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中先生,這麽說,你這是承認你就是下毒殺害西津先生的兇手了嗎?”目暮十三正色向穀中篤再次確認。


    “是啊,至於原因,就是西津一直讓人到我店裏搞破壞,害得我沒什麽生意,想低價收購我的店,”穀中篤苦笑了一聲,看向前方輪椅上的池非遲,“如果西津是用池先生的辦法,或許我也不會想到這麽做。”


    柯南突然想起穀中篤之前的一句話,在心裏歎了口氣。


    在池非遲說自己朋友給西津德盛寄過匿名信、提議西津入股和商戶們合作發展的事情之後,穀中目光說過一句話。


    ‘如果西津和大家可以這樣合作的話,我們根本不用鬧到今天這種地步。’


    當時穀中先生的神色很複雜,他當時以為穀中先生懊惱他們都沒能想到這個辦法,現在想想,穀中先生應該就很後悔了吧。


    如果穀中先生可以再等等、別用殺人這麽極端的方式解決問題,那麽,等西津先生迴家看到寄到家裏的那封匿名信之後,說不定就會改變主意,做出一個對大家都有利的選擇……


    “既然如此,那穀中先生,就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目暮十三正色道,“其他的事,等到了警視廳再說。”


    小倉功雅和大橋彩代看到高木涉上前伸手扶住穀中篤的肩膀,不禁難過起來。


    “穀中先生……”


    “伱們不用這樣,”穀中篤轉身,跟著高木涉離開前,看著兩人道,“我選擇在這家拉麵店裏殺害西津先生,也是在想,如果得手的話,說不定可以讓你們這家店倒閉。”


    “什麽?!”


    大橋彩代和小倉功雅難以置信。


    穀中篤閉了閉眼,“不願意有人會來一家客人被毒死的拉麵店吧?”


    “可、可是為什麽?”小倉功雅不解追問,“我們不是做了20年的好鄰居嗎?”


    “你也知道是20年了,這20年來你做了什麽?”穀中篤不滿地看著小倉功雅,“我們為了讓這條杯戶商業街變成更時尚的街區,拚了命地籌措資金,裝修了那麽多次,努力到現在,隻有你這家店到現在甚至連一次裝修都沒有過!”


    小倉功雅怔在原地。


    “連客人都知道,你在賭馬、賭球上花了不少錢,隻要你稍微控製一下,會沒有裝修的錢嗎?而且要我說,你這裏一碗拉麵的利潤也太低了,就這樣,還要雇一個打工的!”穀中篤把話說開了,也不再顧忌下去,“西津不是說了嗎?這家店會被商業街的人們排擠出去,他說的是真的,因為我已經被拜托過無數次了,大家讓我跟小倉說,要麽重新裝修一下,要麽就搬出這裏去……”


    “可是你為什麽不直接說呢?”大橋彩代忍不住出聲道,“如果你直接跟老板說的話,他一定會聽的!”


    穀中篤沉默了一下,低下頭歎了口氣,低喃道,“我說不出口啊,因為我太喜歡這裏的拉麵了……把利益置之度外,守護著一直不便的美味和價格,小倉店長的這份心意和堅持也讓我很敬佩,雖然這隻是我的胡思亂想,但我想,就算這家拉麵店搬到了別的地方,也一定能夠開下去的。”


    小倉功雅和大橋彩代一時無言。


    高木涉抬手輕輕拍了拍穀中篤的肩膀,帶著穀中篤上了警車。


    目暮十三上了警車,在警車沒開走前,探頭出車窗打招唿,“毛利老弟,池老弟,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改天記得到警視廳做筆錄,當然,小倉老板和彩代小姐也是一樣,到時候會有人提前打電話聯係你們的!”


    池非遲:“……”


    迴來之後,筆錄就變得特別多。


    “是!”毛利小五郎站直,精神地朝目暮十三敬了一禮,看著警車開走,才轉頭看了看還留了警察在店裏調查的拉麵店,歎了口氣,“好了,今晚是沒法再吃下去了,我們找個地方再隨便吃點什麽吧……”


    “那要不要去我家裏呢?”小倉功雅看了看街道盡頭,一臉誠懇地邀請道,“我租住的房子離這裏不遠,家裏還有一些原材料,應該還夠做四碗閻魔大王拉麵的話,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去我那裏吃,怎麽樣?”


    柯南想到剛才吃的拉麵味道,眼睛一亮,“這樣可以嗎?”


    毛利小五郎也咽了咽唾沫,笑眯眯道,“如果能繼續吃小倉老板做的拉麵,那當然好啊!”


