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絲-艾哈拉看了看阿笠博士的大肚子,點頭表示理解,“那就先喝果汁吧,我父親差不多也該睡醒了,我一會兒幫你們叫餐。”


    “不、不用麻煩了。”阿笠博士笑了笑,看了看吃起三明治的灰原哀,又目光幽怨地看著盤子裏的三明治。


    看小哀吃得那麽享受,他嚐一點點都不行嗎?


    灰原哀吃了一口三明治,確認跟在美國時候吃的味道差不多,抬眼見格蕾絲-艾哈拉也拿了一塊、吃得正香,忍不住問道,“你不會覺得這麽吃太甜膩了嗎?”


    “不會啊,”格蕾絲-艾哈拉把嘴裏的三明治咽下去,“雖然很多人會覺得有點膩,但我覺得吃完之後會開心很多。”


    灰原哀:“……”


    如果格蕾絲-艾哈拉的年齡實際上比她小很多、小到她父母去世近十年才出生,她也會懷疑格蕾絲-艾哈拉和她存在血緣關係的。


    “你也喜歡吃嗎?”格蕾絲-艾哈拉問著,又咬了一口三明治,期待看向灰原哀,吐詞含糊道,“你還記得秋田女士嗎?”


    快點認了吧,認了吧。


    在約書亞睡醒之前,要是她能搞定這一切,就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


    “不……”灰原哀有些遲疑,她認為安娜很可能已經死了,看著格蕾絲-艾哈拉期待的目光,她覺得認下來是給格蕾絲-艾哈拉一個安慰,她也需要一個身份,可是她又覺得冒用別人的身份不太好、也不穩妥,“不記得,我也不確定……”


    “好啦,不記得也沒關係,”格蕾絲-艾哈拉垂眸嚼著三明治,用理所應當的語氣敲定這件事,“看到你,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不會錯,世界上長得那麽像的人,隻有我們兩個哦。”


    灰原哀:“……”


    這麽說是沒錯,她們兩個人的外貌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任誰看到,都會覺得她們是雙胞胎。


    “在街上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很意外,懷疑是自己早上照鏡子照得太多,眼睛花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要不要跟你打招唿,才會一直跟著你們,”格蕾絲-艾哈拉一口一口咬三明治,自顧自地說著,“畢竟你現在有你的生活,我擔心打擾到你……”


    阿笠博士看著兩個長相一樣的女孩子同樣一口口吃三明治,嘴角微微一抽。


    越來越像克隆。


    而且絕對說不上打擾,在這個關頭,應該說是雪中送炭的好事才對。


    “而且我也是一樣,我不會在日本待太久,”格蕾絲-艾哈拉看了看阿笠博士,“讓你跟著我和父親到其他地方去,你應該也不會樂意吧?”


    灰原哀點了點頭,“我現在的生活很好。”


    “那就好,”格蕾絲-艾哈拉看著灰原哀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感觸有著幾分真情實意,“不然看著你生活辛苦,我想我也會不開心的,那到時候我肯定會和父親把你綁走。”


    這是實話。


    就憑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她也不忍心看著對方過得灰頭土臉。


    灰原哀覺得自己感受到了‘情誼’,目光不由柔和了一些,“對了,你現在的父親,是之後收養你的人嗎?”


    “是我的教父,”格蕾絲-艾哈拉笑道,“我叔叔去世之後,他到英國幫了我,之後就是他帶著我一起生活,他……”


    “哢擦。”


    聽到房間門被打開,阿笠博士立刻轉頭看了過去。


    格蕾絲-艾哈拉看著房門,在看到約書亞出門後,臉上露出微笑,“早安,父親!”


    阿笠博士驚訝看著出門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出頭,穿了一件白色毛衣,深棕色短發微卷出柔和弧度,皮膚瓷白,鼻子高而直挺,神態卻十分柔和,讓人下意識地覺得這個男人可以包容自己、包容自己的一切。


    隻是在被叫做‘父親’的身份裏,這個男人的年齡太小了一點吧?


    “早安,格蕾絲,雖然下午三點已經不算早了,”約書亞語調溫和,看向格蕾絲-艾哈拉時,一雙藍得純粹的眼珠子裏也盛著笑意,很快又看向阿笠博士和灰原哀,“這兩位是……?”


    “不好意思,打擾了,”阿笠博士站起身,迴以笑容,又不知該怎麽解釋,看向在身旁站起來的灰原哀,糾結著,“其實我們……”


    “是安娜啊,”格蕾絲-艾哈拉看了看灰原哀,笑道,“我跟您說過的!”


    “您好。”


    灰原哀抬眼對上約書亞溫和的目光,開口打了招唿,目光偷偷打量著約書亞。


    這個男人給她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


    如果要找一個人做對比的話,她能想到的就是非遲哥。


    以往非遲哥穿上傳統服飾、或者站在老舊建築裏,整個人看起來也很奇怪。


    穿上黑色和服、靠著櫻花樹喝酒的非遲哥,整個人帶著一股子清清冷冷又邪異的‘妖氣’;站在古建築中的非遲哥,似乎被過去的時光染上了陳舊感,容貌卻又不被時光長河所侵蝕,讓人心裏有說不上來的別扭;而穿白色和服靜坐的非遲哥,與其說像一個疏離世間的人,不如說更像一尊冷漠的神像……


    至於眼前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要入世得多,也顯得隨和耐心,就像是……神父?


