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考慮,”池非遲道,“赤井很好用。”


    “組織在試圖滲透其他地方的議員,我前段時間離開,就是去幫朗姆確認情況,那種自身有問題的人,被組織挖出來也好,不過我還是得做好安排,別讓那個家夥造成太大損失,再加上組織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最近確實沒空去找赤井那家夥的那道……”安室透頓了頓,直視著池非遲的目光沉鬱而堅定,一字一頓道,“但要是有機會抓住赤井來換點什麽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隨便你,”池非遲一臉平靜,“反正我不需要用他來刷功勞。”


    “也對,”安室透神色緩和了一下,又笑了起來,“那把人留給我也好,算是價值最大化吧。”


    池非遲想起一件事,“對了,波士頓的州議員選舉快開始了。”


    “波士頓?”安室透眼裏帶上迷茫。


    顧問這話題跳得太遠了吧?


    “有一個候選人跟安布雷拉有關係,”池非遲看著安室透,“如果他能上台,你哪天心情實在惡劣,也可以帶四、五十個公安,不打招唿去那裏幫fbi抓罪犯。”


    安室透怔了怔,心裏頓時五味雜陳,感動之餘,又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明明知道那不是一迴事……”


    要是想潛入美國,他們有的是辦法,他氣的隻是fbi的態度,也在氣那種憋屈。


    等顧問家裏資助的議員上台,他帶著公安非法入境幫人家抓罪犯,性質不同,而且怎麽都有種……


    傍大款的感覺?


    他也不會那麽做。


    池家沒有任何基礎,這個想法能不能成功、哪年成功還不好說,就算成功了,美國始終是一個國家,一個州長、州議員或許可以出於‘政治獻金’迴報,給池家一些商業利益上的反哺,但讓他們公安跑過去浪就太為難人家了,一個不好,對方還可能麵臨提前下台、被調查局帶走、被起訴的風險,池家的投資和付出也會全部打水漂。


    更何況,當局也不想跟美國鬧得不可開交。


    如果他因為心情不好,就利用跟池家的關係帶人跑過去挑釁,會惹禍上身的。


    隻是聽池非遲一說,他再想到fbi那群人,也沒那麽窩心了。


    他還以為他家顧問是不會安慰人呢,沒想到安慰起人來還是挺有辦法的,這份心意他心領了。


    池非遲也知道性質不同,不過性質他一時可改變不了,“至少行為是一樣的。”


    安室透見池非遲似乎是認真的,有些意外,他印象中的顧問可不是這麽天真的人,很快笑道,“不用不用,我手頭的事情那麽多,沒時間去幫他們抓罪犯……不過顧問,池家不是一向不牽扯進政局裏的嗎?這一次怎麽會想著摻和波士頓的競選?”


    “安布雷拉要在美國市場紮根,所以想嚐試一下,”池非遲坦然道,“目前還隻是計劃。”


    安室透懂了,那就是還在保密期的意思,思索了一下,“波士頓是很重要的一個州,競選競爭一直很強,池家剛參與進那種博弈中,跟那些經營了很多年的人比起來,不占什麽優勢,不過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就是了……大概還要失職一次,當做自己今晚什麽都沒聽到。”


    “你報上去也沒事,”池非遲無所謂道,“就算你上麵有人想利用這段關係,在波士頓做點什麽安排,他們也勉強不了我父母去配合他們,最多就是讓你跟我套套近乎,有需要的時候,看池家能不能幫忙。”


    他既然說出來,就肯定考慮過,不會讓安室透在‘忠’與‘義’之間為難。


    “這麽說也對,”安室透想到池家目前的實力,確實沒人能勉強池家去配合做什麽布置,相反,還得拉拉關係,笑問道,“那我要是上報的話,以後不是更得受你的氣了?”


    “我什麽時候給你氣受了?”池非遲反問道。


    請安室透摸著良心說話,他哪一次溝通不是心平氣和、有事說事,倒是安室透,不時就想跟他打個架。


    安室透心裏嗬嗬。


    行行行,不管是時常聯絡不上,還是顧問不時就來句讓他火大的話,那都算是他自己氣自己。


    他懶得跟氣人不自知的顧問討論這個問題。


    池非遲見安室透一臉‘我不認可但我不跟你爭辯’的模樣,有些無語,說起另一件事,“我來找你還有一件事,作為七月,我能不能申請換個聯絡人?”


    “你是說金源先生?”安室透注意力轉移,“你們不是相處得還好嗎?他為人正直,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好,換了其他人,可未必比他好相處。”


    池非遲想到自己被卡到黑屏的手機,臉有點黑,“他最近一天給我發十多封郵件,其中九成九是廢話。”


    那個叫金源升的家夥太閑了,以前畫‘七月各種死法’的小人漫畫,現在又是一天十多封廢話郵件騷擾,這閑得都快閑出毛病來了。


    安室透也想起金源升畫‘七月各種死法’漫畫的事,差點沒直接笑出聲,很想硬氣點、幸災樂禍地迴複一句——


    ‘不換,你也有今天!’


