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孩子沉默了。


    死亡、殉職、為了更多人活命而犧牲這種事聽起來,確實讓人心情沉重。


    “高木他有時候給我的感覺很像鬆田,很奇怪,明明性格和能力完全不同,但就是偶爾會這種感覺,上次遊行時發生爆炸,美和子拚命用手扒著被爆炸火焰烘得滾燙的車子,是因為想起了鬆田吧,我想,她那個時候真正想救的,是三年前殉職的鬆田警官,”宮本由美說著,看向池非遲,目光透著認真,“其實我也想過跟池先生說清楚這件事,鬆田看起來散漫,但有時候又有著骨子裏透出來的冷靜和從容,和你很像的感覺,還有抽煙的樣子……他也喜歡咬著煙低頭看手機,雖然在背後這麽說,有點對不起美和子,但我希望不管是你能了解這些情況,如果美和子做出選擇的根據是鬆田,那麽,很可能是因為你跟鬆田比較像一點……”


    五個孩子默默抬頭,看向沉默著的池非遲。


    池非遲突然想起安室透跟他說的一句話,“對於拆彈而言……”


    焦急是最大的陷阱。


    不過這話不能說,很容易被柯南判斷他和安室透有關係的證據,暴露他的身份。


    “確實應該保持冷靜。”池非遲麵不改色且沒有一點遲疑地說完後半句。


    柯南一個踉蹌。


    喂喂,這是在評價那位鬆田警官的性格合理嗎?池非遲這家夥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歪?


    宮本由美:“……”


    看池非遲之前一臉嚴肅的模樣,她還以為池非遲在認真考慮、心裏在激烈鬥爭,結果就這?那她說了那麽一大串的意義何在?


    灰原哀以懷疑的目光打量著池非遲。


    是故意避重就輕嗎?


    “好了,你們別多想,”池非遲動身往警視廳大樓門口走,語氣平靜而篤定,“我和佐藤警官那天隻是隨便聊了兩句,無論從我的感覺還是從她麵對我的時候的神情舉止和潛意識動物來判斷,她從來沒有喜歡我,否則也不會想著給我介紹學妹,至於我對她,也是一樣……”


    “真、真的嗎?!”


    高木涉快步走出來,用滿是期待的星星眼看池非遲,“池先生,你剛才說的那些話……”


    池非遲點頭,“我確定。”


    “太好了……”高木涉長長鬆了口氣,不好意思地笑著撓頭解釋,“我不是故意偷聽的,隻是剛打算出來接你們去做筆錄,不過真是鬆了一口氣呢,這兩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是池先生的話,我好像是沒什麽希望了。”


    “高木,”宮本由美一下子摟住高木涉,“你有點誌氣好不好!”


    “哈哈哈……”高木涉不好意思地笑著,很快又開始歎氣。


    不過,他還是被甩了。


    如果不是因為池非遲,那是因為他不夠好?佐藤看不上他?還是……


    少年偵探團的筆錄在高木涉唉聲歎氣中做完了。


    而搜查一課的辦公室裏,池非遲接受了半個小時的‘一大群警官立正站好式’的目光洗禮。


    佐藤美和子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池非遲一臉平靜地坐在高木涉辦公桌前看報紙,周圍還包圍著大群臉色發黑、目光幽怨的同事,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這裏怎麽了?”


    “啊,不,沒什麽……”


    一群警察臉上擠出笑容退開,假裝互相說著話,卻也沒有遠離。


    “池先生,你怎麽到警視廳來了?”佐藤美和子走上前,隨意在池非遲對麵坐下。


    剛才她愣神的瞬間,確實想到鬆田陣平以前在警視廳工作的樣子,但池非遲身上總透著似有若無的冷意和壓迫感,這跟鬆田陣平那種散漫感覺完全不同,也讓她很快就將兩人區分開來。


    池非遲將報紙放到一邊,“替阿笠博士送孩子們來做筆錄。”


    “那麽,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佐藤美和子沒留意到周圍同事瞬變的臉色,笑問道,“確定今晚不跟我們一起去唱卡拉ok?如果你要去的話,我提前聯係跟你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


    “不去。”池非遲拒絕。


    周圍一群警察鬆了口氣,然後用更幽怨的目光盯池非遲。


    他們警花難得邀請一個男性去唱卡拉ok,居然被這麽冷酷無情地拒絕了。


    池非遲:“……”


    突然發現,這群警察也不太正常。


    算了,不管那些人。


    “好吧。”佐藤美和子遺憾,覺得一個破案好幫手快要離他們警視廳遠去了。


    高木涉正好做完筆錄,帶五個孩子出門。


    佐藤美和子要帶五個孩子去案發現場指證,除了今天負責帶孩子的池非遲之前,高木涉和白鳥任三郎也開了一輛車、腳打腳地跟去了。


    現場指證的時候,佐藤美和子屢次走神,想到今天是11月7日,她是真的忍不住去想三年前的事。


    “佐藤警官?”步美疑惑看佐藤美和子,“你怎麽了?臉色很難看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我沒事。”佐藤美和子笑了笑,打起精神來。


    “你是不是想起三年前的那個案子了?”光彥小心翼翼問道。


    佐藤美和子一愣,“你們……”


    這群孩子是怎麽知道的?


