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警視廳。


    火災搜查組組長辦公室。


    弓長坐著椅子趴在桌上,渾身無力,動彈不得。


    “您說您跟非赤較什麽勁嘛,”毛利小五郎無語道,“它隻是一條蛇,你跟它說襲警,它也聽不懂啊。”


    弓長也發現自己腦抽了,黑著臉道,“哼,我看它聰明得很,我一鬆口它也鬆口了,聽我說‘還’就沒再打算攻擊!”


    他覺得這蛇就是故意的,故意用咬他來強迫他妥協!


    服部平次半月眼,他怎麽覺得警界裏奇葩很多。


    比如難以溝通的養鬆鼠警官綾小路,比如眼前這個跟蛇都能較勁半天的火警大叔……


    柯南轉頭看池非遲,“池哥哥,弓長警官這種狀態會持續多久啊?”


    “不清楚,看體質。”池非遲道。


    弓長不打針,他也沒辦法了,癱著吧。


    “咚咚!”


    辦公室門被敲響。


    “弓長警官!”


    側頭臉貼桌麵的弓長沉默了一下,“毛利,扶我起來。”


    “啊,好的!”毛利小五郎把弓長扶起來,讓弓長的整體重心落在椅子上,又把弓長的右手曲起,讓胳膊肘落在桌麵、手撐住頭,“這樣可以了吧?”


    “再幫我把桌上的文件挪一下。”弓長提醒。


    毛利小五郎明白了,把文件挪到弓長手肘附近。


    “請進!”


    年輕警察進來的時候,看到自家上司坐在辦公桌後、一手撐頭、低頭看著桌上的文件,雖然看不清自家上司的神情,可是有種莫名的嚴肅感,讓他都忍不住站直了身,“弓長警官!玄田還是說不清楚縱火的過程,隻說他在夢遊。”


    “我知道了,讓他休息一會兒吧,”弓長沒有抬頭,也沒法抬頭,“今天晚了,明天再帶他去醫院精神科做個鑒定。”


    年輕警察見弓長沉穩不動,頓時肅然起敬,“是!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等年輕警察走後,站在一旁的毛利小五郎打量弓長,若有所思道,“我沉睡進行推理的時候,大概也是這樣吧。”


    柯南幹笑,‘沉睡的小五郎’有時候是會用這個姿勢出現,不過人家弓長警官好歹是自己說話……


    “話說迴來,那位玄田大叔真的會是兇手嗎?”服部平次摸著下巴,疑惑道,“他那種性格,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會是縱火犯。”


    弓長維持一手撐頭看桌麵資料的姿勢,出聲道,“其實早在之前,我們就懷疑過玄田,因為在第一起縱火案的利善町,他站在看熱鬧的人群中,一邊看著大火流淚,一邊喃喃自語著‘爸爸,爸爸’……”


    “爸爸?”服部平次皺眉。


    “他的父親是名消防員,”弓長解釋道,“在他上小學的時候,他父親為了救援困在火海裏的人而喪生。”


    服部平次一愣,“那難道說,他放火是為了……”


    “嗯,我們警方也這麽想過,他或許是為了懷念自己父親才縱火的吧,”弓長道,“看著大火,他大概會有種錯覺,覺得每當大火燃起的時候,他父親就會迅速趕到!”


    “懷念這個詞不對,”池非遲忍不住糾正,“沒人會用奪走自己父親生命的東西來懷念父親。”


    服部平次、柯南、毛利小五郎噎住,感覺有話被堵在了咽喉,但他們又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麽。


    弓長盯著桌麵上文字放倒了的文件,歎了口氣,“我也不認為他會用這種方式去懷念他的父親,我之前約他在公園見過一次麵,他半個小時一句話也不說,當我跟他說有什麽話下次再說、起身離開之後,在遠處看到他在長椅旁的草叢裏拚命找著什麽,不一會兒天上下起小雨來,他才起身,看著他一臉放心的樣子,我也就明白了,他是在找我之前抽剩的煙頭,也就是害死他父親那場火災的原因。”


    服部平次迴想著道,“這麽說起來,之前玄田大叔也下意識地幫弓長警官踩滅了掉在地上的煙頭。”


    “我實在不能想象他會去別人家放火,”弓長頓了頓,“不過,既然他說那是自己夢遊放的火,那就等明天對他的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吧。”


    服部平次覺得心裏不得勁,看向池非遲,“非遲哥,你也不覺得那位玄田大叔是縱火犯吧?”