    不過他說不換也沒用,池非遲可以用公安顧問、甚至以七月的身份要求換人,那樣也能換掉,問他隻是想聽聽他的想法,可不需要他來同意。


    “金源先生雖然不會承認,但他其實對七月很有好感,也有著很大的期望,”安室透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顧問不要換聯絡人,我擔心他會沮喪得走不出來。”


    他是想看顧問頭疼的樣子,但這話也是實話,不是糊弄顧問才說的。


    “那算了,”池非遲伸手拉上鬥篷兜帽,往巷子深處走,“我先走了。”


    安室透:“……”


    自己的事說完就走人,也不問問他還有沒有別的事要聊?他……算了,看在顧問今晚安慰他的份上,他就不氣自己了。


    ……


    池非遲跟安室透分開後,嘴角淺淡微笑一轉即逝,繼續朝著停車的地方走去。


    一個人童年時期生活在被排斥的境遇中,會發生什麽變化?


    憤世嫉俗?怨恨報複?有這個可能,不過還有另一個完全相反的走向。


    安室透童年時期因為跟其他人不一樣的發色、膚色,經常跟人打架,應該被群體排斥、欺負過,至少語言上的霸淩不會少。


    麵對這類人,反擊方式就是打過去,但不是所有孩子性格都那麽惡劣的。


    ‘你們為什麽不跟我玩?’


    ‘因為你跟我們不一樣,頭發不一樣,膚色不一樣,眼睛不一樣……’


    遇到這種情況,又該怎麽做?


    如果安室透的父母能幫他跟孩子們、孩子們的父母溝通一下,問題還是可以解決的,但安室透沒有幫他出麵的人。


    小孩子被欺負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父母,安室透的迴憶沒有自己的父母,卻隻有宮野艾蓮娜,那麽安室透可能很小的時候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了。


    所以安室透需要靠自己,用自己也不知道對不對的方式,去嚐試解決。


    ‘為什麽不能跟我玩?我也是日本人啊!’


    ‘為什麽這樣對我?我也是日本人啊!’


    這種話,安室透小時候肯定喊過很多次。


    因為不想再孤獨下去,因為渴望能跟其他孩子一樣,擁有關心、認同和愛,所以想努力找一個相同點,去試圖說服別人,甚至不是有意去尋找相同點,隻是潛意識去尋找了,大概安室透自己都想不通——‘大家都是日本人,為什麽要那麽對我’。


    而隨著長大,小孩子的心智逐漸成長,他們會知道世界很大、有很多外表跟他們不一樣的人,對人也會加入‘好看嗎’、‘性格好不好’、‘跟對方在一起快樂嗎’、‘對方優秀或是不優秀’等多方麵的評估,除了惡劣的極少數人,更多人會變得寬容。


    安室透也在成長,會慢慢找到自己最舒服的生活方式,遠離或者教訓找他麻煩的人,接納願意交朋友的人並好好相處,一步步融入團體,隻不過心底那個‘我也是日本人,我想你們認可我’的想法,早就深深地烙進了靈魂深處。


    他記得在警校篇裏看到過,安室透在警校時期,學外文時,會被說‘對於你來說應該不難,你是外國人吧’,跟女孩子的聯誼會上,也會被問到‘是不是外國人’。


    對於安室透而言,‘是不是外國人’是一個不能忽視的問題,一旦有人問起,就會像被攻擊到一樣,立刻反駁‘不,我是日本人’。


    而當初進入警校,安室透應該感覺到了公平,警校沒有因為他的發色、膚色、瞳色而拒絕他,認可他作為‘日本人’的身份,在警校裏,他也找到了實現自我價值、證明自我價值的方向,所以才會將警察、公安警察的職責,作為自己所奉行的信念。


    其實,有一個動漫人物跟安室透的情況很相似。


    《火影忍者》裏的漩渦鳴人。


    漩渦鳴人沒有父母的陪伴,從小被村民排擠、冷眼對待,孤獨而得不到認可,隻能用‘惡作劇’這種方式去吸引別人的注意力,跟用‘打架’這種方式去吸引宮野艾蓮娜注意力的安室透沒什麽區別,都是太缺少別人關注和關心的人。


    而跟漩渦鳴人執著地想成為火影、在被認可後想保護村子和同伴一樣,安室透也執著地忠於整個國度,有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心態,也有著強烈的使命感和責任感,甚至比很多人都要執著。


    好朋友的陸續殉職,也會對安室透的心態造成一些影響,所堅信的,不過是自己的奉獻和犧牲都是值得的,這樣好朋友的死亡才是值得的,其他人無法理解沒關係,隻要他這麽認定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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