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曉,天剛放亮,王東就已經被身邊的女人捅醒,提醒他出操的時間要到了。


    王東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對著身邊的女人微笑了下,輕輕的掀開被子一角又小心的替女人蓋上。他今年才十九歲,現在是沙門鎮戰兵隊的一名夥長。早在半年前,他還隻是王李村裏的一個家中窮的幾代給人佃田耕種,卻永遠也都吃不飽飯的一個窮小子。


    看看現在,雖然住的是一個地窩子,但事實上以他當初最早跟隨李璟的資曆,如今又擔任著戰兵隊夥長的官職,他在城中有一間屋子,屋子還不小。不過王東把那間屋子讓給了已經年邁的父母還有那一群還沒成年的弟弟妹妹們一起居住,他自己則在城牆角下領了一個地窩子。


    不過就算是住地窩子也得看是和誰一起住,王東的這個年紀還沒有正式加冠,但在鄉下他這個年紀的同伴卻早就已經兒女滿床了。要不是他家以前窮,他也早就娶上一個生娃了。王東不急,可他家裏急。他是家中的長子,他父親生下了一堆的兒女,可卻隻能越生越窮。現在王東好不容易出息了,他們便盼著兒子能早點聚一個,也開枝散葉。


    王東一個也沒有看上他父母親戚給他介紹的那些女子,多是一些窮親戚家的姑舅表妹什麽的,以前沒一個瞧的起他,現在見他發達了,便一個個想要嫁到他家來做官夫人了。王東最瞧不起這樣的女人了,勢利小心眼。他覺得找女人,還是找三郎的媳婦那樣的。哪怕李璟已經落入監獄了,可人家依然不嫌棄。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帶人去碼頭上接士兵們家眷的時候,無意間碰到了自己身邊的這個女人。一個流民的女兒,長的身子健壯,眉清目秀,大大方方。他幫她搬行李下船,她笑的十分燦爛的對他說謝謝。就那麽一下,他就感覺自己仿佛醉倒了。迴倒戍堡,他便立即找人打聽了那個姑娘的身份。劉巧娘,今年十六,沒有說過婆家,家裏遭了災,逃荒時一家人被盜匪裹挾到了王李村。後來三郎留下了他們,她上有父母還有一個弟弟,現在被服工坊中做工。


    打聽清楚了這些情況後,他坐立難安,最後一咬牙跑到了將軍府求見了李璟。別人都以為他是最早跟著李璟的那幾個老人,但少有人知道他以前和李璟並不熟,甚至幾次說過李璟的壞話。迴到王李村後,他便很少再和李璟說過話,但這次,他主動的求見李璟,希望李璟幫他做媒,他要娶劉巧娘做媳婦。


    李璟笑著答應了下來,先讓妻子王桂娘去工坊找劉巧娘探了她的心意,得到同意的答複後,李璟親自做媒人,自己替王東準備了許多豐盛的禮物為聘禮。有李璟做媒,又有劉巧娘的同意,這件婚事沒什麽阻礙便算是結下了。說媒,下定,雖然是兩個普通人的婚姻,可六禮卻也一樣不少。前後不到三天,王東掏錢置辦了十幾桌簡便酒席,就算是完了婚。在城中的新房隻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便搬到了這個地窩子裏。


    都說有情飲水飽,雖然住的是地窩,可小兩口現在的心裏卻充滿著對新生活的期盼。王東是戰兵夥長,每天得忙著訓練,巧娘是被服工坊女工,也一天忙到晚,兩人都沒時間去工地上做工拿工分,可兩人卻都在悄悄攢著錢。計劃等南區的房子一修起來,便第一時間拿錢去換工分買一棟兩人的獨立新房。


    “巧娘你再睡會,昨晚上你給我做鞋襪做到那麽晚,我一會去食堂給你拿兩個饅頭迴來,你就不用起來做早飯了。”王東愛惜的對媳婦說到,娶到這個媳婦他感覺簡直就是前世燒了八輩子高香。知冷知熱,又體貼人,這女人太好了,他有時都想拴在褲腰帶上舍不得離開。穿上新的幹淨無比的紅軍服,王東去了食堂。


    修建城堡,所有的成年男女忙的不得了,為了照顧許多單身的士兵和老人小孩們,李璟便從眾人挑了一批會做飯的人,在戍堡外的幾個營地各開了一個大食堂。早餐、中飯、甚至夜宵燒烤都有,早上賣的也都是名字古怪的新花樣,如有陷的炊餅現在叫包子,沒餡的就饅頭。另外還有煮食且較貴的水餃、混濁,和冷陶,涼皮、涼粉、油條、豆漿,羊奶、牛奶,茶葉蛋,和羊肉湯、白粥等豐富的早點。


    現在基本上大家都習慣了不在家做早飯,而是多睡一會,然後出門到食堂買兩個包子或者饅頭,有空的就坐下喝碗豆漿或者稀飯、油條。偶爾還能帶著老婆孩子奢侈一把,叫一碗羊肉湯或者是水餃。早餐的花樣很多,可基本上都不貴,一個包子才一文錢,一碗羊肉湯貴些也不過三文錢。


