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小鬼頭跟著池非遲到了醫院樓下。


    元太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們從哪裏開始調查啊?”


    柯南仰頭看向池非遲,“池哥哥剛才探頭看了真中先生的駕照,應該……”


    “本籍,東京都杯戶町6丁目5番地,住所,東京都米花町4丁目20番地15號,”池非遲報了真中大二郎駕照上的信息,“從現居地開始查。”


    “好,”光彥正色道,“四丁目離這裏不遠,那就先去問問他的鄰居,看他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煩惱的事。”


    “不過,為什麽池哥哥說他在說謊啊?”步美疑惑問道。


    “人在說謊的時候,其實是會表現在臉上的,有的人是眼睛一直眨,有的人是眼神閃爍,”柯南道,“那個人迴答高木警官的問題的時候,眼神一直在閃躲。”


    “那也有可能是他覺得很不安吧?”光彥猜測道,“畢竟他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元太思索著道,“而且他也沒必要裝自己失憶吧?”


    “這個……”柯南看了看走在旁邊的池非遲,“我是還不知道啦。”


    “我暫時也沒法肯定,”池非遲頓了頓,又道,“不過那個人本來就很奇怪。”


    “有嗎?”光彥皺眉思考。


    “有啊,他當時往米花町住宅區的方向去,這就奇怪,”柯南道,“一般人想上吊自殺的話,都會選擇一個人煙比較少的地方吧?”


    “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光彥鼓起勇氣反駁,偷偷瞥池非遲,見池非遲朝他點頭,心裏突然平靜下來,認真臉繼續道,“而且住宅區也有很多僻靜的地方,說不定某個地方對他有著不一樣的意義,他才想去那個地方自我了斷,這也是有可能的,總之,我們應該先掌握足夠多的線索,再來判斷他的行為是不是奇怪,不能就這麽懷疑他,不是嗎?”


    柯南本來想說手套的事,不過也被光彥最後一句話說服了,笑著點了點頭,“也對。”


    光彥鬆了口氣,也笑了起來,“謝謝,柯南,還有……池哥哥!”


    灰原哀走在一旁,心情不錯地盤著非赤。


    非遲哥有時候是會‘一拳定柯南’,但總體來說,還是很尊重不同意見、也很鼓勵他們多思考的。


    這種莫名的自豪感是怎麽迴事?


    唉,反正她家非遲哥超好~!


    ……


    一群人到了米花町4丁目20番地,15號在一棟公寓樓裏。


    有五個小鬼頭在,出租公寓的婦人覺得壞人不會帶一群小孩子來幹壞事,所以沒在意池非遲冷淡的神色,聽了事情經過也就信了,帶一群人去了真中大二郎的房間。


    “真中先生原來是畫家啊。”光彥站在門口打量屋裏。


    “是啊,”婦人笑道,“不過他根本沒什麽名氣就是啦。”


    步美看著房間裏的畫,低歎道,“可是畫很漂亮哦。”


    池非遲走到一堆畫旁邊看了看,都是寫實風格的油畫,構圖、筆觸、色彩搭配方麵很老練,能看出是正式學過的。


    灰原哀走到一旁,視線看過一幅幅畫,“有時候,不是畫得漂亮就能出名的。”


    池非遲心裏表示認可。


    如果說差了點什麽的話,大概就是意境。


    說玄乎點,就是靈魂。


    畫作也好,攝影作品也好,經典之作未必符合某一框架,也未必需要多誇張的表現方法,有的風格離經叛道,有的風格墨守成規,卻能讓人眼前一亮或者越看越有韻味。


    就算是寫實畫作,在光線方麵略做調整或許就是不一樣的感覺,具體要看畫家自身的想法,也可以說那就是畫家自己的風格。


    真中大二郎的畫是好看,但就是缺少了那一點‘想法’。


    不過這也強求不來,四處轉、盯著看找不到的那一絲靈感,有時候反而會在鬧哄哄的市井街頭冒出來。


    另外,就算能畫好,出不出名也是說不準的事,別忘了,有的藝術家是死後才出名的……


    “他那個人真的很認真,為了畫好一幅畫,就算花上半年他也不在乎,”婦人說著,有些不滿起來,“也難怪會搞到連房屋都交不出來了!”


    柯南好奇問道,“他的經濟狀況不好嗎?”


    “真中大二郎先生!”


    後方,一高一矮兩個人進門。


    矮個子穿著紅色襯衫,外麵套著墨綠色和黑色豎條紋西服,頭發染黃豎成殺馬特飛機頭,脖子上海戴著一根金項鏈。


    高個子穿著藍色襯衫,外麵套著紅色和白色豎條紋西服,留著大光頭,脖子上同樣套了一根金項鏈。


    池非遲轉頭看到兩人,瞬間想起三原色——紅、黃、藍。


    以及……


    紅配綠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矮個子臉上帶著冷笑,“今天可得請你把錢還清了!”


