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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敬武戰敗後,又南下襲擊了密州,攻占安丘、高密、諸城、莒縣,占領密州全境,逢村必搶,逢縣必攻。泰寧軍節度使崔芸卿出兵,雖然擊退王敬武,但密州幾乎如蝗蟲過境一般,不但城破村毀,而且連人口也被搶奪一空。


    “上帝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李璟接報得知王敬這些喪心病狂似的動作後,隻能如此搖頭歎惜了。不過越是如此,李璟倒越不用擔心王敬武了。淄青鎮被他這樣一搞,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他把所有的青壯強征為兵,又能堅持多久呢,不用李璟出手,他就會自己滅亡。


    公孫蘭坐在李璟的旁邊,長聲歎氣。王敬武瘋了,可李璟卻似乎並不打算出兵滅掉他。


    “滅掉一個王敬武,還會有更多。亂世即將來臨,這樣的悲慘之事以後隻會更多!我們幫不了所有人的,隻有自己壯大起來,才能庇護更多人。”李璟歎惜道,現在王敬武的行為,若是與曆史上黃巢起義之後的殘唐相比,真算不了什麽。黃巢軍、秦宗權、孫儒三支軍隊,可是真正的吃人軍隊。


    十月間,王仙芝部率軍攻破唐州,黃巢部攻破鄧州。十一月,王仙芝部進入山南,攻下郢、複二州,聲勢越來越強。十二月,草賊又東進殺入淮南,不到一個月內,兩支草賊配合默契,橫掃申、光、廬、壽、舒五州,淮南節度使劉鄴無力招架,頻頻向朝廷向其它各鎮求救,其中就數次派人前來登州,請李璟出兵相救。不過李璟雖然數次接到求援,可卻未派過一兵一卒南下。


    朝廷先前的布置都是保洛陽和長安,防賊西進。


    十二月底,王仙芝和黃巢的人馬都抵達了重鎮蘄州城下。


    “王仙芝和黃巢二人聯手了嗎?”李璟問。


    李璟早已經知道,王仙芝早死在了沂州城下,眼下的這個王仙芝其實隻是尚君長等王仙芝舊部找的一個傀儡替身。長的和王仙芝有幾分相似,便被他們用來做為旗號。不過效果卻一直不錯,憑借著這個名頭,尚君長所部得以獨立於黃巢之外,平起平坐。


    “聽說黃巢數次招攬尚君長等人,不過因為沂州之戰,二部草賊之間早已經互不信任。”


    “那他們為何這一連串的戰鬥卻配合的這麽好?”李璟有些奇怪,草賊之間確實配合的極好,幾乎是共同進退。


    “形勢所迫罷了,沂州之戰後,黃巢與尚君長所帶領的兩部人馬,都隻有千餘。如果他們不相互依靠,早被官軍殲滅了。不過就算是如此,他們也從未走到一起。”公孫蘭說道。


    公孫蘭說的不錯,沂州之戰後,二支草賊人馬隱藏了數月之久,以舔傷口。然後一路流竄到了東都附近,才突然一起出手。李璟估計,兩支人馬應當是早就聯絡上了,但卻一直互不信任,最後雙方又各自太弱小,才無奈的成了現在這種局麵。看似行動默契,但每次靠的極近,卻又是條攻各的。


    在他們奪下汝州之後,可以說算是重新恢複了些力量。


    汝州城並不算很大,但是他卻距離大唐的東都洛陽很近。在洛陽,有諸多朝臣無老,名門望族的豪宅莊園建立在這。草賊直殺到洛陽城下,使得許多有頭有臉的士紳官僚,以及害怕被天補平均的富戶巨商,都開始成批的逃離洛陽。


    這反而是草賊起兵以來,給予朝廷最大的一次震動。


    雖然之前草賊十幾萬,幾十萬的兵馬報到朝廷,可那些隻不過是一串數字,對於朝廷的這些諸公來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的流民支了,再多也不會嚇到他們。


    可當這些本來已經被剿滅的草賊,轉眼就又重新聚起,並直接殺到了東都腳下,並且距離長安也不遠了的時候,這些官員們終於近距離的感覺到了賊軍的威脅。


    因此,草賊起事以來,從沒有人提過的招安,終於有人提議了。


    力主招安的最高官員便是從宣武鎮上調迴朝中的原懿宗朝的宰相王鐸,再次入政事堂為相,王鐸雖然隻排第三,可在汝州被攻破之後,卻開始急轉口風,強烈要求招安草賊。


    王鐸,字昭範,出自仕宦名門太原王氏,他的伯父王播在穆宗和文宗朝,曾兩度出任宰相。王鐸本人字寫得很好,在武宗會昌年間考中進士,而後仕途順利,曆任右補闕、集賢殿直學士、中書舍人、禮部侍郞,到懿宗鹹通十二年升任同平章事。就個人素質來看,王鐸能力一般,是一個典型的唐末大官僚,文憑不低,水平不高,而且酒、色、財、氣一樣不少。


