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兩位了,我才你們在對局之後,應該會對棋局有所交流,”棋聖老頭笑了笑,看向跟在身後的花山院千櫻,“千櫻小姐的實力要低於你們,在她看過你們的棋局之後,再聽聽伱們的感悟,我想對她應該會有不少幫助,所以才跟她一起過來,如果不介意的話,不知道兩位的交流能不能也帶上我們呢?”


    “當然沒問題,”羽田秀吉笑眯眯道,“我們很樂意跟棋聖前輩、千櫻小姐交流。”


    池非遲也沒有反對,默認了兩人加入交流。


    “棋聖前輩之前說的是我們,”羽田秀吉又好奇問道,“那麽池少爺下棋時,棋子上那股氣息又是怎麽迴事?”


    池非遲坐在輪椅上,目光平靜地看著外麵成片蔓延的櫻花,“自然是因為我沒有把棋子當朋友,在我這裏,我隻要了解它們、徹底地掌控它們、驅使它們。”


    羽田秀吉忍不住側目。


    池少爺看起來冷冷淡淡的,沒想到心裏這麽霸道……


    棋聖老頭笑著點頭,認可了池非遲對自己棋勢的判斷,“沒錯,看來池少爺已經對棋勢有所了解,比太閣名人察覺的稍早一些。”


    “我還沒有發現你們說的那種氣息……”花山院千櫻默默反思,“以前比賽時偶爾會有一點點舒適的感覺,但說不上來是什麽。”


    棋聖老頭又好奇看著池非遲問道,“那麽,池少爺認為這兩種棋勢,哪種更好一些呢?”


    “沒有孰優孰劣,就像兩位帶兵打仗的將軍,他可以仁德慈愛,待兵如手足,也可以嚴苛軍規,重賞重罰,這樣的兩種帶兵方法,隻會影響軍隊給人的感覺,一方軍隊團結堅韌,另一方軍隊令行禁止,誰能說哪一支隊伍不強?”池非遲神色如常地迴道,“真正決定勝負的,不是士兵的氣息,而取決於指揮將領與士兵的默契,和彼此之間的對弈。”


    棋聖老頭再次點頭,放眼看著櫻景,語氣有些感慨地笑道,“池少爺的解釋,是我聽過最貼切的比喻,棋盤就像戰場,兩軍交戰,如果一方氣勢如虹、團結一致,另一方生硬死板、兵將缺乏默契,那必然是氣勢如虹的一方獲勝,而如果雙方士兵都與主將有足夠的默契,氣息不一,卻一樣強悍,那就要看主將的能力了。”


    羽田秀吉笑眯眯站在一旁,“也就是說,接下來要取勝,主將就需要繼續提升自己,同時也不能忘記加深自己與士兵們的默契,對吧?”


    他心裏的疑問解開了,池少爺那種棋局死氣,不是他下一步該追求的東西,而是另一條路。


    今天這次聚會來得真不虧!


    “確實如此,”棋聖老頭神色迷茫起來,“以前我認為,當主將的實力很難再進一步、與士兵的默契也足夠之後,應該尋找更多有益於自己一方的條件,比如將兵法加入棋局,也就是池少爺剛才與太閣名人那一局所做的一樣,可是,更進一步到底是什麽樣的、這一步又該怎麽走,我卻一直不明白,甚至弄不清楚,是不是主將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主將的天賦,早早就決定著他一輩子能夠發揮出的最大實力。”


    羽田秀吉聽出了棋聖老頭陷入瓶頸期,下意識地看向池非遲。


    聊到現在,他可以對他們的境界做一個排名了——棋聖和池少爺應該在同一境界,勝於他,而他則勝於千櫻小姐。


    如果棋聖要找突破口,隻能跟池少爺聊了。


    花山院千櫻也看著池非遲。


    難怪她家老師說可以與池少爺一戰、勝負難料,原來這兩人同處一個境界。


    她相信天賦對棋手至關重要,就像有的人能夠飛快入門、提升,有的人卻每走一步都覺得艱難,也像眼前這兩個人,一個六十多歲,一個二十歲,相差四十年時間,卻已經位於同一境界,天賦這種東西,確實讓人又愛又恨。


    以天賦來說,池少爺還要高於她的老師,她的老師想找到前進的路,恐怕也隻能蹭天賦了。


    “天賦當然決定實力和上限,”池非遲垂眸思索著,圍棋看的就是計算、策劃能力,當然,也看心理素質等條件,可能是到這個世界之後,加入了一個‘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牲口使’的組織,他感覺自己腦力增強了,水平比前世要高一些,但比起澤田弘樹那個怪物來,他也沒法肯定自己能贏,總之,天賦確實是主要因素,“一個人的天賦難以改變,世界上卻沒有絕對的事,我總覺得……應該有別的辦法,但我也卡住了。”


