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哀懷疑埃德文和我外祖父是被人殺害的?”


    池加奈聽池非遲說了灰原哀的懷疑,和池真之介對視一眼,“其實我和你父親也有過這樣的懷疑,我是在倫敦上學期間,而你父親……”


    “是第一次到這裏拜訪,聽你母親說起那些事的時候,”池真之介接過話,“我還跟伱外祖父、外祖母直接提過這個懷疑,不過……”


    “當年蘇格蘭場那些人的調查能力確實不怎麽樣,不過,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也不笨,他們也懷疑過縱火事件的受益人,如果我大哥和外祖父死了,可能讓我母親失去繼承權,”池加奈緩聲解釋道,“而當時可能繼承這一切的人,是我外祖父的遠房堂弟,不過他那個時候在倫敦當家庭教師,從出生起就沒有踏進過這裏,包括縱火事件前後,而出了縱火事件之後,他也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趁火打劫,似乎有人找過他,不過他表示自己和我外祖父的血緣已經不算近親了,對這些遺產沒興趣,並且支持由我母親繼承這一切。”


    “如果是其他人做的,那麽必須除掉他這個當時律法規定的第一繼承人才行,”池真之介道,“可是他活到了你外祖母繼承家業之後的第六年,是因舊疾引發並發症,治療了兩年之後才去世的正常死亡,所以,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才相信縱火事件沒有別的內幕。”


    “當年,起火點在舊宅側樓高塔,埃德文那段時間確實在那裏學習盲文,情緒也十分不穩定,那一年他還讓家庭老師去鎮裏幫他買書,我外祖父那天原本也去了鎮裏的教堂,不過他突然迴了家,就在書房隔壁的畫室裏休息,火引燃了書房裏的書,又引燃了地毯、皮質牆紙,燒得很大,還沒有等他們跑出來,坍塌的牆壁就堵住了路,最後他們都沒能跑出去,外麵的人也沒法將火完全撲滅,那個塔樓被燒成了廢墟,你外祖母在生下第二個孩子之後,才讓人把那個廢墟堆全部清除掉,”池加奈歎了口氣,“這是你外祖母跟我說的,我和她都相信,埃德文本來無意傷害任何人,他隻是……放棄了自己。”


    “那個塔樓具體在什麽位置?”池非遲問道。


    “就在接骨木林所在的地方,”池加奈迴憶著道,“塔樓倒塌之後,相鄰的樓層牆壁也被燒得焦黑,所以那一側都推倒了,起火的地方沒有再重新建造,而是減少了原本房屋的占地麵積,往裏重新修建了城堡那一側。”


    說話間,三人到了走廊後段一道鐵門前,池加奈把手電筒遞給池真之介,拿出一串鑰匙,翻到其中一把,打開了門鎖,伸手推開了門。


    “尼爾、米契爾、羅德的房間都在這一邊,他們去世之後,房間都維持著原樣,你外祖母在這裏安裝了鐵門,不允許任何人隨意踏入,”池加奈解釋道,“在她去世前不久,才把這裏的鑰匙都給了我,也包括這一道鐵門的鑰匙,不過在這裏被鐵門堵住之前,我因為難過,去過他們的房間很多次,前些年也來過,並沒有在裏麵發現什麽可疑的痕跡……對了,你們打算從誰的房間開始看?”


    池非遲看向池真之介,見池真之介不表態,出聲道,“羅德舅舅的房間。”


    他對米契爾更感興趣,不過既然到了這裏,三個房間都要看過,還是決定從患有卟啉症的四舅舅的房間看起。


    “那就是走廊盡頭那一個,”池加奈帶路往前走,“他喜歡待在角落裏。”


    數十年間很少被打開的木門被推開,門軸發出吱呀呀的聲音,屋裏的灰塵也因氣流被卷起,撲向了門外。


    與此同時,一股木頭陳舊腐朽的氣味也從屋裏傳了出來。


    池加奈等了片刻,從池真之介手裏接過手電筒,走進屋裏,轉身幫身後兩人照明,“這裏沒有電燈。”


    在池真之介跟進去後,池非遲從外衣口袋裏翻出一個小型手電筒,打開了開關,走進房間裏。


    房間裏掛著厚重的黑色窗簾,老舊的紅木桌、紅木椅子、紅木書架上落了厚厚的灰塵,就連地毯、床鋪上收拾整齊的被子和床單也都鋪著一層灰,還因歲月悠久而褪了色,整個房間裏不是黑色、暗紅色,就是灰蒙蒙一片,看著十分壓抑。


    池加奈見池非遲手裏電筒的光柱掃向床單,為了不讓還未落定的灰塵又一次被揚起,盡量放輕聲音道,“在羅德哥哥去世後,這裏的床單、被子、枕頭都換過,他去世之前身上的皮膚都在潰爛,以前的床單實在沒法用了,換上的床單、被子和枕頭也都是新的。”


    池非遲‘嗯’了一聲,手電筒光柱停留在床頭櫃子上,走了過去,“這裏有被什麽東西砸過的痕跡,看起來像是……花瓶的瓶身,應該是銅製的花瓶,砸上去力道應該很大,木頭表麵都有些凹陷了。”


