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笠博士幹笑著撓頭,“我沒有打算把這個當成玩具啊,我為了還原電車的性能,可是傷了不少腦筋耶。”


    “這也是一個高價值的賣點,”池非遲盯著電車道,“拆過兩遍,有天賦又具備動手能力的人就能用其他工具試著設計自己的電車了,這也達到了博士的初衷,可以讓人對機械動力知識產生興趣。”


    阿笠博士:“……”


    有道理。


    “不過既然製造精細專業,那就需要定個不低的價格……”池非遲突然轉頭看著阿笠博士,神色依舊平靜,“安布雷拉似乎在東京似乎有一個經營不善的玩具廠,如果博士願意授權並提供製作圖紙,我安排人找時間過來跟博士商談合作的事,可以采用分成協議,具體分成我無法估測,還需要工廠的人來看過原材料再說,不過他們不會在這方麵占博士的便宜。”


    “這個可以嗎……”阿笠博士看了看自己的軌道模型,有點擔心池非遲虧本,提醒道,“這種模型製作起來很麻煩,其中一些材料也不便宜,如果打算出售,定價太高了很難賣出太多,而要是定價低了……”


    “博士,玩具工廠現在需要一件足夠用來帶動銷售的高端玩具,模型能不能大量賣出、能賺多少並不重要,我考慮的是它能不能活下去,又能以這個模型帶來多少品牌知名度,”池非遲很坦誠地說著實話,拿出手機道,“而你需要一份可持續收入,這筆錢或許不夠你買一些高價設備,但可以讓你買很多材料,帶孩子們去吃大餐也不用為錢包太扁而發愁,對我們都沒有壞處。”


    灰原哀:“……”


    相當坦誠,也有點利誘的意味。


    衝失昴在一旁看得心情微妙。


    洞察力敏銳、推理能力強悍的池先生坐著輪椅談起了生意,商業氣氛過於濃重……


    雖然池先生本來就是商人家庭出生,這樣也正常,但這種氣氛還是讓他有點不太適應。


    “這麽說也對,”阿笠博士笑著點頭答應下來,“那好吧,等收到了分紅,我帶你和大家去露營!如果製作成本太高,我可以再研究一下製作材料的改良。”


    池非遲用手機發郵件跟玩具廠的負責人說了一聲,把阿笠博士的聯係方式一並發過去,又把對方的聯係方式給了阿笠博士。


    玩具廠方很快打了電話給阿笠博士,阿笠博士走向一旁接起電話,跟玩具廠約定了看成品、協商簽合同的時間。


    “好耶!成功到站了!”元太盯著電車順著複雜軌道跑了一圈,歡唿一聲,轉身尋找阿笠博士的身影,“博士……”


    光彥看到阿笠博士站在遠處打電話,不由失落起來,“真是的,我還想讓博士教我們搭建更複雜的軌道呢。”


    步美也有些失落,“結果博士完全沒有看嘛……”…


    “博士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灰原哀一臉澹然地出聲道,“這關係到我們下個月還能不能去露營,所以你們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而且我們都在看啊,你們的軌道做得真的很棒,”越水七槻俯身看著模型的軌道,神色認真道,“尤其是這個雙軌道,剛才電車變道的時候,變道很順暢哦。”


    三個孩子的情緒頓時被安撫下來。


    光彥見越水七槻真的在剛才的電車玩具運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哪裏,都是博士指導得好,我們隻是照做而已。”


    元太手裏拿著一個遙控器,轉頭對光彥笑道,“剛才變道的時候,我真的很緊張,擔心電車運行出了問題,還有點亮信號燈的時候!”


    “啊,對了……”步美突然想到了坐輪椅的池非遲,很堅定地把池非遲當成了當前需要照顧的目標,轉頭笑著問道,“池哥哥,你要來試試看嗎?操作元太手裏的遙控器,就能提前用點亮信號燈來讓車道攔截杆放下,還能讓電車在某個地方變道,成功讓電車抵達指定站點哦!”


    “這麽玩不怎麽有意思,”池非遲看了看模型上的雙軌軌道,“其實看到雙軌軌道,我就會想起電車難題。”


    “電車難題?”元太一頭霧水,“那是什麽啊?是指電車上不允許吃零食之類的規定嗎?”


    “是一個哲學家提出的道德難題啦,”光彥正色開始科普,“電車難題是說,有一個瘋子把五個無辜的人綁在了電車軌道上,一輛無法刹停的電車朝他們駛去,而且很快就會碾壓到他們,而幸運的是,你麵前有一個拉杆,隻要拉動拉杆,就會讓電車開到另一條軌道上,但是,那個瘋子還在另一條軌道上綁了一個無辜的人,考慮到這種情況,你應該拉動拉杆嗎?”