    池非遲‘嗯’了一聲,“我見過夢遊症的患者,夢遊時,對方注意力不集中、反應遲鈍、運動水平很差,要是走出房間到不太熟悉的環境,還會有一定危險性,比如摔倒、被絆倒,如果不是在醫院裏,還可能在夢遊期間墜樓、落水、出車禍,玄田能從杯戶町一路夢遊、安然無恙地走到利善等縱火地,還能使用縱火工具放火,怎麽想都不太可能。”


    “對於一個當時注意力不集中、反應和運動能力差的人來說,確實很難跑那麽遠去縱火,”服部平次皺了皺眉,“就算他白天在附近轉的時候,下意識地記住了地形,等他夢遊去縱火,路上說不定會出現白天沒有阻礙……”


    “說不定他每天晚上都在夢遊呢,”毛利小五郎猜測道,“隻不過隻有之前三次……不,現在是四次了,隻有這四次成功縱火。”


    “要驗證很簡單,”池非遲抬眼,看向毛利小五郎,語氣平靜,“看他身上有沒有不自然的磕傷、擦傷。”


    毛利小五郎、服部平次、柯南頓時變了臉色。


    “毛利,幫我去一趟審訊室,”弓長也立刻肅聲道,“讓他們檢查玄田身上有沒有這種傷!”


    “我這就去!”毛利小五郎正色點頭,匆匆轉身出門。


    半個小時後,毛利小五郎帶了結果迴來——


    沒有!


    玄田隆德身上沒有一點淤青或者傷痕。


    服部平次嘴角露出笑意,“那就奇怪了,夢遊那麽遠的距離,衣服都沾了泥土,說明他有跌倒過,但身上卻沒有一點磕傷,連淤青都沒有。”


    “有人弄髒了玄田先生的衣服、在他屋裏留下腳印,讓他誤以為自己的夢遊症又發作了?”毛利小五郎摸著下巴,“可是為什麽這麽做呢?”


    “你還不明白嗎?大叔?”服部平次笑著,篤定道,“那個讓玄田先生誤以為自己夢遊的人,很可能就是這次連續縱火案件真正的兇手,為的就是讓玄田先生主動替他擔下縱火的罪名!”


    柯南點頭,每次火災現場都有玄田送出的赤馬。


    巧合太過,那就不是巧合了。


    不過這種情況,他好像在哪裏見過或者聽說過……


    服部平次也皺眉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跟柯南對視一眼,齊齊出聲。


    “abc殺人事件!”


    “abc殺人事件?”毛利小五郎懵。


    “阿加莎-克裏斯蒂所著名偵探波洛係列中的一個案件,”池非遲跟自家茫然臉老師解釋,“將那些名字與居住地名擁有同樣開頭字母的人,按abc的順序殺掉,並在屍體旁邊放在abc時刻表,讓人認為這是連續殺人事件,而犯人的真正目標隻是擁有c字母開頭的人,做這些,是為了用無計劃殺人的無秩序性,掩蓋有計劃殺人的秩序性。”


    毛利小五郎繼續茫然臉。


    無計劃……無秩序性……掩蓋有秩序性……


    “沒錯,”服部平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目光堅定道,“這次縱火案按照一丁目、二丁目、三丁目的順序縱火,很可能是為了掩蓋殺害住在四丁目的諸角太太這個真正目的,而且,懦弱的玄田大叔也跟中那個被真正的罪犯控製、錯認為自己是殺人魔並被警方帶走的人完全相同。”


    “如果縱火是為了掩蓋殺人目的的話,其他跟諸角太太有關係的人就很可疑了,”柯南道,“比如諸角先生,如果他發現了自己太太偷情,是有可能殺害對自己不忠的太太。”


    “還有那位權藤係子小姐,”服部平次看向池非遲,“她看到非遲哥的反應太奇怪了,如果說她之前在非遲哥公寓樓下,是為了觀察縱火地點,之後在自己妹妹家門口看到非遲哥,擔心是被非遲哥發現了她的意圖、還找到了她妹妹家,因此被嚇得逃走,那也是說得通的。”


    “嗯……”柯南總覺得不太像,權藤係子當時似乎隻有恐懼、沒有心虛,不過權藤係子也確實可疑,“再就是那個風水師,死者拍下了他們偷情的錄像,用來威脅他和太太離婚,他也有可能借著縱火達到殺人的目的……”


    池非遲默默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分析。


    名偵探一遇到案件,還真是夠浪的,弓長這個第一次見麵的人還在場,就這麽毫不遮掩自己的能力。


    柯南說著,也覺得自己好像浪了,連忙笑眯眯對毛利小五郎道,“叔叔,我剛才模仿你推理模仿得怎麽樣?”


    “你這小子還差得遠呢!”毛利小五郎傲嬌臉,又拿出手機看時間,“現在都已經淩晨四點了,再睡覺也晚了,我們還是等到明天早上,去那三個人那裏問問情況吧!”


    服部平次左右看了看,“那就做點什麽打發一下時間吧。”


    “我……”


    池非遲剛出聲,就被柯南打斷。


    “不要講恐怖故事,”柯南揮了揮雙臂,“我一點都不困!”


    “非遲哥會講恐怖故事啊?”服部平次倒是來了興趣。


    “不許說,不許說!”柯南捂住耳朵。


    服部平次突然樂了,“我說,工……”


    柯南:“!”


    池非遲:“……”


    名偵探還有個更浪的隊友。


    “柯……南……”服部平次把音強行扭轉一波,緩了緩,笑著搓柯南的頭,“原來你還怕那些啊?”


    柯南半月眼,他怎麽覺得跟服部待在一起很危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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