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瓶純夏汗了汗,“那、那個是……”


    “難道就是你嗎?!”澤栗功轉身將槍口對準二瓶純夏,神色憤怒地吼道,“你把我妹妹帶到浴室殺死了她,所以書頁上才會有濕過的痕跡!”


    二瓶純夏擔心澤栗功衝動之下朝自己開槍,焦急喊道,“不、不是我!”


    池非遲語氣平靜地出聲道,“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你能不能穩重一點?”


    “可、可是……”澤栗功迴頭看了看池非遲,感覺好像從池非遲眼裏看到一絲不認同和嫌棄,氣憤之餘,又莫名有些委屈,瞪著被自己用槍指著的二瓶純夏,“伱也說了,隻有她的書上有濕過的痕跡!”


    池非遲看到澤栗功的反應,心裏一定,“你仔細看看,書隻有簽名這一頁發皺,如果她帶著那本書進了水霧騰騰的浴室,或者不小心把書掉進了水裏,那應該整本書都有皺印。”


    他想來想去,都覺得偷襲澤栗功有可能導致炸彈引爆,要製造機會製服澤栗功,還是需要一點控製技巧。


    比如,用積極破案的態度,讓澤栗功下意識地把他當做‘站在我這一邊的人’,這過程中,讓澤栗功也加入破案過程,但在這個過程中,他要一直作為主導調查方向的人,讓澤栗功潛意識裏認定‘他腦子好使,我聽他的’,一步步讓澤栗功適應他占據主導地位,最後,對他一些小要求,澤栗功也會選擇服從……


    到了那一步,他想無損製服澤栗功會簡單得多。


    澤栗功轉身到桌旁,翻看了二瓶純夏帶來的那本書,有些尷尬道,“確實隻有這一頁有皺印……”


    “下次遇到事情別那麽衝動,”池非遲重複了自己之前的觀點,看著澤栗功道,“你湊過來一下。”


    澤栗功走到輪椅旁,卻沒有俯身湊頭上前,目光警惕地問道,“你想做什麽?”


    “說一件重要的事,”池非遲目光坦然而平靜地看著澤栗功,催促道,“快點,別磨蹭。”


    澤栗功似乎劃定了與別人接觸的安全範圍,依舊抱有警惕心,但走過來的時候沒有猶豫,而且……


    大概有五分鍾左右,澤栗功的搶已經沒有指過他了,哪怕是走過來的時候、剛才心有顧慮的時候,澤栗功隻是緊握著炸彈引爆器,拿槍卻是垂放在身側的。


    下一步,就是打破澤栗功自己劃定的安全範圍,由他來建立。


    澤栗功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左手裏的炸彈引爆器,還是在輪椅旁俯身湊頭,“好、好吧……”


    世良真純看著澤栗功湊頭過去,唿吸下意識地放得輕緩,盯著澤栗功拿著危險物品的雙手,試圖尋找動手的機會。


    池非遲卻沒有動手的打算,在澤栗功湊頭過來後,以很輕的聲音道,“耐心聽我說完,不要突然發脾氣,不然我不會再幫你了……”


    澤栗功皺了皺眉,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想想自己確實需要池非遲的幫助,低聲應道,“我知道啦,你到底想說什麽?”


    “二瓶女士有一點強迫症,喜歡整理收拾,這證明她不會把書胡亂放到可能會打濕書頁的地方,”池非遲看著那邊的二瓶純夏,低聲道,“而且她們三個人背的都是開口依靠磁鐵吸附的女式挎包,我妹妹總喜歡買一些不符合她年齡的這種女式包,所以我知道這類包的磁鐵扣如果不對準的話,包看起來是合上了,但其實根本沒有扣上……”


    再次提起‘妹妹’,讓澤栗功想起他之前的話,‘我也是個哥哥,能理解你的心情’,加深‘自己人’的印象。


    “剛才她們把書從包裏拿出來之後,隻有二瓶女士特地對準了磁鐵扣將包合上,其他兩個人都沒有特地把包關好,”池非遲繼續道,“說明她是個注重細節的人,更不會自己毛手毛腳地把書頁弄濕……”


    “那個女人果然很可疑,對吧?”澤栗功依舊俯身湊在池非遲身旁,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二瓶純夏。


    二瓶純夏:“……”


    澤栗的目光很危險,這兩個人說什麽呢?聽不到,好害怕。


    “她簽名頁上濕過的痕跡,應該是你妹妹弄上去的,”池非遲趕在澤栗功激動起來之前,用不急不緩的語氣繼續道,“你妹妹博客裏記錄了,她在剛洗完澡、頭發還沒幹的時候,麻煩的大象來了……”


    澤栗功努力壓下上頭的火氣,隱約猜到了池非遲想說什麽,放輕聲音確認,“我妹妹剛洗完澡、頭發沒幹的時候幫大象簽名,那就有可能在大象那本書的簽名頁上,留下潮濕的水氣,而書本的其他頁卻不會潮濕,等水氣幹了之後,就隻有簽名那一頁扭曲,所以,二瓶女士就是大象,對嗎?”