    “我跟店裏的警官們說一聲,就帶你們過去!”小倉功雅笑了笑,又有些惆悵地歎了口氣,笑得無奈,“用那些材料為四位做一碗拉麵,也算是讓最後的營業完滿結束了吧。”


    氣氛突然一僵。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怔怔看著小倉功雅。


    最後的營業?難道說……


    大橋彩代也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老、老板……”


    “啊,我的意思是,接下來會店裏會有警方繼續調查取證,應該有一段時間沒法開店了,”小倉功雅不好意思地笑著,抬手撓頭,“我也沒想到自己給鄰居們添了這麽多麻煩,想停業好好冷靜一段時間,之後或許會找新地方搬走吧,今晚應該是小倉拉麵店在這裏營業的最後一晚了。”


    ……


    杯戶町,五丁目。


    一道人影從大樓二樓窗戶翻出,輕手輕腳地關好窗戶後,躍到了窗外的地上,沿著在樹影和大樓組成的陰影快步前行,三轉兩轉,轉進一處漆黑僻靜的小巷子。


    “唿……”


    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輕舒一口氣,轉頭看了看巷外,視線自壓低的棒球帽沿下探出,確認外麵沒有人之後,才往巷子深處走了一段,背靠牆站著,從衣服下拿出一個文件袋和一個手電筒,打開手電筒用牙咬住,雙手抽出了文件袋裏的東西。


    “叮鈴鈴……叮鈴鈴……”


    男人聽到手機鈴聲,關閉了手電筒塞迴懷裏,拿出手機接聽。


    “是啊,抱歉,朋友突然出事進了醫院,所以我提前走了……”


    “我已經探望過了,沒有大礙,隻是喝多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男人用溫和的聲音說著話,側頭夾住手機,把文件塞迴文件袋裏,又放進懷裏,緊貼臉龐的手機屏幕光亮照亮了鬢角一縷金發。


    “那真是謝謝了,我明天晚上再去店裏替你……”


    “滴。”


    通話結束。


    安室透拿下手機,低頭盯著手機待機桌麵看了片刻,還是沒有給那個不知名郵件賬號迴複,轉身往巷子外走去。


    兩個小時前,他還在一家娛樂會所裏端杯子,突然收到一封陌生地址傳來的郵件。


    郵件內容簡短:【西津死了】


    他把最近的行動複盤了一遍,確認他接觸過的‘西津’隻有西津德盛,而且他最近關注、調查西津的事,都是利用空閑時間悄悄去做的,這件事他隻告訴了顧問,不管公安還是組織,都不會知道。


    不出意外的話,郵件就是顧問傳給他的。


    他和顧問沒有提前約好見麵,也沒有說好在固定時間用某個公用電話聯係,顧問沒法直接給他打電話的話,確實可能隨便找一個郵件賬號給他發郵件。


    顧問冒險趕在今晚突然聯係他,當然不會是僅僅為了把死訊告訴他一聲,那種事什麽時候都能說,他們以後有機會見麵再聊起來也不是不行。


    能讓顧問這麽做的原因,隻有一個——顧問應該也知道了,西津知道山口組或者山口組某個重要人物的把柄,那個把柄重要得讓山口組非得逼死西津不可,而同時,這麽重要的東西,在西津被逼迫的時候,西津很可能留下一些實體證據或者文字記錄。


    他在調查中發現了這個可能,但因為不確定那個東西是什麽、在哪裏,也就沒有跟顧問說起,不過仔細想想,顧問通過他發過去的調查信息,應該就能猜到了。


    如果按照原計劃,他們要讓西津絕境翻身、跟山口組其他成員內鬥,他們不需要急著把東西拿到手,他們想知道那是什麽事、什麽東西,可以慢慢調查。


    但如果西津死了,原定計劃作廢,那他最好趕在山口組搜查西津家裏、找到證據或者記錄前,先把東西拿到手。


    這種把柄,可以上交公安信息庫,讓關注暴力社團的同事利用,也可以交給組織刷功績,全看他來判斷怎麽做最劃算。


    顧問給他發的郵件,真正的意思是——


    西津死了,努力抓住最後一項收益,時間不多,該拿的東西趕緊去拿。


    他調查西津時,就發現西津有三個秘密落腳點,他必須從打工的地方請假,迅速排查、找到西津最可能藏東西的地方。


    雖然初步判斷郵件是顧問發來的,但他也要考慮這會不會是秘密泄露之後的陷阱,必須多加小心。


    就因為這樣,他耗費了不少時間,加快速度跑了兩個地方,才搜到了這個文件袋,他在大樓上的時候,山口組趕去搜查的人都已經進大樓了。


    不過收獲是可喜的,他第二次找的地方沒錯,東西也到手了。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不迴那封郵件了。


    如果照他所想,發來郵件的是顧問,那麽顧問應該隻是為了通知他一聲,他能拿到東西當然好,拿不到也就當浪費了一點時間,不是緊急要事,他沒必要再迴複,免得顧問那邊被身邊的人發現他們的異常聯絡,以後有機會見麵,提一提就行了。


    現在他唯一的疑問是,顧問怎麽會那麽快知道西津死了?


    新聞沒有報道,就連山口組得知消息好像也晚了他收到消息的時間一個多小時……顧問該不會又撞上什麽案件了吧?而死者正好是西津?


    這……


    身邊老是有人死?


    顧問不會這麽瘟神……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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