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江上辰枝一動不動地趴在舊冰箱前,鮮紅血液自頭部下方往外擴散,很快漫到了旁邊花盆碎片下,滲進了散落一地的泥土中,也染紅了伴隨著泥土倒在一旁的粉花植株。


    五樓的年輕女人緩過來後,重新打開窗戶,顫抖著雙手,把垂下去的釣魚線和線上的獎券往上拉,迴收到屋裏。


    十多分鍾後,天色大亮。


    住在公寓樓裏的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西裝革履,拎著公文包下樓,準備新一天的‘打工人’生活,可是剛走出公寓入口,就看到入口旁邊那具倒在舊冰箱前的屍體和屍體下方蔓延開的鮮血,嚇得驚叫一聲。


    在男人報警之後,警方很快抵達,開始勘察現場。


    非墨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周圍還留下一些烏鴉,等著看熱鬧。


    杯戶町119號訓練場,池非遲關閉了投影,在電腦上翻出江上辰枝的資料,打上‘已清理’的標記,然後用電子感應筆簽上了‘raki’這個代號。


    雖然江上辰枝已經在攝像頭下死得不能再死了,但後續也會有人去確認江上辰枝死亡,在資料裏加上‘確認死亡’的信息,然後簽上自己的代號或者名字。


    江上辰枝不是什麽重要人物,死亡確認多半會由某個外圍成員去一趟,然後這份資料就會封存起來,壓在資料庫底下,或者直接被銷毀。


    大樓那邊的攝像頭不用他去拆。


    等過段時間,警方調查結束,誰安裝的攝像頭誰去拆。


    如果沒留下指紋,不拆也行。


    那個對準公寓的針孔攝像頭很隱蔽,而就算被發現,警方也不會知道那個攝像頭跟命案有什麽聯係。


    至於江上辰枝發到琴酒那裏的郵件記錄,琴酒也早就找人從網絡上入侵清空了,不用擔心查到組織頭上來。


    “這樣的話,拉克這邊的兩個目標都解決完了,”伏特加感慨道,“而且警方怎麽查不到組織的頭上來,隻用了一個舊冰箱,還真是簡單又悄無聲息。”


    池非遲把電腦合上,“沒有我找人放那台舊冰箱,她被殺也是早晚的事。”


    鷹取嚴男偷偷瞄了一下池非遲的平靜臉,他懷疑老板是在狡辯,要是沒有那台舊冰箱,說不定那個女人就不會想到殺人呢,就算想到了,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搞不好就放棄了、然後逐漸忘記呢,所以,這個事件裏,他家老板就是個誘人犯錯的混蛋惡魔。


    池非遲沒想那麽多,起身把電腦放迴櫃子裏。


    就算沒有他,那裏也會有別的舊冰箱,或許會晚上一兩天,但‘烏鴉婆婆’被殺害是必然的。


    江上辰枝得罪的人太多了,不是樓上那個女人,也會是其他人,根本不用組織出手。


    他讓人去放舊冰箱,是為了鎖定江上辰枝的死亡時間和地點。


    地點,肯定是冰箱附近。


    而時間,大概會在放置舊冰箱的第二天,因為兇手第一次看到舊冰箱、心裏有計劃、去買獎券做其他準備,大概第二天就能行動,最遲也不會超過兩天。


    這樣一來,隻要在附近布上攝像頭,他就能夠坐著通過遠程監視把事情確認了,不用再往那附近跑,留下什麽痕跡。


    隻是現在看起來,這場犯罪就像是由他挑起來的源頭,是他給了別人犯罪的機會,誘使別人犯罪,他也沒法解釋‘沒有我也會這樣’,解釋不清……


    那就算了,這個鍋他背好。


    鷹取嚴男心裏吐槽著,起身去飲水機前接水,“你們說,警方能不能查出是樓上那個女人作案?”


    唉,他家老板害人不淺。


    “那個女人往舊冰箱底下丟了硬幣,案發現場看起來,就像是江上的硬幣掉進了舊冰箱底下,她去撿的時候,又被自己家掛在陽台上的花盆砸中,而附近有很多烏鴉,警方說不定還會懷疑那是烏鴉不小心用爪子勾到了花盆,”琴酒沒心思去留意那個女人怎麽樣,起身準備撤,“沒有偵探或者別的什麽人幹涉的話,警方大概會以意外結案,不過那跟我們沒關係。”


    “你們那邊完事了嗎?”池非遲問道。


    “1號、2號都清理完了,”琴酒轉身往門外走,“波本那個家夥執意要去追查赤井秀一那群fbi的下落,雙和會那邊需要人去進行行動前的確認,大概需要等上幾天,等確認過後,我們再去會一會那個極道的新起之秀……”


    伏特加立刻跟上,還順手幫忙關門。


    鷹取嚴男喝著水,等電子門重新鎖上後,才出聲道,“老板,朗姆手底下的那個人……也就是寒蝶會的法律顧問,最近似乎在搞小動作,讓寒蝶會跟雙和會鬧出了一些矛盾。”


    池非遲看著鷹取嚴男,“你覺得他們想做什麽?”