    不過這點錢王東吃的起,他現在是戰兵夥長,每月基本薪水是兩貫錢,夥長津貼還有三貫,另外一天兩頓吃的是隊伍上的,一個月還有五鬥米糧食補貼和一匹絹兩匹布。妻子在工坊作工,按天結算,每天都有五十文錢,加班的時候,每天還有二十文的加班費。逢年過節,還有獎金。小兩口已經存了一點錢,每天在計算著還有多久就能買下一棟新房子。


    坐在寬闊的大食堂裏吃了一碗熱乎的稀飯加兩根油條,外加兩個饅頭,王東又打包了兩個肉包子和一碗煮熱的羊奶,遞過十二文錢,這要是以前,十二文錢吃頓早飯,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可現在,十二文錢花出去,他都沒有半點心疼的感覺。反而覺得十二文錢,就能買這麽多吃的,像肉包子和羊奶,可都是可以給媳婦補下身體的好東西。


    迴到家,媳婦已經起來梳洗好了,正在給他的水壺裏裝開水。自打到了島上後,鎮將府便總是隔三差五的發布一些奇怪的條令。比如所有人嚴禁隨地大小便,必須得到公共廁所中使用。就算家中的馬桶,也必須在每天早晚的指定時間,倒到前來收夜香的大桶裏,要不然,就得多走些路倒到公共廁所那裏挖的大糞坑裏去。如果有違反的,便要被罰打掃公共廁所。另外還有許多其它諸多規矩,比如所有人不許喝生水,就算是剛打的井水,也得先燒開再喝。還有飯前便後洗水,每三五天必須洗一次澡,勤洗衣服,勤曬被褥,勤剪指甲,勤洗腳等等諸多一大堆看似古怪,卻十分嚴厲的要求。鎮將府發布的條例如果違背了,基本上都是罰做公共服務,諸如打掃街道,打掃廁所等等。


    一開始,還有許多人不習慣,經常不知不覺的就違背了。可上自從鎮將府給都虞侯王重特別新組建了一個憲兵隊之後,那些胳膊上總是佩帶著一個*套的憲兵們專門盯著這些小事,一旦有人違背了,便要被罰做公共衛生,還要在每天早晚的大會上進行點名批評。幾次下來,便再也沒有人敢大意了,畢竟做點公共服務是小事,可在眾人前被點名批評就是很沒麵子的事情。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現在島上的人每天溫飽解決了,便都十分在意起麵子尊嚴了,誰也不願意跌了麵子。


    王東與妻子說了幾句話,有些不舍的告別。雖然到了晚上又還能再見,可王東總是不舍。


    披上鐵甲,戴上了兜鍪,挎上橫刀,帶上長方盾牌,背上長弓、一胡祿的羽箭,王東取過了擱在門邊的八尺旗槍。這把旗槍八尺長,槍頭下還有一條赤色的三角小旗,端在手中十分醒目顯眼。這樣的旗槍是隻有夥長以上和有資格使用的,夥長以上的軍官都不用長矛而用旗槍,據說這是因為軍官們拿著旗槍有助於指揮。底下的士兵們看著那鮮豔的小旗,就不會跟丟了上官。


    王東現在是戰兵隊左一都第一隊第一夥的夥長,第一夥也是一個奇兵夥,全夥都是奇兵,配長矛持方盾,為穩定陣形的關健。腳下的烏頭靴踩在鋪滿白霜的凍土上,嘎嘎的響著。王東深唿吸一口氣,清新且又刺冷的寒氣湧入肺中,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敬禮!”路過城東的營柵門時,一路套著*臂章的憲兵巡邏隊剛好路過,齊齊的給王東行了一個軍禮。憲兵們看著王東的目光中都帶著些崇敬與向往,能夠迴到家中睡覺的,可是隻有夥長以上軍官才有的特權。而且,每個軍官一七曜周隻能在家睡兩天。其餘時間都是得在軍營中集中居住的,而至於軍官以下的普通士兵,一月才隻有兩天的迴家休息的時間。憲兵隊是一個剛組織的隊,直屬都虞侯,他們的職責是在軍中則治理行軍紀律,齊軍令之進退。在軍外則刺察鎮前軍紀,兼理地方治安。平時還職在刺奸威屬整旅,齊軍令之進退。明律師之否藏。督察軍紀,甄別間諜,督戰,管理地方治安,重要崗位及將領的保衛,都是他們的職責。


    可是因為其中督察軍紀,管理治安一條,憲兵隊幾乎一出來,就成了島上最不受歡迎的隊伍,沒有之一。


    王東對著憲兵巡邏隊微微笑了一下,笑容中明顯帶著一絲自豪。揮了揮手,向著校場大步走去,路上,軍營點卯的第一遍鼓正好響起!


    東方一輪紅日跳躍而出,新的一日又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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