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呐!


    驚豔,而又夢幻。


    徐晚容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從畫裏走出來。


    月光下,長發的陰影後,那張臉就這麽自然的呈現在兩人眼前。


    破碎了大半的麵具被取下,方才的石塊完全沒有在此人臉上留下痕跡。


    徐晚容此時對這人完全沒有絲毫的好感,可是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仍然為之驚豔。憤怒與驚訝,失落與不忍。


    如果說月光皎潔無暇,此人的皮膚卻在月色下白淨如瓷器。五官如玉,眼角如畫,似睜非睜,教得徐晚容不禁一呆。好像自己在那目光下無所遁形。


    隨微風飄蕩的長發,似遮未遮。


    那在月光下反射著瑩瑩微光的玉臉,給他一種不真實感。


    一片寂靜。


    直到眼前那人唇齒輕合,徐晚容才震驚過來。


    “小鬼,你可是姓徐?”


    聲音清越,好似山間流淌的清泉,略帶著些疑惑。


    徐晚容大張著嘴巴吸著氣,平複自己的心跳,迴頭一看,卻發現簡安看著這人,眼睛愣愣出神。直到徐晚容拉了她一把才是驚醒,兩人對視一眼,驚魂未定。


    說起來,不論是徐晚容還是簡安,都不算是那種沒見過漂亮女人的人。可徐晚容平時見過的漂亮女人不少,卻是頭一迴遇見自己出神到幾乎無法自拔的情況。


    而簡安作為一個女孩子居然也是這種表現,徐晚容心裏有些奇怪的感覺。


    不太正常。


    “呐,小鬼,你可是姓徐?”


    那人似是不耐煩了,揉著自己的額頭,再一次問道。


    徐晚容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此人,一邊用餘光看著附近的地勢,想找一個最快的路徑逃跑。


    誰承想這身形略顯瘦小的白衣領頭人居然會是一個如此驚豔的女子,比起簡安,她多了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韻味。


    白衣女子看著徐晚容目光躲閃著在自己身上匆匆掠過,卻是不敢看自己的臉,嘴角一彎,無聲的笑了起來。


    不知是否是錯覺,那一刻,月色在她的笑意下,黯然失色。


    簡安死死的盯著她,她以女人的自覺發誓,這人不是女鬼,怕也是差不遠了。


    聶小倩?


    可惜徐晚容看起來也不像是寧采臣。


    “喂,小鬼,你這一見麵,就丟石子兒砸我,未免太沒禮貌了。”白衣女子似乎覺得額頭有些疼痛,不滿的看著徐晚容。


    徐晚容聞言,頓時大怒,爺爺的屍體不知所蹤,全是此人的緣故,現在她反倒怪起自己來了。一晚上的提心吊膽,怒火淹沒了徐晚容對於這神秘女子的忌憚,他忽地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她,嘴巴一張,剛想生氣,可是激情一流轉,卻發現肚子裏著實沒什麽罵人的話。


    想到罵人也是於事無補,徐晚容的怒氣頓消,心下有些悲涼。


    “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不睡覺,跑到我家弄走我爺爺的棺材,我覺得我現在沒打你已經很有風度了。”


    白衣女子看著徐晚容似乎想打自己,臉上表情有些古怪,可是她突然一呆,驚訝的看了看徐晚容。


    “你說那棺材裏的人,是你爺爺?”


    “不然還是你爺爺?”徐晚容對這莫名其妙的女子真是無話可說了。


    白衣女子奇怪的看著徐晚容,仿佛徐晚容是某種不該存在的物品,正當徐晚容被看得發毛時,白衣女子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手串上。


    “原來如此……也是了,現在姓徐的,也就這麽一支了……”白衣女子恍然大悟,不知在呢喃些什麽。


    “小鬼,那小老頭當然不是我爺爺,我做他爺爺倒是綽綽有餘了。”


    白衣女子似乎想明白了什麽,神情一鬆,又恢複了一開始的樣子,徐晚容見她如此認真的說著這莫名其妙的話,心下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是在拿我開玩笑麽?你看起來最多二十出頭,這麽取笑我爺爺很好笑嗎?”


    白衣女子默默的搖搖頭,並沒有露出生氣或是開心的神情,不知是說徐晚容的話錯了,還是說不想再說這話題。


    “小鬼,你叫作什麽?”


    徐晚容看著她,心裏卻突然想起了剛和簡安見麵的情形,看了看呆在自己後麵的簡安靜靜的站著,隻是看著自己和白衣女子說話。


    “我叫徐晚容。”


    “晚容,晚~容~,徐晚容……”白衣女子不停的念著徐晚容的名字,聽得徐晚容不禁有些異樣的感覺浮上心頭。


    “你聽好了,我的名字叫白若。”白若伸出手指,在半空中比劃寫著,徐晚容隱約間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你可知道,你今晚做錯了一件事。”白若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露出她的臉。及腰的發尾輕搖。


    徐晚容看到她臉上某種似笑非笑的意思。


    “什麽事?”


