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宗師醉笑道的支持,謝謝!)


    “報告都頭,胡虜已經進入炮擊射程!”炮營觀察手石勇手拿著一支觀察鏡,扭頭大聲的衝都頭趙璋喊道。


    四十多歲,原本是個木匠出身的炮營都頭趙璋此時嘴裏正咬著一根草莖,頭上戴著頂沒有麵罩的蓋盔,同樣拿著一支觀察鏡正在看著排著陣列正在接近南營的胡人。嘴邊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


    都說飛雷炮又叫沒良心炮,出名的沒準頭,射程能達到兩百步遠,可精度卻極差,經常指東打西,能偏差十來丈。可盡管有這些缺點,但隻要運用的好,在趙璋看來,這東西可比投石器和弩炮強多了。畢竟,飛雷炮筒才三尺高一尺口徑,三十斤不到的重量,讓每個步兵隊都配了兩門,騎兵都也配了兩門,隨拉隨走,隨時可以停下來開一炮。尤其是對付那些堡壘,以及密集的陣列,簡直是不要太好用哦。


    做為專業打*的炮營,趙璋這個都擁有整整二十門飛雷炮,反正這玩意便宜,製造簡單,運輸方便。


    “嘿嘿,老三,按預定好的目標先來了一炮!”


    秦軍這幾天在這裏可不僅僅是光對付了那萬餘雜魚胡兵,事實上,他們在這裏構築了一個很強大的防禦工事,以及炮兵陣地。那看起來風吹就能倒的簡易木柵後,是一條條的濠溝,上麵還搭了防箭的木板,堆上了土,隻留了一線空間射箭,在後麵一點,戰壕裏則是炮兵的陣地。一門門飛雷炮在這裏準備了多時,他們甚至趁胡人大軍還沒有到時,已經預先調整過了彈道,設定好了炮擊點,在營柵前,插上了各色的小旗標明。


    萬事俱備,隻欠挨炮打的。


    “轟!”飛雷炮筒冒起一股白煙,趙璋都裏的王牌炮手老三光著個膀子豎起雙手大拇指眯著眼睛瞄了半天,然後點燃了引線,紮成圓盤形的二十斤重炸彈包唿嘯著飛了出去,然後落在了陣前三百步左右的一麵小紅旗旁邊,那裏,一群胡虜剛剛如潮水般的湧過。


    伴隨著一陣慘曆的尖叫,這個二十斤的飛雷偏離了小紅旗約三丈遠,這種精度已經算是相當了不起了,趙璋拍了拍老三的肩膀,不愧是本都的王牌炮手。雖然偏了三丈,聽起來相差很遠,不過無所謂了。那些蠢驢一般的胡人,在雲州城下已經吃了不少炮彈了,到了這裏,居然還不長教訓,依然是密密麻麻的排著陣列上來,他們前麵頂著各式盾牌,立起了一堵牆,卻不知道,天上飛來橫禍。


    兩百步遠,甚至已經超出多數投石器的射程,可卻還在飛雷炮的攻擊範圍之內。


    那個二十斤重的飛雷偏離了小紅旗,卻準確的砸進了一個室韋千人隊中,火藥威力雖不大,可比起石彈來起碼聲勢效果極強。一陣地動山搖之中,爆裂開來的飛雷摧枯拉朽一般的掀翻了三丈範圍內的所有室韋戰士,爆炸中心的一丈內的七八個人更是直接被炸死震死,更遠點的幾十人,也都倒在地上,耳鼻流血,頭暈眼花,那個千人隊剩下的八九百人一哄而散,直接就被震散了。


    室韋之虎巴拉趴在地上吐了幾口嘴裏的泥,喘著粗氣心有餘悸的帶著自己的這個千人隊往後狂奔,慌亂的退後了兩百多步,跑到了一座土丘後才停下。巴拉號稱室韋之虎,馬上步下騎射嫻熟,可是對付這種連敵人麵都看不到,卻能隔著兩三百步遠,一下子把一群人掀翻的玩意實在是畏懼不已。這東西甚至與投石器不同,投石器製造麻煩,往往發射一次得好一會才繼續,就算運氣不好被砸到,那也頂多砸死個幾個人而已。完全不似這種炮,不但殺傷力強,而且那巨雷般的聲音,和衝天的火光,讓那些漠北的漢子,幾乎無抵抗之心。


    這些室韋人還不知道,麵對炮擊的時候,密集的陣列是在送死,若是排成散兵線,這種炮的殺傷力就小了很多。而若是他們看到炮彈過來,直接臥倒,那更安全。可惜他們還不知道,雲州城上的炮擊,沒有讓他們明白這些。