    最近鷹取嚴男沒有往寒蝶會跑,但也會不時打電話、跟寒蝶會的成員發發簡訊,也籠絡了一小批人抱團,吸引高山乙女的注意,幫浦生彩香和朗姆安排那個法律顧問製造活動的空間,對寒蝶會內部的情況也算是有些了解。


    “我還是簡單說一下事情的經過吧,”鷹取嚴男端著水杯,跑到沙發上坐下,“一開始是寒蝶會的女孩子們跟雙和會的人起了一點衝突,這很常見,一般是由社團高層出麵和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近年各方麵的政策都不適合極道組織生存,大家也都盡量減少不必要的豎敵,但這一次,高山乙女的態度很強硬,跟雙和會沒有和解的打算,對外說是立威,必須讓其他人知道寒蝶會的女人不是好欺負,本來這麽說也沒錯,但我在寒蝶會裏熟識的一個女性朋友說,最近高山乙女和法律顧問頻繁見麵、秘密商議著什麽,我偷偷問過浦生,她說高山乙女含糊跟她透漏過,跟雙和會的事有關,牽涉其中的還有山口組,高山乙女最近也帶上那個法律顧問,跟山口組的高層、組長接觸過幾次……”


    池非遲沒有打斷鷹取嚴男,隻是靜靜聽著。


    現在的寒蝶會,有經常混跡酒吧、夜總會等地方的女性作為成員,除了那些職業女招待,還有一些叛逆的富家千金、各行業中被傷害過或需要抱團取暖的女性也在紛紛加入,人是不缺的,這些人又給寒蝶會拉來了龐大的人脈關係,而寒蝶會背後還有一條走私線,再加上幫人平事事務所、投資經營的酒吧等,資金也不缺,又收攏了不少法律、金融界的人才,總體來說,發展得快而穩定,其中一把年紀的高山乙女還有了個‘寒蝶夫人’的頭銜。


    目前寒蝶會內部有三大派係。


    一是鷹取嚴男,雖然是寒蝶會裏少有的男性異類,但本身在寒蝶會建立前就提供過一條走私線,在其他人眼裏,是一個神秘、野心勃勃、背景深厚的元老,往鷹取嚴男這邊靠的成員不多,但也算是有了一個小集體。


    二是高山乙女,作為會長,高山乙女手底下的人或許稱不上‘派係’,但因為鷹取嚴男的存在,她們算得上是‘根正苗紅維護會長派’,就像正義的大臣防著可能會篡位的反賊,而高山乙女這一係裏,最受高山乙女信任、接觸各方麵事物最多的是一個法律顧問,朗姆的人。


    三是浦生彩香,同樣算不上‘派係’,隻是年輕一些的女孩子抱團之後,找到的領頭人是浦生彩香,都是一些喜歡玩鬧、年紀最多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說是派係,但實際上沒有什麽話語權,平時也不參與什麽利益紛爭,跟其他兩個派係的關係都還不錯,代表著新生代。


    目前浦生彩香還是高山乙女心裏的解語花、看好的繼承人,對浦生彩香這邊的小派係,高山乙女不僅沒有一絲針對或者不滿,還全心全力地教浦生彩香怎麽去挖掘、籠絡人手。


    鷹取嚴男和高山乙女兩方,也沒有爆發什麽衝突,但兩邊的人都很認真地防備著對方那群人。


    說起來可笑,別人眼裏的三個派係,背後都有組織的影子。


    組織搭建了一個一台戲,派了三個人出去唱戲,給高山乙女這個努力發展幫派的工具人組局玩遊戲,沒事的時候,高山乙女很有話語權,但隻要涉及到組織利益,寒蝶會要換個會長也能換得順利輕鬆。


    “我考慮過,我們要把雙和會的高層都給除了,雙和會肯定會變成一盤散沙,”鷹取嚴男一臉嚴肅地分析,“朗姆那邊的人,應該是想讓寒蝶會趁機接手雙和會的地盤和人,但如果寒蝶會單獨接手,一旦警方發現雙和會的高層都死了,那麽殺人嫌疑就會落在寒蝶會頭上,而寒蝶會也會被其他極道組織警惕,所以他們想拉上山口組,把利益大頭讓給山口組,也讓警方和其他極道組織認為雙和會的事,是山口組做的。”


    “背個警方查不出證據的黑鍋,卻得到了不用怎麽付出的利益,山口組會同意的,”池非遲語氣平靜道,“而朗姆那邊的人,大概不會說是她認識的人去暗殺了雙和會高層,說自己隻是聽到了一些風聲,說不定還可以打著‘去找神秘人買消息’的名義,從寒蝶會那裏轉一筆錢到組織裏。”


    “沒錯,”鷹取嚴男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這麽一看,組織就像一條恐怖的、藏在寒蝶會身後的吸血蟲,“這件事您好像不知道,最近也沒別的事,所以我跟您提一下。”


    “我知道了,”池非遲拎著非赤站起身,“你困就先迴去睡覺,我去看看小白鼠。”


    沒錯,朗姆是沒說這件事,但並不意味著那一位不知道,也不代表朗姆故意隱瞞著他和琴酒這邊。


    在他們這些人眼裏,寒蝶會就是一個工具,根本沒必要去爭奪什麽,更大的可能是,朗姆想在籌備得差不多的時候,再告訴他們。


    想是這麽想,但是池非遲還是給那一位發了郵件:


    【雙和會的事,朗姆似乎想讓寒蝶會摻和進來。——raki】


    在池非遲看完小白鼠出門後,那一位的迴複也傳了過來:


    【這件事已經得到了我的許可,朗姆打算把雙和會留下的一些殘餘利益利用上,那邊會小心行事,不會讓寒蝶會或者組織被人盯上。】


    果然如此。


    池非遲收起手機,打開合上的筆記本電腦,重新調開攝像頭監控。


    畫麵中,警方已經封鎖了舊冰箱附近的現場,而路邊圍觀人群中,柯南、元太、步美、光彥背著書包,站在人群前排圍觀。


    在‘看柯南破案’和‘迴家睡覺’之間,他選擇後者。


    關閉電腦,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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