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蒂?”越水七槻問道,“就是之前你們說的,幫紅子家族祖先做獸皮的人嗎?”


    小泉紅子點了點頭,“我家族裏的記載有很多已經遺失了,我不知道這件事,但自然之子記得的話,那就不會錯。”


    “醒來之後的第二天,我再次夢到了蒙格瑪麗家,這一次是看著仙蒂長大,我慢慢也能離開骨頭,在骨頭附近活動,仙蒂是很溫柔的女孩子,為了讓蒙格瑪麗家族傳承的骨頭開心,她搜集了很多有趣的物件,讓我那個夢不會太無聊,還移栽了一棵接骨木,她老了之後喜歡在花園裏散心,我就待在樹上和她一起看蒙格瑪麗家的後輩,在她年齡足夠年邁時,我選出了第三位家主……”


    池非遲沒有再細說後續家主的事情,“那幾天的時間裏,我看著蒙格瑪麗家族一代代人成長、衰老、死亡,一直看了數百年,那是我的夢境,卻實實在在地影響著現實,蒙格瑪麗家族最早的醫藥理論,確實來自於我。”


    越水七槻總覺得自己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整理著頭緒,“現實中,蒙格瑪麗家的家主也確實是由骨頭選擇的嗎?”


    “我們能找到的資料,隻有我的家傳典籍,裏麵確實提到過蒙格瑪麗家有一件寶物,被他們家主時刻佩戴,卻沒有說清那是什麽,”小泉紅子輕歎一口氣,“戴了那麽多年,骨頭也磨成玉了。”


    越水七槻:“……”


    紅子這突然的幽默有點冷,她不太能笑得出來。


    “不過,他按照自己的喜好隨便選擇家主,卻讓蒙格瑪麗家族的發展與曆史相符,”小泉紅子神色認真起來,“我的家傳典籍都上傳到安布雷拉的秘密資料庫裏了,那些典籍他也能看,他發現自己的夢境與蒙格瑪麗家族大致的發展史吻合之後,意識到那不是簡單的夢境,那個時候我們在一起討論過,卻沒法確定是他夢到了數百年前的事,還是他的靈魂自夢境裏穿梭時空,到了數百年前,寄居在一塊骨頭裏,在他把情況告訴我之後,我試著用魔法和他一起進入他的夢境,也被他拉到了過去,和他一樣待在骨頭裏,見證了獵巫運動。”


    越水七槻怔了一下,“獵巫運動?難道蒙格瑪麗家也……”


    “蒙格瑪麗當然也在其中,在各國都掀起獵巫狂潮後,很多家族都被鏟除了,蒙格瑪麗家那一任家主,名叫蓓姬,”小泉紅子放輕了聲音,臉上有著之前所沒有的沉重,“蓓姬幫我們赤魔法家族悄悄轉移,也在幫其他一些家族撤離,可是蒙格瑪麗家卻沒能撤走,他們的國王垂涎他們家族世代經營的肥沃土地,想要他們的醫術典籍和草藥,而在代代發展中,她們也獲得了一些魔法般的力量,那些魔法典籍和世代累積的寶物,都是教廷想要的,當然,教廷最想要的,是傳說中蒙格瑪麗家最重要的寶物,就是每一任家主才能擁有的信物……”


    “那的確是蒙格瑪麗家族最重要的東西,自然之子不僅教過戴安娜醫術,也指點過其他人,而且會在他們被危險盯上時鳴骨預警,正如蒙格瑪麗家族的人所說的那樣,自然之子是他們的守護神,骨玉不僅是他們的家主信物,也是他們守護神的寄居之物,蓓姬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時候,把骨頭交給了自己的女兒菲碧,讓那孩子帶著骨頭和妹妹離開家,自己和大部分族人卻被抓了起來……”


    小泉紅子想到親眼見證的慘劇,咬了咬牙關,艱難地開口道,“菲碧躲在城裏,親眼看著蓓姬和那些族人被燒死,我們也在看著,什麽都做不了,我們還看著他們搜刮了蒙格瑪麗家的財富、寶物,燒毀了院子裏的接骨木,同樣什麽都做不了。”


    越水七槻右手攥著胸前的骨笛,看向坐在樹下躺椅上的池非遲。


    紅子聲音微微發顫,僅是聽著,她都能感覺到其中深藏的恨意和痛苦。


    倒是池先生還是以往那副平靜從容的模樣,沒有絲毫情緒顯露在臉上,連雙眼都像是沒有波瀾的深潭。


    自己世代守護的家族被殘害、被抄家,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被人活活燒死,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受不了。


    獵巫運動中,池先生這個守護神所感受到的痛苦,絕對不會比旁人少。


    如果池先生真的不在乎蒙格瑪麗家怎麽樣,怎麽會趕到江神原去見即將去世的伊麗莎白、幫伊麗莎白監督著遺囑執行?在江神原那段時間,又怎麽會天天在蒙格瑪麗家的接骨木下徘徊?


