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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虜軍使蘇弘軫和宥州刺史拓跋思恭各率三千兵馬,為左右先鋒使,向嵐州進軍。進入嵐州之後,一路上,接連收複天池監、樓煩監、率池監,兵進靜樂縣。


    一路之上,他們連個沙陀人的影子都沒有見到,處城之中還有許多沙陀人來不及帶走的糧食和財物。經詢問城中百姓得知,幾次沙陀人都隻是比他們早逃走了幾個時辰而已。蘇弘軫急於打迴自己的地盤去,一路緊追,可每次就是差那麽一點沒追到。


    “蘇軍使,我們今日連續急行軍,人困馬疲,而且已經和張虞侯的中軍拉開很大距離了。你看,我們是不是先暫時在此休整一下,等候張虞候一下。”拓跋思恭自振武軍被全殲之後,現在對於李克用父子心中有些畏懼,手上的三千人馬已經是他的全部本錢了,雖然宥州還在招兵買馬,可他是不敢輕易葬送手上的這些兵的。


    李國昌父子有精銳沙陀騎兵一萬,他們二人手上的兵馬六千,同樣是騎兵,不但數量上不如,就是勇猛也大有不如。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斥候飛速來報。


    “稟蘇先鋒使、拓跋先鋒使,城北發現一支騎兵正飛速撲來。兵馬約三千,全是騎兵,黑衣黑甲黑旗,是沙陀騎兵!”


    蘇弘軫聞言,立即道:“傳令下去,準備戰鬥!”


    “鐺鐺鐺!”


    急促的警鍾之聲長嗚,靜樂縣城之中的六千人馬立即整裝待戰。


    蘇弘軫與拓跋思恭登上城頭,遠方三千沙陀騎兵如同一朵飛速移動的烏雲,直撲而來,轉眼間已經到了城下停下。


    蘇弘軫認真打量著這支騎兵,沒有發現李國昌和李克用的旗號,隻發現了一麵打著康字的將旗。對於沙陀兵他有些了解,猜測領兵之人可能就是李克用手下大將康君立。


    見到不是李克用父子親來,蘇弘軫立即膽氣壯了不少。轉身對拓跋思恭道:“沙陀人也太囂張了,隻率三千人馬竟然敢前來挑釁。我們有六千兵馬,倍數於敵,不能露怯。拓跋將軍可敢隨我一起殺出城去,消滅了這支沙陀騎兵?”


    拓跋思恭有些擔心沙陀人有陰謀,但此時被蘇弘軫一激,想起隻要謹慎一些,應當不會有事,當下便點頭同意出戰。


    城門緩緩打開,六千騎兵從城中湧出,在城下集結成陣。六千騎兵分成兩部,蘇弘軫和拓跋思恭各率本部。城下曠野裏戰馬嘶鳴,長矛如林,旌旗勝海。


    蘇弘軫戰馬疾奔,在騎兵隊伍前飛馳,他的聲音迴蕩在曠野的風中,“沙陀狼崽子隻有我們的半數,因此我們沒有理由失敗!此戰必勝!”


    他勒住戰馬,馬槊一指前方的黑團。“弟兄們,隨我出戰!”


    蹄聲如雷,殺氣騰騰,六千騎兵浩浩蕩蕩向叛軍迎戰而去。


    在靜樂縣北,兩軍隔一裏地停下,各自列陣。沙陀軍主動來攻,卻列出了偃月陣形。黨項人和摭虜軍,卻列出了一個雙頭蛇陣形,準備齊頭並進。


    沙陀軍旗下打馬衝出來一員魚鱗甲大將,身高近七尺,虎背熊腰,手執一把長槊,胯下一匹四尺高烏龍駒。他催馬上前,手中長槊直指官軍,大喝道:“唐軍中可有人敢與某一戰?”


    蘇弘軫告訴拓跋思恭:“此人名叫康君立,沙陀飛虎子李鴉兒手下雲州七將之一,不但勇猛無比,而且還是李鴉兒的心腹大將。”


    兩軍陣前單挑,拓跋思恭倒沒多少驚訝,雖然有些異於常法,不過很多胡族蕃兵都喜歡仗個人勇武,打仗也不要什麽章法,就是作憑勇猛。不但士兵如此,就是將領也常常如此。兩軍陣前,如果單挑勝利,不但軍心士氣大漲,有時甚至能直接驅兵掩殺敗敵。


    拓跋思恭冷笑一聲,“那就讓某前去會一會他!”


