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郡主劍的打賞!)


    張承宗和劉守謙如同哼哈二將一樣的跟在李璟的身後,隨李璟看望那些被收留的五十三個饑民,並在一旁為李璟介紹眾人的姓名。張承宗和劉守謙二人也都是那日李璟迴鄉路上帶迴來的饑民,張承宗就是杏兒的父親,那個長的身高過了兩米,倒在路邊差點一家餓死的大漢。


    據他自己所說,他家原在河北義昌軍節度使鄭漢卿所掌控的滄、景、德、棣四州之一的滄州。他在滄州原本經營著一家祖傳的鐵匠鋪,後來被征入義昌軍中匠器營。之後又因身材高大,且有一身膂力,兼且還會一套槍棒武藝,後被選做了前任義昌軍節度使盧簡方的衙內兵,甚至做到了隊頭的位置。不過前年,盧簡方調迴長安任太仆卿,張承宗因家小皆在滄州而未跟隨去。新任的節度使鄭漢卿到任後,第一時間就將原來的衙內兵清理,張承宗被卷入一場莫須有的罪責中,差點丟了小命。最後花光了家中積蓄疏通才保下一命,丟了軍職迴家。原本迴家後還想重操舊業,可卻沒了本錢,隻好給別的鐵匠店做工。今年大饑荒,河北的滄州更加嚴重,兩月前鐵匠鋪就關了門,被遣散後他便帶了家人想來登州投親,卻沒想到親戚也早逃荒去了,他一家差點餓死在路上。


    劉守謙的情況和張承宗也是差不多,他老家是兗州萊蕪縣。他祖上也曾經是平盧軍的軍校,後來李家被朝廷攻滅後,劉家祖上便迴了兗州老家置了幾百畝地當了鄉下地主。傳到劉守謙時,劉家已經是家有千畝之地,方圓十幾裏也算是頭麵人物。劉守謙自幼不喜讀書,卻喜舞刀弄棒,練過馬槊,會騎射。不過三十出頭的劉守謙卻是謹記家訓,不願意投軍做官,隻是娶了妻生了子,安心的過地主生活。今年大災之後,兗州災荒算不上最嚴重的,可是兗州、渾州、曹州幾州守著黃河與運河要處,向來販私鹽的鹽商卻是最多的。饑荒一起,流民蜂聚,許多私鹽販子趁機聚眾,開始武裝販運私鹽,少的數十,多的上百。到了後來,有些私鹽販子幹脆做了盜匪,直接帶人劫掠州縣。劉守謙的鄉裏就被一股一百多號人的私鹽販武裝給搶了,他見機的快,趁夜帶了老婆和三個孩子給跑了出來。在外躲了一夜,也沒敢再迴去,便想去登州投親,走到半道上就沒了錢吃飯,一路要飯而來,差點都餓死了。


    在李家吃了幾頓肥肉大米飯,張承宗和劉守謙這兩個身高都過了兩米,比起李璟還要高上一頭的大漢立馬恢複了那份武人的精神。雖然身子還一時補不迴來巔峰的狀態,但光看那精氣神就是不凡。李璟那天看望饑民時,一眼就從人群中挑出了這兩人。


    親自動手考較了一下二人的武藝後,李璟問他們願不願意跟著他當兵吃糧做他的家丁?並提出要任二人為隊頭,並許以月俸五貫,加米五鬥的條件。張承宗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了,當初他就曾當過義昌軍的衙內兵隊頭,那時的條件可沒有這麽救命恩人給的優厚。劉守謙倒是有些猶豫,他兗州的房子雖然被燒了,可地還在。不過在李璟的一番勸說下,他考慮了許久,也清楚暫時他是迴不了那個現在已經到處都是亂匪橫行的兗州。另外就算去投親,帶著這麽一大家子也不是什麽好辦法。這饑荒誰也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看看李璟也是一個信的過的人,最後也就同意留了下來。


    李璟馬上便將兩人任命為自己的家丁隊隊正,兩人都為隊頭,各領一隊。張承宗為家丁一隊隊頭,劉守謙為二隊隊頭。雖然按說李璟隻能有五十個家丁,不過李璟並不打算真的事事按規矩來。隻是雖然現在兩個家丁隊的隊頭有了,但實際上兩人都還隻是光杆司令,下麵連一個部下都還沒有。


    此時臨近中午,李璟收留的幾十個饑民暫時住著的王老村長家的草屋院子裏,正飄出飯菜的香味。院子裏擺了三張粗糙的大長條桌,一字排開。上麵此時已經擺好了飯菜,五十一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分坐在長條桌兩邊的長條凳子上。


    兩大木桶盛著滿滿的清香白米飯,長條桌上擺著的都是用大木盆裝的滿滿的菜。不但有海帶、鹹魚等海裏的幹菜,還有新鮮的菘菜和白蘿卜。這些菜裏都還放了許多的大塊豬肉一起燉的,油旺旺的。饑民們雖然沒有了當初第一天在李家吃飯時的那個狼吞虎咽的樣子,但依然是吃的極快。