    “由美警官已經告訴我們了!”元太道。


    “世界上沒有兩個完全一樣的人,”灰原哀看向那邊站在車前說話的高木涉和白鳥任三郎,還有兩人對麵靠牆站著、盯著車子、似乎在走神的池非遲,“不管是把誰當成鬆田警官的替代品,對於相關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佐藤美和子又愣了一下,失笑解釋,“沒有,我沒有把誰當成他的替代品,其實……池先生比高木更像一點,之前一直覺得池先生很冷淡,也沒多注意,不過那天他跟我說話的感覺,真的很像鬆田,但是我很清楚,池先生和鬆田是兩個人,高木當然也是。”


    她也是這段時間才明確自己的心意。


    論相似,那天的池非遲比高木涉更像鬆田陣平,不過,她發現麵對池非遲並沒有那種感覺,也就是說,她不是因為鬆田陣平才和高木涉走得近。


    這個發現讓她鬆了口氣,但也擔心高木涉遇到危險,或者她在這次出了什麽意外,所以才沒有跟高木涉說明那天取消約會的事是她腦子抽抽了。


    那個歹徒她一定要抓住,不惜一切代價!


    那就不要像鬆田陣平那個家夥一樣,在最後還說什麽有好感的話,讓人掛念。


    佐藤美和子迴神,無奈笑道,“有時候我在想,要是沒有那些事……”


    “有個人跟我說過,如果連你也忘了他,他等同於不曾存在過,”灰原哀輕聲道,“世界不止一個顏色,人的一生也是一樣,不僅有快樂代表的紅,也會有代表難過的藍,記憶就是記錄一生的畫卷,隻有一種顏色未免太單調了,不管是好的壞的、藍的紅的,上麵每種顏色都是你自己獨特的色彩,最後組成獨一無二的畫卷,逃避是沒有用的,等哪一天,你再去看那幅畫卷,不再隻看到某一片的蔚藍和漆黑,而是看到它整體的精彩,你再去迴想自己的記憶,不再隻感覺到悲傷和痛苦,也能從裏麵感受到懷念的時候,你就真的長大了。”


    這是池非遲以前跟她說過的,當時她隻記住了前一句,現在也沒有完全感受到後麵那一些的意義,不過也確實逐漸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我沒有打算遺忘,”佐藤美和子見灰原哀難得說這麽多,有些意外,也放輕了聲音,“鬆田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我留著我父親的遺物,他看到之後告訴我,不應該忘掉,如果我忘掉的話,我父親就真的死去了……”


    灰原哀:“……”


    她真的沒有幫非遲哥挖牆腳的用意。


    “所以我沒打算忘,不過後麵那些……”佐藤美和子頓了頓,不遺忘,但也不沉浸悲痛,那種心態才是鬆田陣平想告訴她的吧,“是哪個老頭子發出的感慨啊?”


    灰原哀下意識地看向某個被當成老頭子的年輕男性。


    咳,她當初、乃至現在,也覺得那是個老頭子才會有的感慨。


    旁邊,三個真孩子一臉懵。


    柯南倒是有那麽一點感悟,順便在心裏吐槽——某個家夥真的像老頭子。


    佐藤美和子順著池非遲,懂了,笑道,“原來是池先生啊,不過他跟你說的這些,對於你來說,好像太早了一點,我們還是繼續吧!”


    畢竟連她也沒有完全明白。


    那就像是一個人走到生命盡頭時才有的感悟。


    柯南看了看那邊站在牆邊的池非遲。


    祈求上天,找個女孩來把這個妖孽收了吧!


    不遠處,待在車前的白鳥任三郎跟高木涉說了鬆田陣平的事,又說到池非遲,也默契達成共識。


    祈求上天,找個女孩來把這個妖孽收了吧!


    並且,兩個人不單是祈求,已經偷偷將認識的女孩的名單列了出來,認真排查。


    求人不如求己,隻要池非遲有主,他們就能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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