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


    最早醉倒的三個人爬起來,迷迷糊糊地去上了洗手間,被池非遲忽悠到矮櫃旁邊喝酒。


    很快,又有兩個人起夜,去上了洗手間後發現屋裏有人在喝酒,自覺加入了酒局。


    由於之前的酒就沒怎麽醒,五人一起喝了兩三杯之後,又倒了下去。


    池非遲發現自己身體不僅對一些毒素有抵抗力,對催眠瓦斯、安眠藥這類作用於神經的藥物也有抗性,就連解酒能力似乎也比之前強了一些,喝倒四人之後,把四人側放成一排,就坐在箱子邊等。


    他突然覺得,就算他不鑽空子,這麽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下去,他也能喝翻這裏所有人,隻要給他身體一點緩衝時間來分解、代謝酒精,他就能一遍又一遍地把這些菜鳥灌倒。


    淩晨一點四十分。


    第二批醉倒的人迷糊醒來,四個人陸續去了洗手間,又陸續被拖進酒局。


    安室透詐屍一樣,一會兒悄悄坐起來看看喝酒的一群人,一會兒又悄悄躺下去。


    淩晨兩點。


    包括毛利小五郎在內的四個人倒地唿唿大睡。


    淩晨三點。


    最後醉倒的一批七人迷糊醒來,去上了洗手間迴來之後,陸陸續續加入了酒局,幾杯啤酒下肚又再次醉倒。


    池非遲靠著牆壁席地而坐,估摸著暫時不會有人醒了,沒有去管地上睡得七歪八倒的一群人,將瓶子裏剩下的酒倒進杯子,仰頭一口喝光,把酒瓶、酒杯都放到身旁的地上,自口袋裏翻出香煙盒。


    安室透今晚第四十三次坐起了身,看了看倒了一地的人,起身走向池非遲所在的角落,自己在旁邊坐下,把兩個礙事的空酒瓶收進紙箱裏,順便看了一下箱子裏還剩下的酒,輕聲歎道,“真厲害啊,三箱啤酒居然隻剩下半箱了……”


    池非遲點燃了煙,伸手從旁邊櫃子上拿過了煙灰缸,放到了身旁,“加起來好歹有十多個人,這點量不算多。”


    “但是這是第二輪……不,如果晚飯時間算是第一輪,之後音樂時間算是第二輪,那剛才算是第三輪了,”安室透認真盤點著,看向地上某個抱著團子打鼾的中年男人,“有人都已經醉倒三次了吧?原本就沒有徹底酒醒,又繼續喝酒的話,會很容易醉倒,我剛才聽著動靜,覺得他們沒喝太久就倒下了,還以為他們剛才每個人隻喝了一兩杯呢。”


    “毛利老師就是一杯倒,”池非遲抽著煙,看向門口處的瘦弱中年男人,“不過,有人幫忙拉他們拉高了成績,剛才那一輪,原田先生一個人喝了四瓶。”


    “人跟人的酒量差距還真是沒法想象,相比起後天練習,先天的體質才是決定差距的關鍵吧?”安室透感慨著,又看向臉色變化不大的池非遲,心裏越發肯定自己剛才的觀點,若有所思道,“像是喝酒不容易臉紅的人,一般都是體內會分泌充足的乙醇脫氧酶,能夠高效地將酒精分解、代謝出體內,不過,這樣的人也會經常認定為‘能喝’,聚餐聚會時喝下的酒不知不覺就會比其他人多,不管有沒有喝醉,酒精對肝髒造成的負擔依舊存在,所以,要是不多加節製的話,這類人反而會比不擅長喝酒的人更容易出現肝髒問題。”


    池非遲側頭看著安室透。


    說歸說,安室用這種看到新鮮事物的目光打量他,禮貌嗎?


    安室透笑眯眯道,“我以前沒有遇到顧問這樣能喝又不容易臉紅的人,也很少參加聚會,所以對這類人沒有什麽概念,也沒有好好觀察過,沒想到差距真的會這麽誇張!今晚顧問喝下去的酒,至少有其他任何一個人的三倍吧?結果你到現在都沒有醉倒,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太敢相信。”


    他就是覺得新鮮!


    “我身體代謝酒精的能力,確實比他們強多了,”池非遲收迴視線,探身從箱子裏拿了一瓶啤酒,“他們選擇喝這種酒精含量低的啤酒,更容易拉開差距,在他們身體血液裏的酒精含量上升時,我體內會有一大半酒精已經代謝掉了,我隻要在喝得差不多的時候稍作休息、喝點水再去一趟洗手間,很難喝醉。”


    “也就是說……”安室透嘴角微微一抽,“您再喝下去也不會醉倒,對嗎?”


    “沒錯,除非換上烈酒,”池非遲把煙按到煙灰缸裏,把拿出來的那瓶啤酒放到身旁,又翻出一個幹淨杯子,轉頭看著安室透慫恿,“我們兩個要不要把剩下半箱都解決掉?”


