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十三盡力維持著神色平靜,安撫道,“譜和先生,請你不要衝動,我們還可以再聊聊……”


    “譜和先生,我有個問題,你說計劃把我和秋庭送走,”池非遲出聲道,“對秋庭,應該是把她放在船上,讓她順著河流漂走,阻止她壞事,但對我的‘送走’,未必是這麽‘送走’……”


    柯南、灰原哀、秋庭憐子、佐藤美和子:“……”


    也對,譜和先生剛才說的‘送走’很有深意。


    目暮十三:“……”


    池老弟還知道自己的處境啊?居然偷偷跑過來、先來見譜和先生,也不怕在他們趕到前就被人‘送走’,見上帝的那種送走!


    譜和匠一頭黑線,也對池非遲這個‘送走’的解讀而感到無語。


    雖然他是想那麽送走池非遲,跟秋庭憐子不一樣的送走,但剛才說的時候,他沒想太多,就是覺得已經不重要了,籠統說一下,真的沒有這個意思。


    外麵正在演出的曲目結束,也讓此刻的氣氛沉寂得讓人感覺壓抑,但壓抑之餘,似乎又覺得有點奇怪。


    就像……聽了個冷笑話,感覺更冷了。


    池非遲倒是沒被影響,看著譜和匠道,“我想知道為什麽。”


    譜和匠沉默了片刻,“我一直是堂本的專屬鋼琴調音師,陪同他一起走過了35年,可是兩年前,他突然放棄了鋼琴演奏,對我說,希望我擔任兩年後建成的堂本音樂廳的館長,當然,我可以拒絕,我可以繼續擔任調音師,可是這35年來,作為國際鋼琴大師的調音師,我無法接受其他鋼琴家,我的自尊心不允許……”


    說著,譜和匠無奈笑了笑,“雖然這麽說,但也是因為我感覺自己是手藝人,沒有信心當好館長吧,兩年前,我的妻子因病去世,兒子也死了,在失去調音師這份工作之後,我徹底失去了生存的價值,我已經一無所有,就連曾經摯愛的音樂,也徹底演變成刺耳的噪音,在我的睡夢中成為夢魘,讓我一次又一次被吵醒!”


    灰原哀沉默看著譜和匠,想到之前譜和匠說的‘要是音樂能夠助眠,也算是音樂的魅力和價值體現’。


    現在看來,那確實是譜和先生的真實想法。


    因為對於譜和先生來說,變成噪音和夢魘的音樂,也失去了魅力和價值,變得可憎起來。


    “在被驚醒的那個晚上,我終於下定了決心,為了喚迴夜晚的寧靜,一定要將這一切抹去,”譜和匠神色猙獰起來,“害死我兒子那四個人自不用說,還有自私的堂本,奪走他對鋼琴興趣的這架管風琴和音樂廳,甚至還有來聽管風琴演奏的世界上這些音樂家與所有聽眾的生命,都該在堂本的演奏中全部消失!”


    目暮十三很想怒斥一句‘你瘋了’,但顧慮到譜和匠放在口袋裏的右手,還是沒吭聲。


    “而按照我的計劃,想要在管風琴的音管裏放置感應器,我就必須當上館長才行,所以我答應了堂本的邀請,那架和我一樣被堂本拋棄的鋼琴也同樣可憐,我也在堂本學院那次爆炸中,讓它作為放置炸彈的容器被炸毀,當做一切開始的序幕,然後就這麽進行下去就行了……”譜和匠神色舒緩下來,目光複雜地看了看池非遲,很快迴避了池非遲那過於沉靜的視線,“直到那天,我聽到了池先生演奏的小提琴,我竟然再一次感受到了音樂的神奇和魅力,時隔兩年,再一次讓自己的心完全沉浸在音樂中,秋庭小姐說得沒錯,那是一片能夠將音樂化為心靈力量的寶地。”


    池非遲看著譜和匠泛紅的眼眶,突然無話可說。


    難怪那天譜和匠直勾勾盯著他走神。


    “我那時想到了放棄,特別是聽到秋庭小姐和池先生的談話,發現池先生常用的樂器是鋼琴,而他明明對鋼琴的音準敏銳,卻從來不會自己給鋼琴調音,總是要秋庭幫他調音,”譜和匠笑了笑,抬眼看著目暮十三,“這是一次美好的相遇,不是嗎?一個有著絕對音準、對鋼琴要求很高、又能夠演繹出深入靈魂的樂曲的優秀音樂人,和一個可以被他自夢魘中拯救出來、擁有著三十多年調音經驗、剛被人連同鋼琴一起拋棄、整天無所事事又沒有信心做館長的調音師,這是多麽般配的組合!”


