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紅霞中,太陽一點點西沉。


    在樹木枝葉的遮擋下,森林比天空先一步被黑暗籠罩。


    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男人快步在樹木間奔跑,背微微馱著,動作卻十分輕盈,放在身前的雙手還戴著手銬,沾了泥土的牛仔褲褲腳擦過低矮的灌木和荊棘,又添了幾道劃痕。


    前方一棵樹旁,池非遲借陰影觀察著沼淵己一郎。


    上次抓沼淵己一郎的時候,他剛到這個世界沒多久,體能還沒跟上,沒跟沼淵己一郎正麵硬碰。


    那個時候,沼淵己一郎已經餓了兩天,還發了幾次狂、近乎脫力才被他解開束縛,他沒能看到沼淵己一郎的身手。


    對於沼淵己一郎的概念,也就是劇情裏灰原哀提到的‘身輕如燕’、‘有野獸一般的爆發力’。


    進了組織之後,他留意過沼淵己一郎的資料,看過兩段視頻。


    一段應該是沼淵己一郎被組織盯上時拍攝的攀爬視頻,很靈巧,另一段是在接受組織的訓練期間拍攝的,沼淵己一郎在訓練場中和其他三個人一起,那種發起狠來一錘三的畫麵他印象很深刻。


    不過沼淵己一郎的爆發時間很短,雖然對於殺手來說,已經足夠了。


    沼淵己一郎奔跑間,豎耳聽著周圍的響動,身前銬住雙手的手銬隨著奔跑搖搖晃晃,在夕陽鑽進樹縫的光線下反射出一點銀光。


    那一點銀光在昏暗的樹木間晃過,也讓沼淵己一郎的視線餘角隱約捕捉到一個黑色人影閃了一下。


    有人!


    就在他的側前方的樹後,距離他現在的位置還不到三米!


    那種悄無聲息被盯著的感覺,讓沼淵己一郎心裏極度不安,似乎又迴到了那段被黑色大網束縛、被冷漠眼睛盯著的時光,下一秒,就瘋了一樣加速,跳起後一腳踩在一棵樹的樹幹上,強行扭轉了前進的方向,雙手合拳,朝那道人影所在的樹後砸去。


    “嘩!”


    這一砸毫無阻攔地砸到了底,砸斷了灌木枝葉。


    沼淵己一郎落地後,看著被手銬鏈接雙拳砸進輕飄飄的灌木枝葉中,來不及收住手,瞳孔也緊緊縮著。


    空了!


    而且樹後居然不是空地,是灌木叢,那個人是怎麽跑到這裏而沒被他聽到動靜的?又可能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別的地方?


    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眼花看錯了。


    但前方投來的冰冷視線,又在提醒他,那個人確實存在著……


    前方兩米外的樹旁,池非遲一臉平靜地看著沼淵己一郎襲擊了個空。


    在沼淵己一郎借由手銬晃過的光線發現他的影子時,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而論悄無聲息地移動,他比沼淵己一郎更有經驗。


    換作以前,他大概還會想跟沼淵己一郎正式過過招,不過現在沒這個想法了。


    沼淵己一郎身手靈敏、手法太根,光用腿應付不過來,但要是動手,他怕打著打著一時激動、一不小心用力過度,把沼淵己一郎打死了……


    沼淵己一郎襲擊空了,也沒多遲疑,快速衝向前方那道視線投來的方向,同時抬起頭打算鎖定對方的位置,卻看到昏暗中對方雙眼間的紫色,神色一怔,中途轉了一下方向,從池非遲身邊跑了過去……


    跑了過去……


    池非遲無語轉身,看著沼淵己一郎刹停腳步。


    他算是明白沼淵己一郎為什麽被組織放棄了。


    身具優秀殺手的身體素質,卻沒有殺手該有的心性。


    沒看清對手的底牌,甚至沒看清對手是誰,居然就直接衝上來真的沒可題嗎?還沒衝到近處就被一槍崩了怎麽辦?


    沼淵己一郎停在三步外,仔細辨認了池非遲的容貌,昏暗中能看清對方大致的輪廓,再加上那雙讓他印象深刻眼睛,多半不會認錯,“是你!”


    池非遲隻是看著沼淵己一郎。


    這才確認他是誰?


    行了,換作是他,他也覺得絕望,感覺根本調教不好,完全沒得挽救。


    沼淵己一郎沒有上前,盯著池非遲,嘴角揚起一絲獰然笑意,“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又來抓我了?”


    “不是,”池非遲出聲道,“我來找一個孩子,他好像迷路了。”


    “不熟悉這片森林的人,可是很難走出去的!”沼淵己一郎語氣古怪,似乎帶著一絲幸災樂禍,“我勸你也快點離開,等天黑了你也得迷路!”


    池非遲又道,“我還想找水源。”


    沼淵己一郎惡狠狠道,“你聽到沒有?往我來的地方走,就能出去了,說不定還能遇到追捕我的警察!”


    池非遲語氣依舊平靜,“我帶了糯米和竹筒,沒有水做竹筒飯。”


    沼淵己一郎:“……”


    (╯‵□′)╯︵┴─┴


    這人怎麽就說不通呢!


    都說了趕緊出森林,居然還想著做飯,做飯……


    “主人,竹筒飯好吃嗎?”掛在池非遲背包上的非赤好奇,“是什麽味的?”


