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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集的箭雨落下,衝鋒中的黑鴉軍不倒的有人中箭摔落馬下。可沙陀人此時也展現了他們極強悍的一麵,雖然衝鋒的隊伍中不斷的有人倒下,可他們絲毫不懼,衝鋒沒有絲毫的停滯。


    “投石車,弩車準備!”城頭上李璟高聲下令。


    由於一路從河東趕來,重型器械並沒有多少,多數都隻是鎮東軍隨軍所帶的伏遠弩等中型的弩機,這些都是標準件生產,隨時可拆卸組裝。現在豐安的城頭就擁有三百步射程的伏遠重弩三百具,另外大型的三弓弩,也就是俗稱的八牛弩擁有二十架,特大型的絞床弩,兩架。


    伏遠弩射程三百步,需要兩人開弓。三弓床弩更厲害,需要三十人合力開弩,箭矢以堅硬的木頭為箭杆,以鐵片為翎,世稱“一槍三劍箭”射程高達五百步。而最大號的絞床弩,足足十二石強力,需要百餘人絞軸張弦,以軸轉車張弦開弓,弩臂上有七條矢道,居中的矢道擱一枝巨箭,“長三尺五寸”,“粗五寸”,以鐵葉為翎,左右各放三枝略小的箭矢,諸箭一發齊起,“所中城壘無不摧毀,樓櫓亦顛墜”。


    這種床弩,比起火器局現在所掌握的火藥還要厲害。一個裝上五十斤火藥的陶罐拋射上城樓,爆炸產生的損害並不太大。但是如果被絞床弩中麵的這一支巨箭擊中,那邊城門樓都能直接催毀。射中城牆,能直接釘入城牆之中。不過這種床弩製作艱難,且難以移動,十分精密,守城用的多,野戰很少。鎮國軍中,也隻有兩架而已。


    “一二三,一二三!”


    一陣陣號子聲響聲起,城內牆下數百人開始轉運車輪,張弦開弓。兩座車床弩太大,需要的人力也太多,根本不能放在城頭上,隻能放在城內,幸好這床弩擁有七百步的,高達兩裏地的射程,因此早在經過預射之後,已經較定好了目標。城上一發現敵騎進入駑車的射程目標之中後,立即下令發射。


    幾名大力士裝填手抬著一支長達三尺五寸,粗五寸,以鐵葉為翎,套著棱形鐵槍頭的巨弩箭裝上了床弩,另外兩鍘還各安上了三枚略小一點的箭矢。


    “放!”


    兩座床弩還專門各有一個隊頭軍官指揮,見裝填好之後,立即下令開弓放弦。幾聲霹靂巨響,十四枚弩箭唿嘯而去,直入雲空。


    城下冒著箭雨衝鋒的沙陀騎兵突然聽到頭頂一陣巨大嘯聲傳來,不由的齊齊抬頭望去。隻見空中幾支巨大的弩箭飛來,轉眼即至。


    巨大的弩箭飛下,直接將擊中的一個沙陀騎兵連人帶馬穿成兩斷,然後餘勢不減,繼續前衝,就如同一把梳子梳過,瞬間帶走了十幾騎的生命,在沙陀人的陣中犁出一道空白一帶,才最終將一騎沙陀騎兵釘死在了地上。


    十四支箭,一轉眼就殺死了數十騎,特別是那兩支超大重弩,更是在密集衝鋒的沙陀人陣中,直接掃出了兩條空白。緊接著這一波犀利的打擊,緊接著投石車也開始發威。


    為了減小鎮國軍的傷亡,李璟將自到河東後一直沒有用的神火和天火也一起動用。這些東西李璟的手上也十分稀少,這一次李璟卻是不計血本的直接全拿了出來。


    數十個火球從天而降,猶如流星火雨,紛紛砸在沙陀人的衝鋒陣中。人頭大的石彈砸落,隻要命中中,立即所有的沙陀人立即連人帶馬砸死。


    不過鎮國軍的攻擊,並沒有讓李克用退縮。反而越發的激起了他們的兇性,衝的更猛更快速。


    “殺!”李克用的心在滴血,但他知道他們沒有退路了,向前,還有一線生機,向後,就將徹底的死無葬身之地。


    天空忽然再次暗了下來,由三百具伏遠弩,和三千名弓弩手同時放箭,另外還有二十架八牛弩,兩架絞床弩以及三十架投石車同時發射。大片的飛箭如烏雲一樣摭蔽了天空,箭雨中還夾雜著石彈雨和火球雨,金屬的瀑布從天而降。剛剛第一輪箭雨殺傷的並不多,但是這一次,三分之一衝在前麵的沙陀人都被籠罩其中。衝在最前麵的李克用如同被一隻巨大的隱形之手正麵猛的砸中,整個人從馬上倒飛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扭曲成弓形,直接摔落了七八步之外的地上。


    他被床弩的弩箭擊中了,標準似的弩箭直接擊中了他的左肩胛位置,一擊就將他鎧甲上的護肩銅獅擊的粉碎,並且將他的鎧甲洞穿之後,直接把他的左肩胛骨擊碎,然後整個人被釘在了地上。