    步美試圖腦補出那個場麵,“嗯……”


    “既然這裏有軌道,要不要試著還原一下呢?”灰原哀提議道,“我去拿幾根薯條來代替人,綁到軌道上。”


    池非遲拿出煙盒,抽出六根黑色的細支煙遞給灰原哀,“用這個就可以了,博士做的電車動力很強,可以碾斷香煙。”


    在灰原哀去軌道上綁香煙的時候,越水七槻在一旁照看著,轉頭跟池非遲說話,“你最近好像沒有抽煙了哦。”


    池非遲點頭,“我不想讓身體恢複出問題。”


    “早就該這樣了,這樣對身體也好。”灰原哀把五根香煙卡在軌道上,又在另一條軌道上卡了一根香煙。


    衝失昴也在積極參與孩子們的‘實驗課’,拿著打開開關的電車,走到前一個模擬站點,把電車放到軌道上,眯眯眼和氣提醒,“準備好了嗎?我要把電車放上去了。”


    “啊!等、等等……”


    元太剛開口,就看到電車從衝失昴下疾馳而出、順著軌道一路前行,連忙看向卡在兩條軌道上的香煙,一頭大汗地拿緊遙控器,“一個人,五個人……正、正確答桉肯定是選擇變道,救下人更多的那一邊吧?”…


    步美見電車快到了變道口,也跟著緊張起來,“可、可是,那一個人也是無辜的……”


    “而且如果你用遙控器讓電車駛向另一條軌道,就相當於你主動選擇了犧牲那個人,”灰原哀看了看一頭大汗的元太,覺得跟小孩子也很難解釋得清這個問題存在爭論的核心點,伸手拿起了抵達變道口的電車,提前阻止了某一條軌道上的香煙被碾斷的結局,“所以這個問題一直存在爭議,有人認為改變電車前行的軌道,可以救下更多的人,所以是值得的,這是後果論,一件事該不該做,取決於它造成的後果,如果沒有選擇,以後果來看,死一個人比死五個人要好。”


    光彥看了看大鬆一口氣之後擦汗的元太,“另一個相對的觀點是義務論,對吧?義務論認為一件事該不該做,不能根據後果來取舍,我們做選擇要講原則,有些原則無論後果怎麽樣都不應該破壞,比如殺死無辜的人,無論結果怎樣,都是不應該做的事,另一條軌道上的那個人本可以不用死,如果為了救下其他五個人而犧牲掉他,就相當於主動選擇殺死了他。”


    “不管怎麽選都不對啊,”元太義憤填膺,“這種奇怪的問題到底是誰想出來的嘛!”


    步美連連點頭,“沒錯,提出這個問題的人太奇怪了吧。”


    灰原哀剛思考著該怎麽解釋‘哲學家’這種生物的存在,就聽到旁邊的池非遲開口說話了。


    “衝失先生,麻煩你把電車拿過去,重新放到前兩個站點的軌道上,”池非遲說著,朝元太的方向伸出手,“元太,把遙控器給我。”


    “池先生想試試嗎?”衝失昴眯眯眼上前,彎腰接過了灰原哀手裏的電車。


    他很好奇池非遲會怎麽選,他對驗證這件事的興趣,已經暫時超過了思考怎麽對付那個組織。


    真是讓人期待。


    灰原哀好奇池非遲會怎麽選,也就把粉毛之前給過她的壓迫感丟到了一邊,看著衝失昴拿著電車往前麵站點走。


    阿笠博士打完電話迴來,看了看拿著電車往前走的衝失昴,又看了看池非遲手裏的遙控器,笑眯眯道,“你們玩得很高興哦,這是準備做什麽呢?”


    他的玩具果然做得很成功。


    他的初衷不是做玩具?不不不,隻要大家體驗開心,他的初衷已經達成了。


    “博士,你總算迴來了,”光彥指著軌道上卡著的香煙道,“我們在做電車難題實驗,池哥哥說他想試試。”


    “是嗎?”阿笠博士一想到自己做的模型還能涉及到道德難題,感覺更開心了。


    吸引大家思考,這也是他的初衷嘛。


    衝失昴拿著電車在前一個站點暫時停步,轉身向池非遲確認,“池先生,一定要在前麵兩個站點放下電車嗎?如果是做選擇的話,在前一個站點就可以了吧?”


    灰原哀悄悄打量衝失昴。


    這家夥還真細心,一下子想到了關鍵可能在於‘前麵兩個站點’。


    “不夠,”池非遲迴答道,“博士做的電車會隨著行駛時間加快速度,如果電車隻跑一個站點,速度不夠,不足以達到我想達成的效果。”


    “那我放到前一個站點去,”衝失昴點了點頭,拿著電車轉過模型轉角,抵達更前麵的一個站點,俯身把電車放上軌道,“我放下電車了哦。”


    粉毛說放就放,在鬆手的瞬間,手掌下的電車立刻順著軌道往前駛,像一條筆直的長蛇衝了出去,又在拐彎處彎曲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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