到的情況。


    川渡村開發項目負責人,算是引來這一次全麵清查的根源,本人這一次也到了會議現場,是個剛過三十歲的男人。


    池非遲了解到川渡村項目負責人簽約流程存在問題後,就讓清查團隊注意查了一下這人涉及到的賬目,會議期間也用投影展示了有問題的賬目數據,簡單說了各項數據代表的情況。


    那些賬目上存在一些問題,金額卻不算太大。


    冬城勝則說到了近期相關的第二起兇殺案——川渡村村長被村裏冰雕師殺害的案子,再次提醒其他人經濟犯罪要不得、容易跟兇殺案產生關聯。


    川渡村項目負責人也聽說了川渡村村長被殺的事,等冬城勝則說完,就在會議現場附和、道歉,一臉愧疚地對自己的行為進行反省。


    池非遲在川渡村項目負責人進行反省時,始終平靜地觀察著對方的肢體動作、麵部表情。


    他相信對方心有悔意。


    日本職場講究資曆排輩,這人在三十出頭就成為一個項目負責人,不僅需要名校畢業、一畢業就進入公司擔任具備上升空間的職務,還要遇到一個不嫉賢妒能、願意把功勞分給部下的好上司,本人就要具備相當不錯的工作能力。


    他看過這人的就職經曆,名校畢業,入職也遇到了一個很不錯的上司,跟同事相處得也很和諧,口碑很好,一路從項目部職員走到項目負責人,著實也不容易。


    東都休閑產業各項目負責人的薪酬,不僅在投資時期有固定的薪酬,在項目開始盈利之後,會從項目利潤中分出一部分作為負責人的獎金,也就是說,負責人把自己負責的項目經營得好,收入也會隨之上漲,公司員工走到了項目負責人這個職位,年收入跟以前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每一年的收入都不會少到哪裏去。


    這人好不容易到了項目負責人的位置,能負責池加奈看中的川渡村項目,也是公司的一種重視,很有可能是冬城勝則為了培養有能力的年輕人而做出的決定,結果對方卻在自己的第一個項目中,就出現違反規定、嚴重失職、涉嫌挪用公款等問題,一旦公司向警方提交證據並要求立案、起訴,可能會麵臨三年左右的刑期,個人履曆上出現這種汙點,以後到了其他公司想爬上管理位置也不容易了。


    一個本有著光明前途的人,把自己未來全部葬送進去了,換誰來了都會後悔。


    但如果他這一次沒有去川渡村、沒有發現這些事,這人在公司裏待下去,肯定會繼續在項目中挖走公司的資金,大概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後悔,所以,公司也不會因為對方不容易就放棄追究責任。


    “我從22歲進入公司,到現在32歲,在公司裏工作了十年整,”川渡村項目負責人說著,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眼裏除了懊惱、後悔之外,也流露出一些傷感的情緒,“這十年裏,大家對我很好,社長也很重視我,我對公司沒有任何怨言,之所以挪用資金,是因為我之前賭球輸了一大筆錢,裏麵有不少借來的錢,我想著先從項目裏挪一些出來,以後再好好經營來把錢補上,跟川渡村村長簽約流程違反規定,也是因為村長承諾可以盡快完成簽約,並且配合我從項目開發中挪出資金來……”


    池非遲觀察著對方的眼珠活動軌跡,確認對方沒有撒謊跡象之後,收迴了視線。


    事情已經很明了。


    人在一切大好時,確實很容易放鬆警惕,落進某個會讓自己墜落深淵的陷阱中。


    以川渡村項目的負責人來說,在事業有所成就、手頭寬裕而生活也沒有多少壓力的時候,或許是自己對賭球感到好奇,想要追求刺激,或許是受人引誘,想要一筆意外之財或者更好地融入某個群體,心裏想著投入那點錢不多、自己輕鬆就能賺迴來,很容易跨出賭博的第一步。


    但是賭博本來就是一個陷人無數的大沼澤,像川渡村負責人這樣的人,往往會對成功更有信心和執念,在失敗之後繼續嚐試,在成功時也收不住手,越陷越深。


    發現自己輸光了手頭所有的錢,這樣的人會想著‘我可以預支工資’、‘我下個月工資發下來手頭就寬裕了’;發現自己欠了數百萬的欠債,會想著‘未來一年省吃儉用也能還了’、‘工作再努力一點、多拿點獎金就能還上’;在發現欠債超出自己能力範圍時,又正好被委以重任,看著項目中預計投資的那一串數字,想到那些錢很快就會經過自己的手,也會想著‘我稍微用來救一下急,隻要及時補迴去、也不會有人發現的吧’……


    陷入賭徒心理的人,全都是暴食之罪的罪徒,最後隻能看見眼前的‘美食’,忘卻自己的未來。


    “我挪出那些資金之後,一部分用於還債,一部分又投入了國外的賭博網站,”川渡村項目負責人臉上露出一絲疲憊,聲音也低了下去,“所以真的很抱歉,我沒辦法歸還挪用的資金,同時,我也願意接受公司和來自法律的任何處罰。”


    會議室裏其他人聽得靜默,不少人臉色都有些複雜。


    “關於公司對你的處置,我一會兒再宣布……”


    冬城勝則看向會議室裏的另一個人,穩了穩心神,麵上維持著沉穩模樣,繼續主持會議。


    接下來提到的,是橫濱遊樂園項目的負責人。


    這是東都休閑產業的老職員,比冬城勝則還要年長幾歲。


    當年東都休閑產業得到菲爾德集團的注資,內部快速發展,也是這名老職員入職的時候,對方在上家那裏受到了不公平對待,一氣之下辭職加入了東都休閑產業,在公司快速發展時期,為穩定公司貢獻了不少力量,曾經的某一次,還十分有魄力地決定放棄公司投資的一個項目,讓公司避免了一次大損失。


    這麽多年下來,冬城勝則也很相信對方,前些年就為對方申請過股份作為激勵,池加奈也批準了,那點股份是不多,不過冬城勝則這個社長其實也沒比對方多多少。


    這一次視察的地點是池非遲隨機抽取的,最後一站是那個還在建設初期的橫濱遊樂園。


    對方可能沒想到池非遲和冬城勝則這麽能躥,前一天才從東京到鳥取,後一天又從鳥取跑到橫濱,也可能是賬目問題太大了,根本沒辦法遮掩,決定擺爛,又或者是自信自己手底下的項目不會被查,總之,池非遲和冬城勝則一到橫濱遊樂園,就發現項目的投資賬目存在問題,最後一查,其中有問題的資金數額很大,遊樂場建設也有偷工減料的情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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