    高個子立刻道,“連本帶利,總共兩百萬。”


    婦人一看兩人這一副‘我是黑澀會’的樣子,皺了皺眉,叉腰走上前道,“真中先生他現在不在。”


    兩人沒有糾纏,轉身離開時,高個子還丟下一句話:“告訴他,我們會再來的!”


    婦人目送兩人出門,轉頭對池非遲等人道,“要說真中先生有什麽煩惱,我看就是欠債了吧,那兩個人每天都跑來跟他討債呢。”


    “如果他的煩惱是欠債的話……”元太看向池非遲,很快搖頭,“不行不行,要幫忙也隻能用我們的經費來,池哥哥又不欠他的!”


    “可是我們的經費也不夠,”光彥摸著下巴,“最近沒什麽委托,就算有,也得攢上很久吧。”


    “你們也不欠他的,”池非遲語氣微冷道,“作為一個有手有腳腦子又沒病的成年人,還要一群小孩子攢錢接濟他,那活得未免也太失敗了。”


    “也、也對,”步美見池非遲臉色發冷,汗了汗,轉頭問婦人,“那真中先生認識的人裏,都沒有人可以借錢給他嗎?”


    “他沒有家人了,雖然好像有一位叔叔在……”婦人迴想著,擺了擺手,“可是不管他拜托幾次,對方好像是連一毛錢都不肯借。”


    “那位叔叔也沒什麽錢,是嗎?”步美問道。


    “人家可是個大富翁呢!”婦人一臉八卦地壓低聲音,“就是在米花南町那邊有棟大豪宅的銀林先生。”


    “米花南町?”光彥迴憶著。


    “有哦,有哦,”元太忙激動道,“門牌寫著銀林的大豪宅,我以前看到過!”


    “對方好像也不剩什麽家人了,隻有獨自一個人而已,”婦人語氣鬱悶道,“我也搞不懂那些大富豪是怎麽想的,既然是唯一跟他有血緣關係的侄子,對他再好一點也沒有關係嘛!”


    唯一的血親……


    柯南想著,突然明白了。


    如果那位銀林先生死了,那麽作為唯一血親的真中大二郎就可以繼承遺產。


    今天真中大二郎去的方向也是米花南町,說不定不是去自殺,而是因為被逼債逼得受不了、搞不好也在怨恨不肯接濟自己的親叔叔,想去殺對方,所以,在真中大二郎的包裏,除了上吊用的繩子之外,還有一封語氣過於老態的遺書和一雙工作手套。


    池非遲見柯南一臉沉思地愣在原地,看向婦人,進行最後的人際交涉,“謝謝,給您添麻煩了,我們想去那位銀林先生家裏看看,就不打擾了。”


    這麽看來,真中大二郎假裝失憶,應該是因為高木涉說了自己是警察,真中大二郎擔心自己想殺人的事被警方發現,靈機一動,假裝自己失憶了。


    “您太客氣了,”婦人一看眼前的年輕人雖然臉色冷淡,但說話彬彬有禮,笑了起來,“對方未免有那麽好說話,可惜我在那邊也沒有熟人,不然可以帶你們過去!”


    一群人打了招唿離開,由元太帶路去銀林家。


    光彥走在路上,突然停下腳步,“我終於知道了!”


    步美轉頭問道,“你是說解決真中先生債務的問題嗎?”


    “呃,那個還沒有啦,”光彥認真臉,“我知道真中先生為什麽會走在那條路上的原因了。”


    柯南有些驚訝。


    光彥知道了?


    “真中先生當時正準備去的,是他叔叔位於米花南町的家,”光彥皺著眉,神色嚴肅道,“目的就不用說了,因為不管他拜托多少次,對方都不願意借錢給他,讓他很不滿,於是他就打算到自己叔叔家裏去自殺!”


    柯南臉上欣慰的笑僵住了。


    “惡靈詛咒?聽起來也不錯,”灰原哀笑了笑,“這份天真是小孩子的專屬哦。”


    光彥疑惑看灰原哀,“灰原,你這話說得未免太老成了一點吧?我……”


    柯南突然掉頭往醫院的方向跑去。


    不行,他得再確認一下!


    小孩子可以天真,但事實真相不是天真就能掩蓋的。


    ……


    柯南一馬當先跑迴醫院,一路上樓進病房,把其他人遠遠甩在身後。


    病房裏,高木涉一個哈欠沒打完,疑惑看著柯南關門,“柯南?你們不是迴去了嗎?”


    “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柯南朝高木涉笑眯眯說完,走到病床前,仰頭看著坐在病床上的真中大二郎,一副小孩子天真懵懂的模樣,小聲道,“你的腳會痛嗎?”


    真中大二郎被柯南外表蒙騙過去,看向自己打了石膏的腿,“麻藥退了之後,多少是有點痛。”


    “不過骨折的是腳,真是太好了,對吧?”柯南笑著,繼續小聲道,“如果是手的話,在好之前就不能畫畫了。”


    真中大二郎笑道,“就是說啊。”


    柯南臉上笑眯眯,心裏漸漸沉重。


    這個人知道自己是個在畫畫的人,果然是假裝喪失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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