    不過李克用不幸中的萬幸的是,那支弩箭隻是床弩中比較小的,而非主弩箭。擊中的部位也很幸運,隻是擊中肩胛,要是再往右邊一些,那就是直插心髒。李嗣昭飛速迴馬趕到,一把將那支弩槍拔起,直接將李克用從地上提起拉到他的馬上,避免了李克用死於自家戰馬踐踏之下。


    一時間,整個豐安城南麵城上猶如一座突然爆發的火山,無數的箭矢摭天蔽日。在這可怕不間斷的箭雨襲擊之下,就算是再強悍的黑鴉軍也顯得脆薄無比。


    衝在前排的騎兵雖然人穿鐵甲馬披皮甲,還一手舉著騎兵圓盾,可是在這樣的箭雨風暴中,卻根本擋不過來,一不小心就連人帶馬被射成了刺蝟。


    這絕對是個最可怕的噩夢。慘叫、呻吟、鮮血、死亡,慌亂的人馬相互踐踏、馬蹄聲、尖叫,箭雨如蝗蟲般飛來,而箭矢破空的尖銳風聲充斥了整個空間,逼得那些最勇敢的沙陀戰士都要發瘋。到處都是箭!箭!箭!


    電光火石間,如同突然被狂暴的雷擊中,前列騎兵人仰馬翻,不斷有沙陀騎兵噴灑著血花騰起在半空,慘叫著從馬上栽倒塵土。身體瞬間被洞穿,箭矢帶著血花又將第二個人射得飛起來;有人甚至被整個人釘在了地上,血花在半空綻放。士兵們尖叫、哭號,你撞我推地擠成一團,自相踐踏;有人臥倒躲避,卻給驚慌的戰馬踩過後腦,腦漿飛濺。騎兵不斷地倒下,瀕臨死亡的短促而尖銳的可怕慘叫聲、中箭受傷的戰馬在地上翻滾,長長的嘶叫聲慘絕人寰。


    這個時候,連強悍無比的沙陀人也開始心生恐懼了。


    李克用一條左臂已經無力的耷拉著,上麵胡亂的纏了布條暫時止住了血。他重又騎上戰馬,右手換了一把橫刀,狀如瘋狂的大喊:“衝,衝,衝,就算是死剩下最後一個人,也要向前衝。”


    騎兵陣繼續衝鋒,士兵們齊齊大喝:“沙陀萬歲!”盡管時時刻刻有人中箭落馬,但是龐大的陣列洶湧推進,蹄聲轟隆,如同山洪海嘯般勢不可擋。一瞬間,前列響起了一片唿天搶地的慘叫,那些受傷落馬的騎兵統統給自己人的馬蹄踩成了肉泥。為發泄那無力可施的憤怒,騎兵們暴躁得撕開了皮袍的領子,裸著胸口長聲嚎叫。


    眼見沙陀人已經接近,並開始在馬上展開騎射,王重急忙舞動旗幟,方陣前列三千奇兵將盾牌擋在身前,大聲唿喝。


    李璟在城頭下令,“所有投石車聽令,以陣前一百步為目標,方向正前,全部一起放!”


    劈啪劈啪的機簧之聲連續不斷的響起,猶如無數的飛鳥掠過天空,投石帶著淒曆的嘯聲從天而降,雷霆般的再次落到了密集的沙陀騎兵陣中。盾牌和鎧甲可以摭擋箭支,可卻無法擋住投石。沒有任何盾牌和鎧甲能夠擋住從天而降的投石,一片一片的沙陀人被砸落馬下,甚至直接被砸碎了腦殼。


    後退是死,前進也是死。


    沙陀人沒有崩潰,他們狂熱了。


    數千騎兵冒著箭雨、石彈狂喊亂叫,兵馬滾滾衝鋒向前。


    天地間充斥著可怕的震撼聲浪,密如雨點的巨石和箭矢猛烈地轟擊人海,濺起的是恐怖的鮮紅浪花,是血肉和慘叫的波濤。憑著這種決死的進攻,不在乎傷亡、無懼犧牲,黑鴉軍就這樣一步步地推進,一直終於殺到了唐軍陣前。


    眼見終於衝到了唐軍的近前,沙陀人爆發一陣驚唿,“沙陀,沙陀,沙陀!”


    帶著高唿,衝在前排的沙陀人對於麵前的那堵閃著無數寒芒的刺槍之林,視若無堵,直接策馬就前仆後繼的撞了上去。


    刺槍刺入戰馬腹部的入肉之聲,刺槍承受不住戰馬和騎士衝擊折斷的聲音,還有馬上沙陀人長矛刺在唐軍鐵盾之上的尖銳之聲。戰馬中槍悲鳴慘叫,騎士垂死前絕望的吼聲...


    沙陀人在拿生命衝擊著唐軍的奇兵盾陣,一個接一個的沙陀兵衝了進去,可漸漸的,沙陀人發現,唐軍的陣線比他們遇到過的任何一個對方的步兵盾陣都要堅固。在如此激烈的衝撞之下,他們絲毫沒有崩潰。


    黑鴉軍被擋住了,他們的速度降了下來,他們衝不進去。猶如海浪撞上礁石,他們拍打的再激烈再洶湧,可浪頭過後,礁石仍在。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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