    也難怪她會下意識地用非遲哥做比較,因為兩人年齡看上去差不多、容貌同樣出眾,也因為兩人身上都有‘宗教’氣息,或者說不像正常人類的‘牛鬼蛇神’氣息。


    總之,這個男人肯定不簡單。


    “請兩位坐下再說吧,”約書亞微笑著走上前,見灰原哀和阿笠博士在沙發上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對麵,目光在灰原哀和格蕾絲-艾哈拉身上來迴打量,輕聲歎道,“真的一模一樣。”


    阿笠博士:“……”


    這位先生的心理素質也太好了一點,雖然在感慨,但臉上的驚訝反應沒有多少。


    自己一覺睡醒,教女帶迴了長相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就算之前知道教女有個雙胞胎妹妹,但也失散多年沒有音訊,難道這件事不值得大吃一驚嗎?


    格蕾絲-艾哈拉坐到約書亞身旁,搬出了自己之前那套說法。


    她一個人無聊出門閑逛,正好遇到和自己撞臉的女孩,跟了上去……


    等格蕾絲-艾哈拉說完,阿笠博士做了自我介紹。


    “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姓阿笠,大家喜歡直接叫我博士,”阿笠博士看向灰原哀,“她是灰原哀,現在住在我家裏,由我照顧。”


    “我叫約書亞,格蕾絲的教父,也是她現在的監護人。”


    約書亞直接報了自己的名字。


    這種名字在歐美地區不算罕見,不是‘約書亞神父’的專用,他迴到美國波士頓那段時間裏,也一直是用這個名字。


    “約書亞先生,您剛才看到我,好像不怎麽驚訝?”灰原哀看著約書亞問道。


    既然格蕾絲誤以為和她是雙胞胎,那她也有必要看看格蕾絲依靠的人怎麽樣。


    小女孩年紀小,可別被奇奇怪怪的壞人給拐騙了。


    約書亞神色依舊溫和,“我一直認為,這個世界上能讓我驚訝的事,已經沒有多少了。”


    “您是神父嗎?”灰原哀又問道。


    格蕾絲-艾哈拉心裏一驚。


    被看出來了?


    “不,”約書亞的語調依舊不急不緩,微笑著對灰原哀道,“我是教會信徒,也是一名研究世界宗教學的學者。”


    “哦?”阿笠博士來了興趣,笑眯眯道,“難怪您給人的感覺那麽儒雅,原來是學者啊,那麽,您這一次到日本來,是為了帶格蕾絲來旅遊,還是為了工作、特地來了解日本宗教傳說呢?”


    “我目前的課題集中在西方宗教,並非日本宗教,當然,要是有機會能夠了解,我也很樂意,”約書亞說著,看向格蕾絲-艾哈拉,“這次算是帶格蕾絲來旅行,順便帶她去給秋田女士掃墓,那畢竟是她叔叔的朋友……對了,兩位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一起去吧,”格蕾絲-艾哈拉笑道,“安……小哀。”


    灰原哀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四人先到三樓餐廳吃了東西,才一起坐車去了秋田莉莉子墓前。


    格蕾絲-艾哈拉、約書亞隻是在墓前靜站,沒有說話。


    阿笠博士和灰原哀也沒有隨意幹涉,陪在一旁站了一會兒,才跟著離開墓園。


    趁著離開墓園的檔口,阿笠博士和灰原哀小聲商量了一下,覺得不能放棄送到眼前的證明材料。


    “對了,約書亞先生,”阿笠博士在墓園門口叫住約書亞,“你們打算在日本留多久呢?”


    “晚上我想帶格蕾絲去東都鐵塔,明天和後天應該會在東京各處遊玩,之後我想帶她去大阪和京都看看,”約書亞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大概一周之後才會離開吧。”


    “是這樣的,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阿笠博士尷尬笑了笑,又彎腰對格蕾絲-艾哈拉道,“當然,這件事也要格蕾絲同意,我想……”


    “能不能把出生證明、死亡證明和委托協議給我呢?”灰原哀替阿笠博士開口,看著格蕾絲-艾哈拉道,“當然,如果你想把原件留做紀念,我隻要留一份複印件就可以了。”


    格蕾絲-艾哈拉仰頭看了看約書亞,取下自己背上的雙肩背包,拉開拉鏈,把裝在裏麵的出生證明和一封信拿出來,笑著遞給灰原哀,“給你!秋田女士去世之後,東西被大火燒掉了,你沒有出生證明,遇到了不少麻煩吧?本來我早就該找到你、把東西給你的,不過現在應該也不晚,我隻要留下秋田女士給我叔叔的迴信就可以了,而且我們互相留了聯係方式,有沒有紀念物也無所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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