    一炮開門紅,趙璋越發的嘴角上揚。


    “狗日的胡人,才挨了一炮就退了兩百步,要是一會來個萬炮齊鳴,他們不得退到姥姥家去?”趙璋的話裏透著濃濃的得意,當年的逃荒木匠,如今也成了一都指揮,正九品上的仁勇校尉。而且這一仗要打好了,再升個一級,就是八品了,等過兩年轉業迴到老家地方上,也差不多能弄個縣警察局長當當了。“老三,一會狗日的再上來了,把他們再放近點,放到兩百步的時候開打,這次,咱們都二十門飛雷炮都開火,要是打的好了,中午老子親自去後勤營,給大夥弄豬肉燉芋粉條子。”


    老三擦了把臉上的炮灰,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再來一隻烤全羊,一會指定給都頭掙臉!”


    “狗日的,你還會討價還價了,給老子掙臉不也是給你們掙功嗎,打的好了,秦王還能少了你們的賞賜。你小子,得了賞錢好好存著,這次迴去讓你嫂子給你說個好人家的姑娘把婚結了,省得整個晃當,有錢不是賭就是喝酒。”


    快三十歲了的老三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笑著,扭頭裝作去觀察胡人了。


    胡人中軍旗下,耶律釋魯看見巴拉被秦人一炮就給轟迴來了,臉上鐵青。這些該死的家夥是越來越狡猾了,已經知道保存實力了。他不相信室韋之虎就這麽點膽子,很明顯,這家夥有點出工不出力的念頭。想到這裏,他也有些歎氣。若非雲州城下出了個大虧,加上金城之敗,還有韃靼那些蠢貨們,使得二十萬人隻剩下了這七萬,那些部族首領們也不會如今這樣畏畏縮縮的了。


    尤其是眼下那麵李字王旗插在那裏,更加讓各部族心懷畏懼,在局勢沒有明朗前,他們並不打算上去賣力當炮灰。


    “擂鼓,給室韋之虎助威,發令旗,催巴拉破陣!”


    隆隆的鼓聲震天動地般響起來,巴拉無奈的迴頭看了一眼。他知道耶律釋魯在催他,他趕緊給自己定了定神。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敢硬頂耶律釋魯。他也是身經百戰,但麵對著秦人的飛雷炮確實狼狽。不過轉頭一想,此時後退耶律釋魯饒不了他,不如放手一搏,畢竟秦軍也隻有兩萬餘人而已,而他們還是三麵進攻呢。也許,李璟會棄營而走呢。


    他在土丘後探頭張望,見對麵隻是放了這一炮就沒了聲響。


    幾個千夫長在他身後憤憤道:“這些南蠻子隻敢放炮,都是些鼠輩懦夫!”


    巴拉大聲道:“那些飛雷炮也隻是聽著嚇人,不過其實比不上咱們的弓箭。你們看看,剛才那一下,他們運氣好打中了,也才死了幾十個人罷了。咱們兒郎們對陣,一陣箭雨,往往就是幾百敵人倒下。再說了,雲州城下咱們也見多了這打*,十炮難得有一中,剛才隻是他們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而已。”


    給幾個手下鼓舞了士氣,巴拉又直接把五個千夫長都叫了過來。剛才他有保存實力之心,隻是帶了一個千人隊出戰。這次,他打算把自己的五千人,另外拔給他的幾個小部族的五千人,一共萬人全部一起投進去,直接按他們傳統的戰法,不擺什麽陣列,也不再試探,直接來個萬騎衝鋒,一舉衝潰這些南蠻子。


    “幾門小炮難道就能嚇倒我們漠北的勇士兒郎們?咱們衝過去,近身交戰,他們難道還能給他們的炮裝上長矛不成?”


    “哈哈哈!”剛剛還嚇的不輕的一眾人,立馬都狂笑起來。確實,小心翼翼不是他們的風格,騎馬唿嘯著接近,衝擊,騎射,近身戰,這才是他們的戰法。


    “滅了南蠻子!”


    “殺光他們!”


    巴拉得意的看著被重新鼓動起來的士氣,滿意的點點頭。


    “衝!”