    秋庭憐子知道池非遲對鋼琴音準挑剔又不願意自己調音的毛病,再想想譜和匠的調音水準和不為人知的心情,也覺得兩個人很合適湊堆玩音樂。


    不止秋庭憐子,其他人聽譜和匠這麽一說,也有同樣的感覺。


    一個缺調音師的天才音樂人,一個缺讓自己信服的鋼琴家的調音師,兩個人都對鋼琴情有所鍾,確實……沒有比這更美好的相遇了。


    前提是忽略譜和匠已經炸死了兩個人、害得一個人受傷,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的確是命運神奇造就了一場完美的美好。


    “那為什麽……”柯南皺眉看著譜和匠,猜測譜和匠是不是因為自己已經犯罪殺人而自暴自棄。


    “那天,我想立刻辭去館長職務、去做池先生的調音師,不過雖然這麽想,但我還是想到等音樂廳找到合適的人接手之後,那天排演結束,我找到了堂本商量,想聽聽他的建議,也希望他能夠幫忙正式引薦,畢竟我跟池先生不算熟悉,”譜和匠咬了咬牙,“可是……”


    ……


    那天傍晚,音樂廳外的庭院裏,堂本一揮站在樹下,沉默了很久。


    ‘譜和老弟,池先生和我隻是見過幾次,並不算熟悉,引薦的事,恕我無能為力,而且他不是專業的音樂人,他隻是習慣用鋼琴來完善曲子,他也遲早會如家人所希望的一樣繼承家業,真池集團和菲爾德集團的事就足夠他忙碌的了,所以,我並不建議你找他提出這件事。’


    ‘原來是這樣,我果然隻有繼續當館長了啊……’


    ‘當館長也很好,不是嗎?我們兩個老朋友依舊在一起工作,你也可以借機休息了。’


    堂本一揮微笑著拍老朋友的肩膀,卻不知道老朋友手腳冰冷沉重,一顆心就像瞬間沉入了漆黑的深淵,喪失了全部活力,連跳動都變得輕微。


    ……


    “堂本他不願意引薦,這麽多年相處下來,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在告訴我,池先生不會答應的!”譜和匠猛然站起身,情緒激動地盯著緊張跟著站起身的目暮十三,眼裏帶上了赤紅的血絲,“那不如一切都消失好了!明明是那麽有才華的優秀音樂人,卻還是會像堂本一樣拋棄鋼琴,那不如趁著那樂曲還未變成可惡的噪音之前,將之保存在最美好的時刻!”


    柯南也跟著站起身,緊盯著譜和匠放在口袋裏的右手,雙手背在身後,左手按著右手手腕上的麻醉針瞄準鏡開關。


    譜和先生真的瘋了,現在情緒激動起來更加說不準會不會直接引爆炸彈,那他就趁機用麻醉針……等等,手表好像出故障了……


    灰原哀原本還想替柯南打一下掩護的,低頭發現柯南按半天沒能把手表蓋打開,朝柯南投去疑惑詢問的目光。


    江戶川怎麽迴事?事到臨頭把手表弄壞了?


    柯南臉色僵住,無語迴望灰原哀。


    之前他被譜和先生從背後打倒,手表好像磕到地上了……


    “譜和先生,你先冷靜下來……”目暮十三緊張安撫著譜和匠,想給池非遲打眼色、讓池非遲說點什麽緩和一下譜和匠的情緒,側目卻發現池非遲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沙發上,突然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裏,上不去,下不來。


    “好了,警官!讓堂本過來吧,我有話想跟他說!”譜和匠右手拿出口袋,高舉過頭,目光憤恨道,“我今天跟池先生聊過才知道,如果他能夠幫忙引薦、或者我能夠跟池先生坐下來聊聊,池先生絕對不會忙著拒絕的!就算以後池先生放棄了鋼琴,那我也早就老得沒法再調音了,到了最後,他還是在欺騙我!”


    “譜和先……”


    佐藤美和子看清譜和匠右手裏的東西,聲音變小,臉色變得呆滯,“……生?”


    那不是引爆炸彈的遙控器,而是一個黑色的煙盒……


    怎麽迴事?譜和先生手誤拿錯了?


    這煙盒看起來很眼熟,長條狀的,上麵有著銀色英文的……


    柯南和灰原哀轉過頭,無語看向依舊坐在沙發上的池非遲。


    卡比龍香煙盒!


    “怎麽……”譜和匠發現其他人臉色不對勁,抬頭看了看右手裏的東西,一臉錯愕地放下右手,把香煙盒扔到沙發上,右手繼續在外套口袋裏摸,“怎、怎麽會這樣?!”


    “我進門的時候,趁你不注意,把你身上的危險東西調換了。”池非遲起身,把遙控器遞給目暮十三。


    目暮十三連忙接過遙控器,小心翼翼地握在手裏,警惕地看著譜和匠。


    佐藤美和子也移動腳步,擋在目暮十三身前,防止譜和匠撲過來搶遙控器害得遙控器被誤觸。


    “是這樣嗎?我都沒有注意到……”譜和匠眼皮跳了跳,緩緩舒了一口氣,右手放進外套內側口袋,把東西往外拿,“沒關係!我還有……”


    等等,他是一把手槍放在了內側口袋,但是這形狀不對啊!


    目暮十三和佐藤美和子視線下移,看著譜和匠黑色禮服衣擺處、堪堪被拿出一半的……有紅十字圖案的急救醫療塑料小盒子。


    池非遲從自己口袋裏拿出手槍,遞給目暮十三,“抱歉,槍我也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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