    讓王鐸如此著急,主要的原因是被俘虜的汝州刺史王鐐,乃是他的堂弟。


    打仗死個幾萬十幾萬,王相國都不會眨一下眼。但如果被俘的是自家的兄弟,那王相國就坐不住了。


    還好從弟隻是被俘而不是被殺,這讓王鐸看到了一線解救兄弟的機會。


    思慮了半天之後,王鐸立即憑著自己的老資格,卻找了天子李儇,拉著皇帝不讓他去打球下棋,而是說了一筐又一筐的話。最後李儇終於忍受不了這囉嗦,也擔心萬一東都被草賊攻破的話就麻煩了。因此,九月十一,李儇就下達了招安的詔書,隻要五仙芝、尚君長等人歸降,就赦免他們的罪過,侯旨封官。


    不過王鐸雖然拿到了赦免的聖旨,但是他卻突然發現,要把這道旨意送到草賊麵前卻似乎更困難。


    這些草賊都是流竄劫掠,並不在一個地方多做停留,甚至沒有一塊老巢賊穴。


    雖然派出了勇敢的禁軍和膽大的太監前去傳旨,可每趕到一地,找到的隻是被攻破劫掠一空的城池廢墟,根本就找不到王仙芝他們。一連幾個月,王鐸急的頭發都白了,可聖旨還是沒有送到草賊手中。


    其實,‘王仙芝’現在正等著招安呢,確切的說是尚君長等人正等著招安的一天。


    自老大王仙芝被割掉了腦袋,這夥人的雄心壯誌就已經熄滅的差不多了。當年做鹽販很危險,可是造反的風險更大。就連王仙芝當初不要名聲麵子,多次臨陣而逃,可最後還是被人割了腦袋送往長安未眾,甚至到現在,尚君長這夥人也不知道王仙芝究竟是死於官軍之手還是黃巢這個昔日鹽幫兄弟之手。


    當初大當家就想著殺人放火受招安,可惜沒成功。


    沂州兵敗後,有人提議去投官軍。有說投宋威的,有說投李璟的,還有說投西門思恭的。不過這個提議被尚君長直接否決了,就算要招安,也得弄出動靜,在風頭上時受招安才有可能。他們剛剛大敗,兵馬不過千人,連老大都死了,還怎麽受招安。


    在山裏麵躲藏了許久,尚君長意外發現了一個跟王仙芝長的極象的人。當即把此人充做了王仙芝,然後重新打起了草軍旗號。黃巢數次聯絡他們,想重新並夥,但尚君長都沒肯答應。在他眼裏,黃巢就是個天生反骨之人。雖然最後同意了黃巢的另一個提議,一起行動但又保持獨立的提議,那也隻是尚君長想好了要借此機會,再鬧出番動靜來,好接受招安。也正因此,當攻破汝州後,得知他剛拿獲的王刺史,居然是當朝宰相的堂弟時,他立即感到,他綞抓住了一塊通往招安,通往榮華富貴的敲門磚。


    尚君長頗有奇貨可居之感,他吩咐好好款待王鐐,將他裹挾於軍中,待價而沽。


    驚魂未定的王刺史,發現尚君長心底的這個秘密後,為了活命,忙投其所好,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願意借助堂兄在朝中的勢力,為大將軍實現由匪變官的轉換,穿針引線。隻是,尚君長的想法與王鐐給他的建議,大唐朝廷也一樣沒有機會得知。


    一麵朝廷有意,一麵尚君長等人有情,可這招安就是遲遲不能達成。


    大唐天子和王相國派出的信使一路急追尚君長等草賊,可尚君長等人還憂心忡忡的帶著王鐐和那幫兄弟,不斷的四方流動,轉戰南北。


    雙方屢屢擦肩而過,失之交臂。


    尚君長等到達蘄州城下之時,草賊終於有了一個機會。


    朝廷的諸道行營招討草賊使宋威還在長安養病,兩位副使杜慆和崔安潛雖然一路緊趕慢趕,可距離蘄州還很遠。


    蘄州的刺史眼看著草賊把蘄州圍住,頓時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不過城外的草賊軍中的王鐐卻是興奮不已,因為他終於碰上一個合適的人選,可以向朝廷傳遞消息,帶他脫離賊窩了。


    蘄州刺史裴渥是進士出身,而他考試的那一屆主考官,正是王鐸,算是王鐸的門生。王鐐和裴渥也是老相識,他連忙向尚君長提議,暫停攻城,他願意去與裴渥聯係,讓他向堂兄傳話,讓堂兄王鐸爭取朝廷的招安。


    城中的裴渥見到王鐐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等聽到他的要求後,更是沒有半點猶豫就點頭同意了。管他應不應當招安這些草賊,他現在想的隻是如何保住蘄州,保住自己不落入賊手就好了,至於其它的,管他呢!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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