    話剛落,拓跋思忠大叫道:“還是讓我出馬。”說完,也不等拓跋思恭答應,立即拍馬出陣,迎戰上前。


    康君立乃是李克用手下大將,見到敵陣中飛出來一騎將領,看那模樣,不似唐將,卻是胡人裝束,片刻後已經猜出對方是黨項人。心下大怒,拍馬端槊來戰。


    盡管拓跋思忠來勢兇猛,他卻不慌不忙,向後一撤馬,躲過拓跋思忠這兇猛的一記狼牙槊,馬槊一挑,刺向拓跋思忠心窩。這一槊,刺得淩厲無比。


    ‘當!’一聲,馬槊砸在狼牙槊杆上,擋開了這一槊。震得兩臂發麻,拓跋思忠心中凜然,他不敢輕敵,立刻使出全身力氣,狼牙槊一記比一記兇狠力大,向康君立砸去。


    康君立已經發現了拓跋思忠的弱點,那就是他力量雖大,可卻光憑著這兩膀子力氣,招式不足。頓時,也不再與他硬拚,而是舞動長槊,一把十八斤重的丈二馬槊,卻在他手中舞的如蛟龍出海一般,十二式槊法連綿不絕。


    兩人交戰幾十迴合,康君立越戰越勇,大喝一聲,長槊如龍,直接刺向拓跋思忠的心髒。這一槍迅猛無比,勢不可擋。拓跋思忠此時狼牙槊已經砸出,百忙之中隻得奮起餘力向上一挑。當的一聲,這一挑卻隻挑開了些許,康君立卻趁勢將槊鋒上移,從胸口改攻向他的咽喉。


    眼看躲避不及,拓跋思忠萬念俱灰。


    就在此時,一支箭速度淩厲,箭尖眨眼間便到了康君立的麵前,比他的長槊還要快上一些。康君立聽到風聲就知不好,本能的一個鐵板擋。咻的一聲過去,這一箭堪堪擦著他的臉龐而過,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猙獰的血槽,頓時鮮血流下,染紅半邊臉龐。康君立痛的大叫一聲,他的一槊也就此刺偏,一槊有些無力的刺中了拓跋思忠的肩頭。


    這時又是一箭射到,康君立百忙之中一個蹬裏藏身,有驚無險的躲了過去。不過對方連放冷箭,康君立卻無法再戰下去,連忙敗逃本陣。


    拓跋思忠劫後餘生,迴頭望去,卻見剛才發箭搭救之人居然是蘇弘軫。


    蘇弘軫收起弓箭,拓跋思恭代弟弟大為感謝。蘇弘軫大笑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現在康君立敗退,我們正當趁此機會一舉掩殺!”說完轉頭喝令擂鼓吹角,全軍衝鋒。


    拓跋思恭本覺得這時並不是進攻的好時機,可剛剛蘇弘軫才救了思忠一命,便不好多說,隻好點頭同意進攻。


    咚咚咚的雄昂戰鼓之聲已經傳來,嗚嗚嗚的號角也已經吹響,六千騎兵雙頭出擊,滾滾塵煙揚起,呐喊聲如雷震起,鐵蹄縱橫,長矛如林,大軍掩殺過去。


    大出拓跋思恭的預料,單挑戰敗的康君立居然並沒有列陣迎戰,反而就此撤逃。


    三千沙陀騎兵不等接戰,就已經一路向北撤逃,拓跋思恭和蘇弘軫竟然真的成功斬殺不少沙陀兵。蘇弘軫心下大喜,沙陀人不過如此。看來沙陀人幾次戰敗,如今已經士氣不振了。


    “全軍壓上,趁勝追擊,一定要把這三千沙陀兵給殲滅了!”蘇弘軫興奮的道。


    “蘇軍使,敵人未戰即逃,這事情蹊蹺啊,很可能乃是沙陀人的詐敗誘敵之計!”拓跋思恭連忙道,振武軍五千兵馬的前車之轍就在眼前,他們就是中了沙陀人的伏擊。


    蘇弘珍卻是不屑道:“沙陀人不過如此,就算有伏兵又如何,咱們六千兵馬,豈能懼他。若是拓跋將軍害怕,隨你留下。”


    說完蘇弘軫下令繼續追擊,拓跋思恭見不能勸止,這個時候隻得硬著頭皮一起往下追擊。不過也許是聽了勸告,蘇弘軫雖然領兵追擊,卻依然保持著很好的陣形。


    大軍一路追擊,很快就進入了呂梁群山之中。康君立往前方一處山穀中鑽進去,蘇弘珍心有警惕,下令在山穀外整軍之後,再以整齊陣形放緩速度入穀。


    果然,一進入穀中,頓時聽的四麵喊殺聲響起,一支沙陀伏兵出現。左邊殺來的正是李國昌,右麵殺來的卻是李克用。蘇弘軫雖驚,但也鼓起勇氣指揮衝殺。拓跋思恭這時也是一起衝上前來。


