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契丹人不再隻是蠻打猛衝,轉而開始使用謀略時,雖然讓人有些不可思議,但確實給秦軍帶來了很**煩。契丹聯合漠北室韋,海東黑水靺鞨,合兵二十萬,大敗渤海軍,兵鋒直抵上京龍泉府,與秦軍的安東省相距不過數百裏而已。


    麵對來勢洶洶的塞外蠻兵,李璟很憤怒,覺得如果不能猛烈予以反擊,隻怕從此東北糜爛,後方不寧。


    燕京郊外北大營,晨光熹微,李璟昨夜與諸將聚議,隨後又與戶部李讓一起商議後勤糧草軍械等事宜,後來又與禮部商議即將在燕京城舉行的第一次秦藩公務員考試,一直忙到深夜。睡的很晚,可他醒的卻很早,短暫的睡眠之後,起來洗把臉,騎了趟馬,打了套太極,練了會箭,又恢複了飽滿的精氣神。


    鍛煉完身體衝澡時,正好公孫蘭進來稟報一件事情,在嫵媚撩人,性感誘惑的公孫蘭的挑逗下,忍不住與她翻雲覆雨了一番,然後,才丟下綿軟無力,癱成一團的她,披上衣服,走出營帳。


    踏著遍地的晨霜,在軍營漫步。


    這裏地勢較高,李璟又情不自禁的想起原先的計劃。本來,尚書省、內閣、參謀院和五軍都督府、兵部已經拿出了一個計劃,準備一麵動用六萬大軍,南北兩麵出兵直接威脅涿州李全忠,一麵派人去召李全忠來燕京,迫使李全忠不戰而降。然後,秦軍動員的六萬大軍將直接兵發易州,將困在易州的數萬沙陀軍圍殲,奪取易州,接著還要順勢南下,再奪取定州。


    隻是事情總是不能如意,就在他即將要出兵之時,契丹人卻又二十萬南下。


    比起如今的河北方麵的有利局麵,東北那邊卻是極為麻煩了。不論從哪個角度上講,李璟都必須出兵渤海。哪怕他並不願意,可也不得不如此。


    一想起這些事情,他就不由心潮起伏,氣血翻湧,久久無法平息。他遠處發泄,用力將腳下的一塊石頭踢出去很遠,砸在軍營邊上的柵欄上。


    “秦王心中有事?”身後傳來崔芸卿的聲音。


    李璟轉過身,看到老師手裏拎著一壺茶,身後的衛士捧著食盒,裏麵是熱騰騰的早點,有包子有油條。


    “剛去帳中找你,說你出來了,知道你還沒吃早點,給你帶來了。”崔芸卿是尚書左仆射,既是李璟的老師,又是名義上李璟之下的第一人,在秦軍中是德高望重,而且他雖身份高,但卻很支持李璟,平日裏也不拿捏擺架子,倚老賣老,且很少插手軍務,隻是用心管理民事,因此李璟對這個老師既是感激,又是信重。


    “多謝老師。”李璟感激道。趙江和侍衛拿來兩麵盾牌放在地上當座位,把茶和早點擺在中間,李璟師徒二人一邊喝著早茶,一邊吃著熱氣騰騰的羊肉包子。


    抿了口熱茶,李璟笑著說,“當年老師收我為門生時,我不過是剛從鄉下進城的應征鄉兵,老師那時已經是出任過多地刺史了,誰能想到某能有今天,這真是風雲變幻,時勢造英雄啊。”


    崔芸卿也很感慨:“是啊,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現如今,你已經是秦國王,天下兵馬大元帥,這些年,確實是天翻地覆,世道變化太快。”


    “登州變好了,山東也變的更安定了,就是遼東、河北,能重迴大唐治下,也多虧了季玉你啊。”崔芸卿徐徐道,頓了頓,然後道:“隻是其它地方,卻是越變越壞了。天下戰亂四起,藩鎮相互攻伐,叛亂四起,盜匪從生,田地荒蕪,饑荒不斷。長安洛陽兩京淪陷,天子西狩蜀中,禮儀敗壞,道德淪喪,聽說現在許多地方饑民開始易子而食,盜匪開始以人肉為軍糧。季玉,老夫覺得我們應當做些什麽了!”


    “老師,我們現在不正是在努力嗎?有的時候,破而後立,雖然這必然經曆陣痛,但這是必須的。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們能在這個廢墟之上,建立起一個太平安定,衣食無憂的盛世。”李璟知道這位老師骨子裏還是一個傳統的儒者,家、國,天下,那一套觀念根深蒂固。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崔芸卿注視著李璟,“真要讓這天地變色改顏,一切都打破嗎?千千萬的百姓無辜啊!”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老師,要想改變這一切,首先我們就得保護自己,壯大自己。否則,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何談保護天下百姓?”李璟輕輕搖頭。


    李璟當然也清楚如今外麵的世道變成了什麽樣子,雖然秦藩迅速擴張之後,隨著工商貿易的蕭條,以及人口的大量增加,還有不斷的軍事行動,導致秦藩內現在百姓的生活又倒退了不少,可畢竟還能勉強過的下去。可在其它的很多地方,卻已經是相當糟糕了。


    戰亂、饑荒、瘟疫!