    那個時候,在樹下靜靜等待的池先生,就像一位守護神在繼續工作,做著過去數百年歲月中所做的事。


    “菲碧本來應該躲起來的,但是她不想就這麽離開,躲躲藏藏一輩子……”


    小泉紅子又把菲碧和其他家族殘黨的報複行動說了個大概,說到了那些匯聚在一起、主動放棄了未來的人,說到了那些種滿了基地的接骨木和在接骨木旁策劃的行動,說到了教廷對那些人的抹黑、以及那些人最終的手段——徹底摧毀教廷內部人士擁有魔力的可能。


    “教廷內部的人無法擁有魔力,就不可能再使用大部分魔法道具,他們搜刮去的寶物就會有很大一部分變為廢品,而教廷也無法在利用魔法手段追蹤那些家族的後人,那些逃往各地的族人們,才會真正的安全,”小泉紅子轉頭看著接骨木,頓了頓,十分認真地輕聲道,“這是我見過最慘烈的複仇,也是唯一讓我感覺到希望無窮的一次複仇。”


    越水七槻想到在苦難中決絕燃燒自己生命力的人,心裏也有些難過,目光和其他兩人一樣黏在接骨木上、難以剝離,“直到現在,接骨木也還是有複仇的意義,在一些地方,還會被當成女巫、厄運的代表,應該也是源自那一場讓教廷損失慘重的複仇吧?”


    “或許是吧,那是獵巫運動後期,已經有很多家族被滅絕,教廷就算在報複行動中損失慘重,也還是獲得了勝利,他們因魔藥而永遠無法在擁有魔力,自然也有能力複製魔藥,讓全世界的人都沒有魔力,”小泉紅子頓了頓,“取得勝利之後,他們因失去魔法力量而痛苦,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也有過一段時間的瘋狂,將一些家中有接骨木的平民也說成了魔女和男巫,用殘殺那些人來消除他們的恨意、恐懼,這大概也是接骨木成為厄運代表的原因,等恐懼和恨意平息了不少,他們才開始使用勝利者的特權,他們變得仁慈而低調,卻在暗地裏,將那些家族為人們所做的好事全部抹除,甚至將那些家族在曆史中存在的痕跡整個抹除,讓那些家族徹底消亡。”


    在小泉紅子說完之後,院子裏陷入了短暫的寂靜,深秋的風吹著接骨木光禿禿的樹枝,顯得有些蕭索。


    “可是,還是有我這樣殘存的血脈存在,不是嗎?”越水七槻試著安慰沉默著的兩人,神色認真地輕聲道,“我的母親應該是血脈純粹的亞洲人,而聽你們說的事,蒙格瑪麗應該是歐洲家屬,我身上蒙格瑪麗家族的血脈可能來自於我那個素昧蒙麵的父親,我小時候厭憎過從未出現在我生命裏、讓我成為別人笑柄的他,長大之後,好像又變得完全不在意他的事情了,之前說到我身上有蒙格瑪麗家族的血脈,我想到這份血脈可能來自於父親,還有些別扭,我才發現我還是很排斥跟他產生聯係,尤其是無法改變的血脈上的聯係,連帶著,我也對這份血脈有排斥感,不希望自己跟這份血脈有聯係……”


    這番坦白心跡的話,讓池非遲和小泉紅子都看著越水七槻,靜靜聽著。


    “我現在卻完全不這麽想了,”越水七槻突然笑了笑,“不管我父親是什麽樣的人,蒙格瑪麗家族的血脈都酷得不得了,不管是在家族輝煌時期行醫救人、鑽研醫術的人,還是最後複仇的菲碧,每一個都很酷,特別是菲碧,明明處在劣勢,卻還是和其他人一起造成了那麽精彩的複仇,聽過她的事,我就開始為自己體內這份血脈而自豪,雖然我大概也沒辦法擁有魔力,但我也算是蒙格瑪麗家的後人,對吧?”


    小泉紅子聽到‘為血脈而自豪’,立刻跟越水七槻有了共鳴,也被越水七槻的笑容感染,跟著微笑起來,“你當然是!”


    越水七槻又看向沉默的池非遲,“像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在各大家族發展過程中,一定有許許多多的人分散到了世界各地,紮根、繁衍,那些擁有各大家族血脈的人生活在世界每一個角落,教廷永遠不可能把大家鏟除幹淨,他們才不是什麽絕對的勝利者。”


    小泉紅子欲言又止,最後輕輕歎了口氣。


    池非遲考慮之後,還是決定讓越水七槻明白其中的區別,“以傳承的角度來說,很多家族已經滅亡了,跟血脈無關,一個家族的傳承存在與否,根本在於家族的精神和信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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