    “沒錯,她應該就是第一個去找你妹妹簽名的大象,跟你妹妹的死沒關係,”池非遲肯定著,又低聲道,“接下來先聽毛利老師對剩下兩個人的調查,你記得問一下她們兩個人去你妹妹房間時的情況,比如你妹妹的狀態看起來怎麽樣、離開時有沒有說什麽之類的,如果有發現,我再告訴你。”


    這些話,本來可以讓所有人聽到,但他就是要劃出一個區域來,讓這個區域容納他和澤栗功。


    以‘我們可以秘密議事’這種同夥才會有的秘密行為,讓澤栗功自然而然地接納他進入圈裏,同時,他也會把其他人繼續排斥在圈外,以免澤栗功感覺不舒服而迴到自己原本劃定的‘安全範圍’圈裏。


    “我知道了,”澤栗功點了點頭,直起身,對好奇想往這邊探頭的毛利小五郎大聲道,“好了,毛利先生,請你繼續說說吧!你那些鄰居們,對剩下那兩個女人又是什麽印象。”


    “我說……你們剛才在商量些什麽啊?”毛利小五郎用疑惑目光打量兩人。


    池非遲垂眸看向桌上三本書的簽名頁,神色從容地迴避了毛利小五郎的視線。


    在很多人心裏,‘兩個人的悄悄話=秘密’,而要是別人試圖探究跟自己有關的秘密,尤其是澤栗功防備別人、精神緊張的情況下……


    “這跟你沒什麽關係吧?”澤栗功不快抬起手裏的槍,“毛利先生,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說出你的調查結果,其他事不用你管!”


    池非遲伸手拿起辦公桌上的茶杯,低頭喝了一口茶。


    等澤栗功下意識地‘維護我們兩個人的秘密’時,就會更容易把他歸為‘自己人’。


    容易情緒上頭的家夥確實比較好控製,現在連他動手拿桌上的東西,澤栗功都不管了……


    看來火候快到了,剛才逼澤栗功主動與他拉近距離算是大火加熱,接下來不適合再用大火,可以試試小火慢燉。


    “我……”


    毛利小五郎瞪大眼睛,用右手指著自己,看了看那邊悠哉遊哉喝茶的池非遲,很想問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家夥有沒有搞錯,對他徒弟態度那麽好,對他還大吼大叫的……


    明明他才是澤栗功一開始想求助的名偵探吧?!


    澤栗功側目發現池非遲在喝茶,是有點介意池非遲自己動手拿桌上的東西,不過見池非遲沒有趁機傷害他或者拿茶杯旁的手機,又覺得讓池非遲喝口茶潤潤喉嚨也沒什麽關係,繼續用槍指著毛利小五郎道,“對,就是你!剛才你打電話問過了吧?你不說,難道還要讓我自己來說嗎?”


    毛利小五郎覺得沒法跟澤栗功溝通了,一臉無語地低頭看了看記事本,“接下來是湯地女士,大家說她似乎很喜歡泡溫泉,有人一天之內在室內溫泉見到她三次,當然,那個鄰居也是一位很喜歡泡溫泉的太太,所以注意到了她這個同好……”


    澤栗功又將槍口移向瘦小女人,惡狠狠地問道,“不會是你殺害我妹妹的時候,身上沾到了她的血,所以才頻繁去溫泉場洗去血跡吧?”


    “不,不是我!”湯地誌信神色緊張地擺手道,“我隻是單純喜歡泡溫泉而已,這一點我身邊的朋友都知道,而且溫泉場裏也有其他客人在,要是我身上有血跡的情況下進去,不就會一下子被人看到了嗎?”


    澤栗功轉頭看池非遲,見池非遲點頭表示過關,又繼續道,“好吧,那麽,你去我妹妹房間裏時,你覺得她的狀態看起來怎麽呢?”


    湯地誌信一怔,迴想著道,“未紅的狀態嗎……她看起來沒什麽不對勁啊,隻是好像對我的打擾有些不耐煩,簽了名就讓我快點迴去。”


    池非遲瞥見湯地誌信垂在身側的右手手指抖了一下,心裏歎了口氣,把茶杯放到桌上,將輪椅角度稍微調整了一下。


    他是還想加固一下澤栗功對他的信任,讓行動萬無一失,不過看起來剛才那個問題讓殺死澤栗未紅的兇手有點為難,心裏也開始慌了。


    兇手自己穩不住,他也得考慮提前動手了……


    “哦?”澤栗功臉上笑意狠戾,將槍口移向剩下的光井珠實,“那麽你呢?你去我妹妹房間裏時,她的狀態怎麽樣啊?”


    光井珠實一頭大汗,急忙道,“我也是一樣啊,我去未紅房間的時候,她看起來也沒有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你這本書……”池非遲出聲道,“簽名頁上有一點撕破的痕跡。”


    澤栗功立刻用要吃人的目光盯著光井珠實,“不會是你殺害我妹妹的時候,她或者是你不小心撕破了書頁吧?!”


    “不、不是啊!”光井珠實語速飛快地焦急解釋,“是未紅她在故意惡作劇,我那天吃壞了肚子,去她房間的時候突然想上廁所,她在簽名之後,卻故意抓著書不鬆手,就是想看我著急的樣子,書頁是那個時候被撕破的,而且我離開不小心穿走了她的拖鞋,裏麵還又濕又熱,也就是說她才洗過澡,對吧?可是她卻騙我說自己打算洗澡,不讓我用她房間裏的洗手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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