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一陣朦朧中醒來,我不敢相信他終於變迴了我熟悉的人形。已經過了快一周的時間,我都要放棄的時候,蒼天終於給了我一個好消息。他手裏多了一卷卷軸,臉上寫滿了興奮,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把我吵醒。“你終於恢複了。”我長舒一口氣。


    “梓瑤,天不絕我!這個洞穴原來大有玄機!我原形過大,破壞了洞壁,你看看我找到了什麽寶貝!”他的聲音透露出難以掩飾的興奮,我忍不住上前觀察他手裏的卷軸。


    “無法無天?”我照著上麵念出聲,“就這幾個字?”我看不見卷軸後麵的字,或者說就沒有字。


    “你看不見嗎?”他也意識到了,我點頭承認,“哈哈,這是上天助我啊!”


    我弄不明白一卷破卷軸有什麽寶貝的,錢都不值幾個。“這有什麽好稀奇的嗎?”


    “哦,你自然不知,這卷卷軸記錄的乃是全天下所有修仙人都夢寐以求的長生訣。”


    “這有什麽厲害的嗎?”


    “僅需這一卷就可以讓我功力大增,提升進入輪迴境。”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那也可以讓你傷好嘍?”


    “何止傷好!”


    “那你怎麽知道這卷是真的,這麽好的東西哪會這麽容易得到?”我懷疑的盯著他手裏的卷軸,這麽厲害的功法不應該由大妖怪守護,曆經重重困難得到,散出七彩光芒嗎?


    “哈哈,剛才你說你看不見上麵的字,就已經驗證了這是真的,等我練成定要將那幫修仙人殺光。”


    我驚恐的看著他,“可我們不是說好等你傷好了,一起遠走高飛的嗎?”


    “你以為是誰把我打成這樣,更何況他們還想抓住我父子提煉妖丹!我若不除他們,他們也會到處搜捕我們,害我們不得安生。”他的麵目有些猙獰,仿佛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少年。


    “好,我陪你去。”


    第二天的清晨起了薄霧,看到他身體恢複我也很是高興,“梓瑤,你果真要去?”


    “不然呢?”


    “你就在這等我,我更放心些。”


    他就是怕我拖他後腿,他這樣看我,我有點傷心。“要是你一去不迴那我怎麽辦?”


    “你是怕我死嗎?”他突然大笑,而後用很冷酷的聲音說,“現在我就是無敵的存在。”


    我沒想到他如此自信,“那有你保護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他被我說的一愣,“你怎麽越來越會饒舌了。”


    “哪有?”我低頭。


    他終究還是走了,他的翅膀好像比以前更有力了,起飛時刻的一陣狂風把我眼睛吹得都睜不開,我站在洞口目送他離開,老實說我現在心裏隻剩下了擔憂。


    我一個人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可也不敢離開,唯恐他下一秒就會迴來找不到我。戰場在山的遠方,他已經去了一刻鍾,可我還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是不是他出事了?對方是當今大派的掌門,要殺他是很容易的事吧?我攥著自己的衣擺,再等會吧,我對著自己說,明天,明天他要是沒有迴來,我就去找他。


    想來我本是堂堂大小姐,在府裏除了爹娘誰都不放眼裏,現在為了一個男子在這裏牽腸掛肚連爹娘死了都不管了。我悄悄歎了口氣,淅瀝的小雨又下了起來,我躲進洞裏倚靠著石壁坐了下來。外麵的三具屍體還在雨裏,招來了不少蒼蠅,我忽然想到,既然這世上有鬼怪一說,那麽這三人死後應該也會進入鬼界吧?那麽要是進入鬼界就能看見已死之人了!爹娘也許正在那邊等我吧。


    我拿著留下的匕首在地上無聊的劃了許久,雨也不停歇的下了一整天,不知不覺的天已經黑了,我沒有火石點火,趁著月光躺在地上胡亂的唱著以前娘教我的兒歌。唱著唱著我的眼眶忽然就濕潤了,我想迴家了,我不想露宿街頭一個人睡在這種石洞裏,我有些想念家裏的床,想要吃一頓飽飯。想起以前賭氣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一天不吃不喝惹得所有人在房門外勸說的情景,我就忍不住發笑。


    猛地傳來一聲嘶吼,聲音異常痛苦。我身體一驚坐起,目視遠方仍然什麽都看不見。我坐不住了,放好匕首走出洞穴,冒雨往戰場趕。


    山下的一片田地裏橫躺著數具屍體,我害怕的站在山腳下,現在說不定就會有一隻妖怪竄出來把我殺了,畢竟誰也不知道我是誰。一個人顯然還沒有死透,呻吟著叫道:“救救我!救救我!”


    我走到他視線裏,他仿佛見到救星一般,一個勁的叫道:“救命!救命!我還不想死!”殊不知這樣叫讓自己的傷勢更加深了。


    我不會醫術,現在把他帶到郎中那裏也已經來不及了,但我還是留下來坐在他身邊,拿手撫摸他的額頭。“救命,救命!”他還在不停地叫喚,他每叫一聲傷口就迸出血來。


    我目送他離開人世,這樣耽誤了我不少時間,但我不忍拋下他留他一個人麵對死亡,因為我自己已經經曆過等死的過程了,很冷。


    前麵忽然有人叫道:“你是誰?”我抬頭看見是兩個男子,都穿著白衣道袍,其中一人顯然受了重傷,被另一個攙扶著,盡管如此他的傷口還在涓涓流血。


    “妖怪麽?”受了重傷的人緩緩抬頭問道,這個時候他的手裏仍然握著一把劍。


    “不是。應該是附近的人吧?”另一人緊緊盯著我看,他嘴上雖這麽說,眼裏卻寫滿了警惕。


    “發生什麽事了?”我站起問道。


    “怎麽,你住在這裏竟不知道?”沒受傷的人看出我沒有敵意,扶著他繼續往前走來,“前麵人妖大戰,雖然已經將妖王困住,但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年輕男子殺傷我數百人,幾近破壞劍陣救出妖王。”


    年輕男子?聽上去就是年遙了,看來他還沒事。那兩人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說道:“我勸你還是別往前走了。”


    他們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我視線裏,我撿起地上一人的鬥笠,拾起一把佩劍,往前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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