    “你以為你是來救你爺爺?”白若似乎很快就明白了所有事,冷冷的看著徐晚容麵無表情的臉。


    “可你弄錯了一件事,你爺爺已經死了。如果你爺爺沒死,他剛才早就爬出來了,狠狠的打你的腦袋。”


    徐晚容有些明了,白若和自己的爺爺確實應該是認識的,可是棺材莫名其妙會消失,以及剛才看到了詭異的一幕幕,使得徐晚容在心中對自己的爺爺,有了某些新的認識。


    “你爺爺挺不錯了,可是就是遲鈍了點,人還固執。不到失去的時候,萬萬不可能承認自己的錯誤。其實說起來,你爺爺的結局,算是最好的了。對比他父親,他爺爺,哦,還有他兒子……嘖嘖。”


    徐晚容聽不懂白若的話。他感覺白若不是腦子不正常,就是真正的異人,比爺爺還神秘。可是爺爺的屍體就這麽不知所蹤,徐晚容實在對這所謂的最好的結局,提不起半分的信任。


    “你的父母,在你小時候都去世了吧。”白若看著徐晚容似乎並不相信,又是說道。


    徐晚容並不驚訝,如果認識爺爺,知道這些也沒什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小老頭肯定早早的把你趕出了家門。你手上的手串,小老頭也是絕對不允許摘下的吧。”


    徐晚容點點頭,他不確定是否是爺爺告訴她這些,但她說的,都沒錯。


    “還有那個小姑娘,你叫作什麽來著。”白若突然看向簡安,出口問道。


    “簡安。”簡安冷冷的迴答,也不管白若是否明白。


    “簡安……我看你以前,應該遇到過某些不該遇到的東西吧。”白若神色如常,淡定的說著,仿佛在陳述某個眾所周知的事實。


    簡安隻是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可惜啊可惜,你也太不消停了。看起來你還是個膽子挺大的女孩。”白若莫名其妙的搖搖頭,眼睛有意無意的看著簡安露出的項鏈。隻是掛墜已是消失不見,估計是再也找不迴來了。


    “我看你以後最好離這小鬼近一點,否則,可能會有麻煩。”


    簡安用手抓了抓項鏈,狐疑的看著白若,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但對於你——”白若突然轉頭看著徐晚容,語氣一揚,“我奉勸你以後離這小姑娘遠一點,不論看到什麽東西,都別在意,可別再像今天這般,傻頭傻腦的自己一頭撞進去了。”


    說到這,白若突然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懊惱。


    “哎呀哎呀,不行不行。該發生的事,他就會發生。小老頭執意這麽做,我反倒不認為能行了。”


    白若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末了,似乎泄氣了一般,對著徐晚容說道。


    “你想做什麽事,就做吧。畏首畏尾的反倒適得其反了。”


    徐晚容聽不明白,這人說話顛三倒四前後矛盾。但他看著白若似乎有著離去之意,心裏還是對爺爺的去向感到放不下。


    “我爺爺他到底在哪?”


    “該在哪在哪,你就當他埋了吧,倒省了每年的香火錢了。”


    白若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又是說道。


    “我想你爺爺應該是不想讓你迴來的,可是人之算計終有盡時,你自己打破了格局,以後就得你自己走下去了。”


    白若說完這話,瞬間舒坦了許多,笑著看著徐晚容,轉身走向那四個白衣抬棺人。


    “徐家小鬼,我想我們還會見麵的。”


    忽如一陣風吹過,徐晚容的劉海莫名擺了擺。在身後樹葉一片沙沙聲中,白若五人就那麽消失不見了。好像一個幻覺。


    徐晚容迴頭看了看簡安,她似乎還沒弄明白眼前發生的事到底什麽原因,人為何會無故消失,棺材怎麽會上天不見。突然簡安腦袋上挨了一記,轉身一看,徐晚容已是離開了。


    “喂,你就這樣丟下你爺爺啦?”簡安急忙跟上那道背影。


    “不然呢,拿迴家?我也找不到啊。”


    “今晚的事,你不覺得有點……”簡安糾結了會,愣是沒想出來怎麽形容好。徐晚容沒說話,心裏有些恍然。


    說起膽子大,他倒覺得簡安更是個多管閑事的主。


    眼前的樹林雖然之前從未來過,但徐晚容看了看四周,大概知道了村子的飛向,摸黑著就這麽走去。


    簡安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莫名的想起了白若的話。


    為什麽要離徐晚容近些。


    那又為何徐晚容要離我遠些?


    簡安思考著,後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在黑暗中嘿嘿的笑了。


    “怎麽了?“


    “沒什麽。“


    ……


    到達山下,已是淩晨。


    簡安看了看手機的時間,沒想到再過一會,估計天也該亮了。


    徐晚容站在小院子門口,呆呆地看著那天進山的路。


    爺爺的選擇,就是這樣的麽。


    而我,本來也是照著他的準備走著?


    徐晚容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手串,沒理會走來的簡安,自己走迴房間去了。


    簡安本想安慰一下徐晚容,雖然他像個沒事人一樣,但簡安覺得徐晚容估計是放不下麵子死撐,誰知道徐晚容突然走了,不禁有些尷尬,準備的話也是卡在了喉嚨口。


    不滿的踢了一腳一旁的水井,簡安也是氣唿唿的走迴房間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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