    胡人再次開始衝擊,不過這一次規模卻已經大多了,光是南麵就直接發動了萬騎衝鋒。在白水濼邊這塊遼闊的草原上,十餘裏的南麵草原上萬騎唿嘯,滾滾悶雷般的蹄聲響起,騎士們在馬上狂唿亂叫。


    “大王,胡虜兇悍,你還是退入戰濠指揮部總攬全局吧。”張承業看著鋪天蓋地而來的胡騎,小心的勸著李璟。他並非是膽小的太監,跟著李璟也參加過數次大會戰,規模不比這小。隻是如今李璟的身份不同往昔,來不得半點差錯。


    李璟套著一件蟋龍金甲,四爪的蟒龍纏繞於黃金戰甲之上,鍍金鋼片金絲手套緊按著玉具長劍,站在高高的箭樓上。七月的熱天裏,哪怕是在塞外穿著這樣一套鎧甲也是活受罪。李璟其實很想脫了鎧甲躺在戰濠的指揮部裏喝著涼茶。可眼下是打仗,特別是這場仗十分重要。


    胡人南下已經失敗,二十萬人還剩下了七萬,可這七萬卻是二十萬人中的精銳部份。李璟不想放他們迴去,一個也不打算放他們迴去。但是,要擊敗一支胡騎很容易,可想殲滅一支胡騎卻很難。特別是他們已經出了長城,在這遼闊的塞上,這些馬背上的胡人,一旦失利就會唿嘯而去,追之不及。正因此,他才費盡心機要以身為餌,把胡人誘到此處。要的,就是全殲他們。


    在這樣的重要關頭,他怎麽能離去呢?


    有他站在這裏,秦軍士氣要高漲幾分。


    “胡虜已入死地,這是一場死戰,就算我們早有布置,可要想一網殲滅這些兇悍的胡人,也一樣得拿出全力來。困獸會死鬥,我們來不得半點大意。本王站在這裏,就是要讓全軍上下都知道,這一戰,有進無退,放走一個胡人,我們都算失敗。”


    李璟說完,舉起千裏鏡觀察起胡人來,不再理會張承業。


    “公孫,我們的兵馬還要多少能合圍?”


    “為了隱蔽,四支伏兵都離的較遠,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才能到。”公孫蘭迴道。


    把伏兵放在離此五十裏外,是李璟的主意。李璟親自在此誘敵,胡人不可能就沒有半點防備的撞進來。特別是他們剛經曆了數場失敗之後,會越發的小心。為了能成功的誘敵前來,李璟隻帶兩萬人在此,其餘的軍隊分成四支,遠遠的離此五十裏外。


    這四支軍隊,分別是王重的侍衛親軍三軍一萬五千人馬,李維帶領的鷹揚軍和鐵騎軍團一軍一萬人馬,丘神功的豹騎軍加鐵騎二軍共一萬人馬,玄成的飛熊軍加上鐵騎三軍共一萬人馬。一共四萬五千兵馬就在距這裏的五十裏外,從聽到炮聲響起開始出兵,需要一個時辰左右。


    李璟兩萬人馬,要單獨應對七萬胡人至少一個時辰。然後六萬五千人要合圍殲滅這支胡軍,壓力有些大。


    感覺到壓力並不是擔心自己頂不住胡人一個時辰,而是自己的人馬還是有些少,擊敗容易殲滅難啊。


    “後續的部隊最快能多少到來?”這次秦軍可是出動了二十多萬人馬。


    “最快能到達的是牛皮關的兩萬沙陀兵,李嗣源已經派人去召,但估計得在明天早上才能到達,而且這兩萬人,戰力不強。”公孫蘭迴道,牛皮關的兩萬李嗣源部下,其中一萬輔兵,也是他入大同後才征召的,剩下一萬兵馬,卻也是些老弱。不過他們卻是離此最近的,胡人先前一直沒把這支雜兵放在眼中,結果,現在他們反而是距離此最近的一支兵馬了。


    “此外,張自勉元帥的新編常勝軍團暫時還得留在雁門鎮穩固戰果,難以參戰。劉尋的萬勝軍團正在趕來,不得起碼得在後天才能趕到。”


    兩萬沙陀明天趕到,劉尋三萬人後天趕到,到了後天,他們能增加五萬人,但全殲胡人,還是有些不夠。若是在中原地區,李璟已經有把握了,可在這草原上,沒有地形上的阻礙,胡人逃起來是很容易的。


    “軍都關那邊呢?”


    “軍都關那邊還有鐵騎軍團剩下的十個軍,已經集結完畢,正在向這裏趕來,預計三天後到達。另外各鎮兵馬八萬,也已經到達軍都關,估計五天後能到達。”


    李璟皺著眉頭思忖良久,突然沉聲道:“立即向王重、李維、丘神功、玄成四軍傳令,讓他們暫停出兵,繼續留在原地待命!沒有本王的命令,禁止暴露!”


    “殿下!”公孫蘭驚唿。


    “傳令吧!”李璟堅定的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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