    兩軍拚死血戰,混戰半天之後,最先支持不住的居然是沙陀人,丟下了數百具屍體和上千匹戰馬,向北潰敗而走。


    “鴉兒軍,不過如此。百戰精騎?我看是不堪一擊!”戰場上,顧不得身上的幾處傷勢,血染征袍的蘇弘軫大笑,“門鎮鎮將傷兵留下,再留下幾百人打掃戰場,我們繼續追擊,這一迴,定要生擒活捉李國昌父子。”


    勝利到手,可拓跋思恭卻依然充滿擔憂,沙陀軍的強悍他是清楚的,怎麽可能如此輕易的敗在他們的手中。


    “蘇軍使,我們一戰擊敗李國昌父子,弟兄們也是疲憊不堪,是否先在此休整一夜,也順便等候一下張都虞侯的兵馬。”


    蘇弘軫大笑:“我說拓跋老兄,你不會還想說這是沙陀人的詐敗誘敵之策吧?這山穀裏的數百具沙陀騎兵屍體,和那上千匹戰馬可做不得假。更何況,剛才一戰,李國昌和李克用這兩個賊首都差點被俘,這事怎麽可能還是詐敗。沙陀人先前確實是詐敗,可他們的伏擊已經被我們擊破了,現在,哪還會有什麽伏擊,李國昌逃命都來不及了。咱們要是在這裏耽擱一下,那這兩條大魚可就跑了。”


    其它的軍官們也都是充滿了期待的望著拓跋思恭:“將軍,戰吧!”


    拓跋思恭雖然也擔任著先鋒使之職,可他本來就是客軍,二來他是右先鋒使,位在左先鋒使蘇弘軫之下。這個時候,見諸君都想要立功,他也無法阻止,隻好同意。同時他心裏也在想著,也許自己是有些杯弓蛇影了,李克用父子也不是戰無不勝的,自己先前不就擊敗過李國昌一次嗎,現在再擊敗了一次,也許再有一次,就能擒拿這二賊了,這可是大功一件。


    “既然大家都問必得應當出戰,那就依蘇軍使之意。不過,最好還是立即派信使向中軍張都虞侯稟報此邊情況,一麵向張都虞侯報捷,一麵請張都虞侯帶兵跟上,以為萬全之策。”拓跋思恭最後道。


    “好,就依拓跋將軍的意思辦。”蘇弘軫爽快的道。


    此戰,沙陀軍戰死有五百餘人,重傷一百餘人留在戰場上,全都被蘇弘軫直接砍了首級。蘇弘軫的摭虜軍和拓跋思恭的黨項兵也損失不小,兩軍戰死重傷者有近千人,輕傷者更多,傷亡比達到二比一。


    當即,蘇弘軫與拓跋思恭商量一番後,留下了三百餘輕傷士兵,負責打掃戰場,並照顧那些重傷員。


    休整片刻,喝水吃過幹糧,二人便帶著四千五百餘騎兵,繼續追擊。


    一路追擊,沙陀人始終在眼前,可就是追不上,氣的蘇弘軫大罵不止。一直追到第二天黃昏之時,沿路不時可見沙陀人的戰馬累斃路邊。蘇弘軫大喜,喝令加速行軍。


    又追了一陣,終於看見沙陀人正往前逃。


    摭虜軍和黨項兵一陣歡唿,尾隨著沙陀兵直追殺過去,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一處山穀。


    拓跋思恭眼看那山穀地勢絕險,心中已經冒起一股不好的感覺,忙問:“此地是何處?”


    旁邊有人迴道:“這裏是洪穀!”


    拓跋思恭大驚,“洪穀?豈不就是曹翔中李克用誘敵之計被伏擊兵敗之所?不好,這是李鴉兒的詭計,這裏有埋伏,快撤!”


    拓跋思忠有些不相信:“那李鴉兒不可能在靜樂兵敗,卻把伏兵設在洪穀埋伏吧,這兩地相距好幾百裏呢。”


    “沒時間說這些人,快撤!”


    “大哥,蘇將軍率摭虜軍已經殺進去了。”拓跋思忠念著蘇弘軫救過他一命。


    “管不了這麽多了,再遲,咱們也全得搭這裏。”說完,拓跋思恭立即下令全軍後退。


    後撤的軍令剛一傳出,四周傳出一陣喊殺之聲,伏兵四起。先前狼狽逃命的李國昌和李克用也立即轉身來戰,哪有半點亡命的意思。衝在前麵的摭虜軍立即陷入重圍,黨項騎兵想退,這時一支騎兵從穀口衝過來,正好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白袍史敬思在此,黨項狗休想逃命!”一員白袍小將拍馬領軍殺來,正好堵在了黨項人的退路之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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