    可李璟很清楚,這些還並不是最壞的,這隻是剛開始。


    “若是能剿滅黃巢偽齊,收複兩京,定能恢複朗朗乾坤。”崔芸卿道。


    李璟搖頭,就算現在黃巢敗了,這個世界也不可能迴到從前了。經黃巢這一亂,李唐朝廷算是徹底的失去了威信,各地的藩鎮早已經是實際割據了。朝廷現在連他那樣子貨的神策軍都沒了,還拿什麽約束天下藩鎮?


    黃巢沒了,各藩鎮一樣會繼續相互攻伐,天下照樣一團亂。


    李璟沒有打擊這位儒者老師的精神。


    “老師當知道,眼下塞外胡騎蠻兵作亂,正猛攻渤海,可實際上卻是劍指我秦軍,我們不能等到他們打到家門口了才匆促迎戰,我們必須現在就出兵渤海。這一次出兵,遠征作戰,海東之地天氣嚴寒,而且現在正是海上結冰期,我們的船隻不能行,後勤運輸艱難,因此兵馬無法出動太多。這一仗會很艱難,我們現在沒有精力考慮其它。就算是原來準備對易定涿用兵,現在也有可能要暫時擱置。如今的我們,不能冒險同時打兩場戰鬥!”


    李璟很清楚老師那番話,意思是希望他這個天下兵馬大元帥,能負起節製天下兵馬勤王之責,協調河東、河南、關中、河北幾大聯軍討伐黃巢之事。不過李璟先前發檄文召各地兵馬勤王討賊,實際上不過是一個表態。


    讓黃巢坐大,對李璟不利。但若讓李璟這個時候不顧自己身邊的情況,跑去勤王,這是不可能的。


    李璟需要天下兵馬元帥這個頭銜,也需要號令天下兵馬的這個威望,但他卻不會真的出兵攻打黃巢。


    崔芸卿聽到李璟的確實迴答,臉上微微有些失望,但也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李璟早不是當年第一次進登州城的那個鄉下小子了,如今的他手統數十萬大軍,據地上百州,治下子民千萬,擁有三分天下。


    想了想後,崔芸卿出聲道:“大王既然準備全力迎戰胡騎,河北戰場要暫時息兵,老夫倒有一策,或許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涿州,又能解決李全忠這個後患。”


    “老師請說!”


    崔芸卿道:“秦王不如直接以天下兵馬大元帥之令,令李全忠率義武軍所部兵馬為河北勤王先鋒,出兵前往河南,與河南聯軍匯合,一起反攻洛陽。”


    李璟聞言一愣,但馬上又明白了過來。


    秦軍現在要準備與胡騎作戰,不願意兩線開戰,與李全忠作戰。可李全忠留在涿州,始終是個隱患。現在崔芸卿提出了一個方案,就是讓李璟以天下兵馬元帥的權威,下令調李全忠離開涿州,出兵洛陽。當然,實際上並非真的是要李全忠去打洛陽。


    現在的局勢,李全忠也很清楚秦軍容不得他繼續留在涿州。李璟這道命令,等於是給了李全忠一個新的選擇機會,不必和秦軍死拚,也不用被秦軍吞並,他可以選擇第三條路,帶著他的人馬,離開涿州。


    打著奉令討賊的旗號,離開涿州,前往中原。從此,他不可能再迴來,但是,他現在依然是打著唐軍旗號,他手上又有數萬人馬,因此,李全忠若是離開,其實還是能重新找個地盤的。


    如此一來,李璟趕走了李全忠,拿下了涿州,既不用開戰,也不用擔心李全忠這個後患。李全忠也得以保存了實力,這確實是雙贏。


    而且這似乎對李璟來說好處不止這一點,李全忠前往河南,打的是奉李璟之令討伐洛陽反賊,他代表的是秦軍,是李璟,無疑會讓天下人看到李璟在討賊上的積極表現,能贏得更多人心。


    李璟不由的拍手叫好,這確實是一條無雙妙策,不戰而屈人之兵。


    隻要李全忠離開,哪怕他帶走那幾萬人馬,李璟也無所謂。至於說,李全忠將來會不會卷土重來,有沒有放虎歸山的可能,李璟卻是不擔心的。李全忠若是真能東山再起,那是他的本事,但他卻絕不會擔心李全忠卷土重來,再迴河北,因為他一旦離開,這裏就永遠再沒他的位置。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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