    李璟帶著哼哈二將進院,對著眾人笑著點頭道:“大家吃好喝好,盡管吃,不夠就說。”那些饑民們見到李璟進來,全都放下碗筷站了起來,恭敬的望著李璟。


    看到眾人那拘緊的樣子,李璟笑了笑,又說了幾句話便又退出了院子。他知道,如果他一直呆在院裏,估計這些人這頓飯都要吃不好了。


    “他們的名字和身份等都登記好了嗎?”當初這些人說要賣身不奴投李璟,不過李璟並不願意把這群人變成自己的奴隸。


    劉守謙一邊迴道:“都登記好了,包括我和張隊頭,一個是五十五人。其中十八以上五十以下的青壯男人有十八人,十八以上五十以下的青壯婦女十三人。另外有五十以上老人三個,十八以下十二歲以上小男九個。剩下的還有十個五六歲到十來歲不等的孩童。總的統計上看,五十三人共分為二十一戶人家。”劉守謙雖然說年少時不喜讀書,可卻也是正經讀過不少書,能寫也還能算。這個登記工作做的很詳細,報告的時候也是條理分明。這讓李璟有些小小的意外,沒想到他還能武能文。


    張承宗在一邊道:“主上收留大家也有好些天了,可他們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啥事不幹,還天天大米飯加肉,這開支也是不小。大家也都有些過意不去,主上是不是安排他們下地幹活什麽的?”


    “不必。”李璟笑道,“我看大家的身子都很虛弱,最近就安心休養一下。等年後,再做安排,這些日子沒事就幫忙一起幫著準備下家母的大壽吧。另外如果你們覺得裏麵有合適當兵的,你們也可以問下他們,隻要他們願意,那就選進家丁隊,糧餉開始一律是月俸兩貫加米二鬥。不過你們要記住一條,寧缺勿濫,雖然現在兩隊家丁還都空著,但寧可空著,也不能濫竽充數。”


    “明白。”聽到李璟如此嚴格的要求,兩人都有點驚訝,但還是馬上就應承了下來。張承宗是當過隊頭的,當然知道兵好才能帶出精銳。劉守謙雖然沒當過兵,可自身也是練過多年騎射武藝,自然也是明白沒有好鐵是打不出好釘來的。


    正說話間,小石頭突然急急奔來,大聲道:“秀才哥,有急事。”


    “瞧你這慌張的樣子,不是讓你去負責搭戲台嗎,怎麽卻這麽慌張跑迴來。”


    小石頭一身的圓領袍衫,羅紗襆頭,嘴唇上還特意留起了胡須,遠遠看去,倒還真有了些軍官模樣,全尋不出當初那個打鐵鋪中滿臉煙塵黑灰的小鐵匠模樣了。他湊到李璟近前輕聲道:“剛剛王家月英姐派去赤山鎮裏采買的栓子迴來說,見赤山腳下的那個新羅邸店門口聚集了好些人馬。說是約摸著有一兩百號的人,全是高頭大馬。栓子說都是些麵生之人,看他們的樣子,怕是正是向著咱們村頭來的。”


    李璟聽了也有些驚訝,這次他因為想要給韓氏弄一個熱鬧一些的大壽,所以接連數天來動靜鬧的很大,遠近村莊都是知道了此事。難保不會有些盜匪強人聽到這個消息後,想來做一筆買賣的。


    “石頭,你馬上去通知林大郎、二郎還有王三郎他們幾個,另外你再把細狗他們幾個喚起。還有把村裏的平時值守村牆的村丁也都叫起,最好立即把村門先關上,讓林大郎他們帶著家夥先上村牆守著。”對方身份未明,李璟也隻好先做好裏最壞的打算。


    張承宗在一邊聞得,立即道:“主上,我馬上迴院裏把大家叫來,大吃大喝了好幾天,現在終於到了有機會為主上做點事的時候了。”李璟知道他說的是那些流民,想了想,李璟也覺得多個人多份力量,便道:“你把那十八個青壯男人叫上,至於其它的婦女小孩老人還是讓他們就留在院裏好了。”


    李璟帶了兩人迴到院裏把十八個青壯男人叫上,剛一出院子,王老村長已經帶著李樹根村長拿著鑼全村的敲響了。急促的鑼聲中,李樹根正指揮著村裏的更夫老蔫去敲鍾。鳴鑼是集結村人,敲鍾卻是表示村外之人立即迴村,村裏人立即上村門村牆守衛,一般這都表示匪訊,或者與其它村落械鬥之時才會有的警訊。


    出了院子,李璟又迴家中取了角弓、橫刀、馬槊,又從家中尋了些棍棒讓張承宗等人拿著,然後直奔村頭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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