    “不要!”安室透果斷拒絕。


    他剛才根本沒睡著,閉著眼睛躺在那裏,聽著顧問套路那些起夜迴來的人喝酒,而且他聽了半天,發現顧問應該是根據每個人的性格來決定套路的。


    其中一半,用的是激將法。


    比如顧問說喝了兩瓶、幫忙拉群體成績的那個,在對方起夜迴來的時候,顧問突然說‘xx前輩,你迴來了,伱之前那麽快就醉了,讓我有點意外,感覺你的酒量比以前要差一些’,對方當即表示‘我哪有那麽快醉倒’,顧問還假惺惺地說‘沒關係,我可以理解’,對方當即就表示自己還能喝,顧問還說‘您真的不用逞強’,結果就那麽讓對方喝了兩瓶……


    剩下幾個,顧問用的是‘威逼利誘’。


    比如,對其中幾個好像很喜歡湊熱鬧的人,顧問就沒有說那麽多,隻是招唿了一句‘一起再來喝兩杯’,對方一看還有人在喝,就樂於湊一下熱鬧,再聊聊天、喝上一會兒;而對他們毛利老師,顧問說的是‘老師,你醒了,來喝酒,不喝了?我還想著,趁小蘭今晚管不到你,我們偷偷再喝一點’,再加上一句‘您要是明天有事,就早點休息,下次有機會再好好喝’,讓他們毛利老師立刻坐到了酒瓶子麵前……


    這兩招用出來,加上一些話術加工的語言,那些人全都被顧問忽悠著喝了一輪,沒有人能逃過一劫。


    顧問很清楚,用這種節奏喝啤酒,自己是不可能會喝醉的,但還是故意套路別人跟自己喝下去,用心何其險惡!


    他既然知道顧問的壞心眼,怎麽可能讓自己上當?


    “你不喝也沒關係,”池非遲沒有勉強安室透,用開瓶器打開了啤酒,拿過自己剛才喝酒的杯子,往裏麵倒了一杯啤酒,“難得沒有人打擾,我還在想我們可以喝兩杯,要是你不想多喝,我可以多喝一點。”


    安室透悄悄深唿吸。


    穩住,這就是顧問誘惑別人喝酒的套路!


    雖然在寵物醫院分開之後,他們就很少有機會能坐在一起,之前見麵的時候不可能、也沒有機會喝兩杯,現在其他人都醉倒了,安安靜靜的,他覺得他們喝兩杯這個提議也不錯,再加上顧問願意承擔大部分酒水量、他有信心控製自己不要喝醉,隻是喝兩杯的話……


    不,冷靜!這類誘惑套路,他剛才聽多了,才不上這種當!


    池非遲把杯子裏的啤酒喝了一半,放下杯子後,垂眸盯著杯子裏的酒水,自顧自地說道,“很奇怪,你平時總是要忙一堆事,我也喜歡讓手頭有這樣那樣的事,但是我們兩個人之前湊在一起,反而有很多時間坐在辦公室裏喝茶,或者去寵物住院區巡邏……”


    簡單一點說,安室透就是一個喜歡瘋狂卷自己的家夥,他也是,兩個卷王初次湊在一起的時候,居然沒有變成‘卷天卷地卷空氣的加倍瘋狂卷’,生活反而透出悠閑的氣息,這麽奇特的經曆,以後恐怕都不會再有了,難道不值得喝一杯嗎?


    安室透:“……”


    顧問一提他們的交情,他就覺得……自己不該連一杯酒都不陪顧問喝,那樣很不應該!


    池非遲沒有再說下去,把剩下半杯啤酒喝光,又往杯子裏倒酒。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拿過池非遲剛才找出來的幹淨杯子,放到池非遲杯子旁邊,一臉無奈道,“我陪您喝兩杯吧,不過我不會喝太多哦!”


    就算知道顧問在套路他,他也拿顧問沒辦法。


    一想到顧問可能會一個人孤零零地、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他就不允許自己置身事外一樣地旁觀,要是不陪顧問喝兩杯,他明天早上想起來都會內疚得失眠。


    雖然他可以勸顧問不要喝了,但大概率勸不住顧問,所以隻好他讓步了。


    “放輕鬆一點,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們隨便敘敘舊。”


    池非遲往安室透的杯子裏倒了啤酒,神色平靜如初,心裏那隻小惡魔終於將嘴徹底咧大、露出了完整的獠牙。


    所有人裏,安室果然是最麻煩的。


    要用喝倒一批接一批的人,來讓安室對他今晚的行為、心態感到好奇,自己主動走到這裏來。


    要讓安室看清他故意忽悠人喝酒的惡趣味,在一個人認為自己看穿對方的時候,會對自己產生信心,看似防備心滿滿,實則可能是最容易被人解除戒備的時刻。


    要製訂適合安室的套路,並且看情況來調整表達方式……


    他可以參考暴食之罪影響之下、他那些唆使自己大醉一場的想法,稍加修改之後用來勸說其他人,比如‘今晚放縱一次也沒關係’、‘有這麽多人一起喝酒,機會難得’這種話,就是暴食之罪提供的思路,用來勸其他人很管用,也讓他忽悠起別人來輕鬆了很多,那為什麽不試著達成‘全屋大滿貫’成就呢?


    他不會勉強安室多喝,也不是非得讓安室喝酒才開心,隻是這屋裏其他人都挨了一輪,隻剩下安室一個會很紮眼,他想試試能不能說服安室喝酒。


    現在‘大滿貫’成就算是勉強達成了,真是讓人心情愉悅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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