    棋聖老頭歎了口氣,又繼續認真探討,“我想過是不是能從棋勢上入手,一支軍隊,不管是一直懷柔,還是一直鐵血嚴規,似乎都不是正確的方法,應該剛柔相濟,有賞有罰,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去改變棋勢……”


    “既然棋勢是自己情緒的投映,那麽改變自己的心態……”羽田秀吉摸著下巴思索,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不對,棋子始終還是死物,不可能真的讓它們排隊受訓,它們也不會自己做出什麽行為來惹人生氣或者高興,人很難將那麽複雜的情緒投映上去。”


    “是啊,棋勢是長期而穩定的情緒投映,如果棋子是人,它們做錯了事可以罰,它們做得好,自然也能獎賞,讓主將能夠把複雜的情緒投映上去,”棋聖老頭無奈道,“可是棋子本身是死物,它們不會自己做決定,就算幻想是它們做錯事惹自己生氣,想把那種情緒投映上去,但幻想就是幻想,棋子接受不到,棋勢也同樣接受不到。”


    他試過那種方法,假裝棋子真的是一個個士兵,某個士兵不聽話了,他來假意訓一訓,但棋子是天底下最聽話的士兵了,一切行動都是他來主導,他的幻想隻是幻想,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不,如果非要說改變,就是讓他那段時間整天腦補棋子是一個個人,會說話會自主行動,差點讓他從棋聖變成了一個瘋子……


    “其實我想過不破不立,”池非遲道,“不如忘掉自己累積的一切,切斷自己與棋子的所有默契,體驗一下另一個方向,比如我,就體驗一下把棋子當成朋友,重新去建立聯係,培養出和你們一樣的棋勢,再把兩種棋勢結合,或者變換使用,很能迷惑同一境界的敵人。”


    “咦?”棋聖老頭驚訝看著池非遲,認真思考起來,“這個方法似乎可行……”


    “不過你沒時間了,”池非遲直接說出殘酷的事實,“你沉浸圍棋幾十年,想把自己的棋勢徹底磨滅,沒有十年是不可能的,之後你要違背自己的心意、去建立完全相反的棋勢,那是選擇一條嶄新的道路,至少需要和你達到這次瓶頸相同的時間,大概三十年,一共四十年時間……不出意外的話,你不太可能活到一百歲。”


    如果再出點什麽意外的話,棋聖老頭可能更活不到一百歲了。


    羽田秀吉:“……”


    (っ-3)


    池少爺這麽耿直的嗎?


    花山院千櫻:“……”


    池少爺這是誠實、不虛偽做作,沒錯!


    “而且人上了年紀,精力、注意力集中程度、反應能力都不如年輕時候,”池非遲繼續耿直,“四十年隻是保守估計,如果你的精力、注意力、反應能力不斷下降,就算你活到一百二十歲,可能也沒辦法完成那些。”


    “雖然這是事實……”棋聖老頭伸手揉胸口,“但還是讓我很難受。”


    羽田秀吉:“……”


    難受是對的,他都替棋聖覺得難受。


    “實話實說總比粉飾太平好,”池非遲看著櫻花海,“如果您想聽一些好聽的,我也可以跟您說……加油,我相信您能成功。”


    “咳……”棋聖老頭被唿吸嗆了一下,一頭黑線道,“算了吧,還是實話好一些。”


    說著,棋聖老頭又認真起來,“我確實沒那個時間了,不過池少爺,以你的天賦,或許隻要二十年就能重新建立起新的棋勢,你有足夠的時間來嚐試,二十年,我或許還能等到那一天,到時候能夠驗證一下他們今天的猜測,不管是對是錯,我都……不,算了,重新建立棋勢會對水平有所影響,最後說不定會讓棋勢完全混亂、再也無法迴到巔峰水平,要是為了得到一個答案而讓你去承擔那些,這未免也太過份了。”


    “我不是職業棋手,最後水平怎麽樣,我是無所謂,”池非遲見棋聖老頭眼睛亮了,過於冷酷地繼續道,“但正因為我不是職業棋手,還有很多事要等我去做,我同樣也沒有時間去鑽研。”


    棋聖老頭唿吸一窒,惋惜得心口發疼,忍不住勸道,“以你的天賦,如果認真鑽研圍棋,日本說不定會誕生最強的棋聖……”


    “但在我的人生規劃,是不是成為棋聖不是最重要的。”池非遲打斷道。


    日本有沒有最強棋聖,跟他有什麽關係?


    棋聖老頭突然想自閉。


    也對,他們三個職業、半職業棋手裏,混進了一個興趣棋手,偏偏那個人還是天賦最好的……


    如果把池非遲的天賦給他,他一定不在其他事情上浪費一分一秒,全心鑽研棋藝,那麽到他四十歲的時候,他可能已經成了日本有史以來實力最強的棋聖,到了他現在這個年紀,他可能已經是世界有史以來最強的棋聖了,那是可以讓外行人都銘記於心的榮譽,也是多少棋手想都不敢想的夢。


    人各有誌是沒錯,但是他還是想感慨一聲命運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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