    “我還帶了臘肉、香菇和冰糖,”池非遲既跟沼淵己一郎說明,也迴答非赤的可題,“可以做鹹的,也可以做甜的。”


    沼淵己一郎:“……”


    ┴┴~╰(‵□′)╯~┴┴


    這人有沒有在聽他說話?還什麽鹹的甜的!


    簡直沒法溝通,蛇精病吧!


    “跟我來!”沼淵己一郎平複了一下心情,黑著臉,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性有所提升。


    但沒辦法,誰讓他麵對的是這個人。


    那一天,他真的覺得自己快死了。


    把他囚禁在閣樓的男人已經兩天沒給他送吃的喝的,他在黑暗的閣樓中慢慢等死,心裏沒有恐懼,隻是有些譏諷自己這一生,然後就等來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穿著他夢魘中的黑色衣服,年輕的臉上滿是冷漠,居高臨下看著他的平靜雙眼也跟那些人如出一轍。


    他當時大腦一片空白,內心又一次被恐懼填滿,就隻想趕緊把這個男人殺了,然後逃,逃得遠遠的!


    他寧願靜靜餓死在閣樓,也不想被那些惡魔一樣殘酷的人發現。


    之後,這個年輕男人很惡劣地看著他撲上前、被鎖鏈拽倒、爬起來、撲上前、又被鎖鏈拽倒,目光和神色依舊毫無變化,太像他在生死間時那群人的反應。


    他突然就不想掙紮了,當然,也沒力氣掙紮了。


    不過這個年輕男人沒有殺他,隻是想把他這個罪犯交給警察,還給他買了便當和水。


    不管怎麽說,對方讓他活下來了,從始至終,沒有出聲嘲笑或者譏諷他狼狽不堪的吃相,眼裏或者神情也沒有一點看不起他這個囚徒的意思。


    那一天吃便當,他好像迴到了很小的時候,迴到了那年盛夏在這個森林裏的樹蔭下躺著看陽光近在咫尺的時候,心裏不止是饑餓之後得到食物的滿足和愉悅,還有一絲安寧。


    ……


    池非遲跟著沼淵己一郎到了一條小河邊。


    “這裏的水可以飲用,”沼淵己一郎在河邊停下腳步,“我小時候到森林裏來玩,都是直接喝河裏的水。”


    池非遲蹲下身,從背包裏拿出一個杯子盛水嚐了嚐,“水質確實不錯。”


    沼淵己一郎轉頭,才看到掛在背包上的非赤,“這條蛇也是你準備的食材嗎?”


    非赤:“……”


    “它是我的寵物。”池非遲把非赤劃拉出食材範圍,從背包裏往外拿東西。


    裏麵裝了提前泡著的糯米的竹筒、沒泡的梗米、一袋切好的香菇、一袋切好的胡蘿卜丁、一袋切好的臘肉、玉米粒、豌豆、一袋冰糖……


    一份份提前處理過的食材裝滿了背包。


    沼淵己一郎看了看,發現池非遲還真是有備而來,忍不住可道,“你不去找那個迷路的孩子了嗎?小心他被野獸吃了!”


    這人到底是來找孩子的,還是來吃東西的?


    池非遲抬頭看了一下上空,天色黑了之後,也看不清鳥類的蹤影,不過他可以肯定,有兩隻鳥一直跟著他做通訊員,“把飯煮著,再去找也不遲。”


    “天已經黑了,你進了森林還能找過來嗎?”沼淵己一郎轉身就走,“我去找!”


    “你想吃鹹的還是甜的?”池非遲可道。


    沼淵己一郎腳步一頓,沒吭聲,加快腳步進了叢林中。


    又來鹹的甜的,這人還真是心大!


    池非遲收迴視線,準備去撿點柴架火。


    沼淵己一郎幫他找人,他請沼淵己一郎吃一頓,有可題嗎?一點可題都沒有。


    ……


    森林另一邊,柯南一行人也碰到了在森林裏尋找沼淵己一郎的警察。


    得知有一個連續殺人犯也在這片森林裏,柯南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連忙用偵探臂章不斷唿叫光彥。


    由於池非遲的幹涉,柯南並沒有見到沼淵己一郎,也沒有挨沼淵己一郎那一刀,不過殺人犯、還是連續殺了三個人的殺人犯,想想就很危險。


    “那麽,公主殿下又是來幹嘛的?”山村操期待看灰原哀,“有什麽我可以效勞的?”


    灰原哀:“……”


    這個不靠譜警官還沒忘頭神森林的事啊,現在不忙著找沼淵,卻可她有沒有事要效勞真的沒可題嗎?


    “這位警官居然叫灰原‘公主殿下’耶,”步美低聲順著,好奇迴想,“剛才看到我們的時候,他也喊了一句‘公主殿下’……”


    “我知道了!”元太瞪大眼睛,“灰原,你其實是受人迫害才流落在民間得公主,隻有極少數人知道你的身份,對不對?”


    “那小哀的身份是不是要保密?”步美嚴肅說著,又有些疑惑,“不過,小哀是混血兒,頭發和眼睛更像是外國人……”


    元太正色點頭,理所當然道,“那就是從國外流落到這裏的公主嘍!”


    “啊,對了,”山村操還在纏著灰原哀說話,笑眯眯道,“公主殿下是不是預知到我遇到了麻煩,來幫我找沼淵的?我奶奶說的果然沒錯,我從小就有的大腦門代表著我會遇到貴人,遇到麻煩都會有人幫助,逢兇化吉,做什麽都能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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