    “是那個吧?”池加奈用手電筒照向擺在木桌角落的銅製花瓶,“我之前來的時候看過,那個花瓶瓶身有一點點凹陷,跟櫃子上的痕跡能夠對應上,所以我想羅德之前也因為身體上的痛苦,在房間裏砸過東西,隻不過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


    池非遲在床邊蹲下,看了看床頭櫃上的痕跡,又起身看向木桌,這道痕跡留下的時間太久,具體時間很難確認,不過可以大致推測出花瓶是從什麽位置砸向床頭的,“確實是從木桌前的位置砸過來的。”


    “其他地方好像就沒什麽特別的了,”池加奈用手電筒照著四周,“羅德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房間,因為他需要在房間裏換藥,又因為卟啉症導致皮膚敏感,房間裏不僅常年拉著窗簾,還很少通風,房間裏經常有一股各種藥物和藥水混雜的奇怪氣味,在他去世前,我也隻到他房間裏來過兩三次,所以也不確定房間裏有沒有哪裏跟以前不一樣。”


    非赤藏在池非遲衣服下,在池非遲進門後,就用熱眼四下觀察著,出聲提醒道,“主人,書桌旁的牆壁後有秘密通道!開關在壁燈上,似乎有十分危險的機關,你走近一點,我需要仔細看看!”


    池非遲考慮到蛇蛻不多了,沒有急著磕蛇蛻,把手電筒放在床頭櫃上,走向書桌。


    非赤從池非遲衣領探出頭,仰頭麵朝落滿灰塵的壁燈,“牆壁裏有好多齒輪啊,我看看……機關開啟方式,似乎是轉動壁燈底座再往裏按,如果往右轉一圈再按下去,會帶動窗台上的射箭機關,箭頭好像還沒有腐朽,正對著我們在的位置哦,如果往左轉一圈再按下去……主人,天花板上有很多垂劍耶,絕對能把站在房間裏的人紮成篩子的!”


    池非遲:“……”


    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吧?


    “非遲,怎麽了?”池真之介轉頭看著站在牆壁前的池非遲。


    池非遲看了看一臉疑惑的池家夫婦,又看向壁燈,“這裏有密室,開關是壁燈。”


    池加奈一怔,卻沒有太驚訝,打量著牆壁上的壁燈,“會不會是為了戰亂時期避險而修建的密道啊?在十九世紀以前,一旦發生戰爭,英國的貴族都要去前線,還需要從民間征兵,這裏會留下很多老弱婦孺,而在戰亂發生時,敵軍要是打入境內,這種城堡會是第一個被清洗、劫掠的地方,為了保護戰爭時留在這裏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們,很多古堡都會秘密修建一條避難通道,我母親跟我說過,傭人房的通道機關在走廊盡頭的儲物間裏,主樓一樓的通道出入口在宴會舞廳旁的茶水間,二樓的通道出入口在主臥室和中間那個房間,就是非遲住的房間隔壁,三樓則是在長廊轉角和最盡頭的房間,客人住的側樓也有兩個出入口,為了不被發現規律,出入口的分布都是打散了的,機關開關都在牆上的金製壁燈,可是她沒有說過,二樓盡頭的房間裏也有通道出入口啊……”


    “那些通道出入口,應該不會有危險的機關吧?”池非遲問道。


    “危險的機關?”池加奈一臉疑惑,如實道,“不會啊,本來就是為了讓老弱婦孺避難的通道,怎麽可能設置危險的機關呢?如果要說危險的話,大概就是密道四通八達,很多地方以迴旋方式建造,有不少岔路口,還有一些改變路線的機關,那個年代沒有探測器之類的東西,要是不知道正確路線,就算一百個士兵追進密道,可能也會被困死在裏麵。”


    “這裏有危險的機關……”池非遲看了看窗台的位置,“你們到床邊去。”


    為了不讓池真之介和池加奈自信碰機關,他覺得有必要展示一下這個壁燈的危險性。


    池真之介和池加奈不明白池非遲想做什麽,對視一眼,還是走到了遠離書桌的床鋪旁,池加奈還拿起手電筒,幫池非遲照明。


    光柱中,池非遲伸手握住壁燈燈盞,往右轉了一圈又按了下去。


    窗台傳出‘哢噠’一聲輕響,橫在窗框下的木頭移開,露出下方滿是箭頭的一排銅板。


    還沒等池加奈把手電筒照過去,那一排箭迅捷射出,很快到了池非遲身前,幾乎封鎖了池非遲前後左右可以避開的空間。


    “嗖嗖嗖……”


    “嗖……”


    在箭飛出的一瞬間,池非遲也抬手向天花板射出了繩鉤,被拉動往上方飛去。


    “哢。”


    銅板漆黑的孔洞裏又補充了滿滿的箭頭,而且調整了角度,再次讓箭射出。


    這一次,十五支箭還有射向天花板和地板的,其中兩支箭矢就直直朝著被繩鉤拉向天花板的池非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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