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信一頭霧水,他十分想朝李溫吼一句,“他才一個十歲的小屁孩兒,能懂什麽!”


    可是話到嘴邊,他卻說不出口。他陰沉著臉,盯著李溫看了很久,看的李溫頭皮發麻,身體不自覺的打了哆嗦,李長信才道:“帶我去見李弈那小子!”


    聞言,李溫像是早有預料,沒有絲毫的意外即道:“跟我走吧,長信叔叔。”


    李溫雖然愛玩鬧了些,但其實也是十分聰慧之人,當他在門外聽到小廝的那番言論後,便有了和李長信一樣擔憂,是李弈給他分析了一番,他才逐漸平靜下來。


    李弈和李溫宿在同一個院子裏。


    此時,他坐在花廳,剛沏好了一壺熱茶,熱氣嫋嫋升起,似一條蜿蜒的巨龍在暗夜裏盤旋,卻又很快消失在烏雲之後。


    外頭響起腳步聲,是李溫帶著李長信來了。


    李弈即起身出了花廳相迎。


    見到李弈,李長信沒說一句廢話,徑直問道:“小子,你讓溫兒帶的話,是為何意?”


    “夜深寒重,長信叔請先入廳喝茶。”李弈做了個請的姿勢。


    李長信耐著性子跟他進了花廳,李弈為他和李溫各自斟滿茶,而後道:“長信叔莫急。今日白天,可是聖上身邊的德公公親自來請的堂伯父進宮?”


    李長信點頭,“正是。”


    “那就是了。”李弈笑了笑,道:“即是聖上將堂伯父請進了宮,堂伯父定然會安然無恙。至於今夜為何沒有迴來,許是聖上許久未見堂伯父,兩人促膝夜談了。”


    輕輕兩句話,李長信便明白了其中關鍵。


    他怕的,可不就是聖上容不下安親王,想對其下手嗎?


    可人是聖上身邊最信任的德公公請進宮的,聖上又怎麽會讓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如此一想,李長信便安心了。


    他長籲一口氣。


    見狀,李溫在一旁便道:“既然無事,夜又深了,長信叔叔今日就在府中歇下吧。”


    “不用了,我一個武人,還怕走夜路不成!明日你父親迴來了,派人去我府上通報一聲。”李長信掛念家中妻兒,遂婉拒道。


    李溫道是。又起身送李長信出了安親王府。


    冒著濃重的夜色,李長信趕迴了家中。可才到家門口,他就覺出了不對勁,等他推開家門走進去,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李長信倏然心驚,飛快的向後院跑去,一路上,到處都是血跡。


    他不禁大喊:“玉娘!蒼兒!玉娘——蒼兒——”


    推開後院院門,李長信便見到滿院子都是橫陳的屍體,他身體裏的血液似乎在這一瞬間從四肢百骸倒流迴心髒,心跳如擂鼓,幾要承受不住炸裂之時,他的耳邊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爹爹——爹爹——”


    是他的兒子,李念蒼在喚他。


    李長信順著聲音尋了過去,便見一個小血人在他麵前,手裏使命拽著一個婦人的衣袖,這婦人就是李長信的妻子,戚玉。


    “蒼兒,玉娘——”李長信一把抱起戚氏,問道:“怎麽迴事?蒼兒,這是怎麽迴事?你娘親怎麽了?”


    “沒事,爹爹,娘親沒事,您快去找大夫。”等到秋天的時候李念蒼便滿十四了,如今也算是半大兒郎,他自幼和李長信習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這才能在這場廝殺中存活了下來。


    “好好,爹爹這就去找大夫!”李長信說著,抱起戚氏迴了屋子裏,將她放在床榻上。迴過神,他又跑去門口扶他的兒子進了屋子,這才又急匆匆的出門去找大夫。


    隻是大半夜的,城中的醫館早就都關門了,大夫並不好請。反倒是安親王府,若是走近路,離他家還近些。


    稍一思索,李長信便提了勁,輕輕一躍,人便站在別人家的屋簷上了。腳下疾風,眼神若鋒利的劍,仿佛要劃破這黑如墨的夜幕。


    一刻鍾後,李長信便渾身是汗的出現在了安親王府的門口拍門。


    來開門的小廝見到是李將軍,心下疑惑,忙問道:“李將軍是什麽東西忘府裏了?”


    “沒有。”李長信冷聲道,“去把你們府中的大夫請來,讓他跟我找一趟,我去找你們二公子說。”


    守門的小廝見他的神色,當下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去叫醒了府中的大夫。


    這廂,李溫躺在床上,才剛剛有了睡意,他身邊的小廝便又來報,“公子,李將軍來了。”


    “長信叔叔!”李溫狐疑的起身,匆匆披了件外裳,便來見了李長信。


    院子裏,李弈也從隔壁房間出來了。


    他剛剛走近兩人,便聽李長信道:“我家裏進了殺手,玉娘和念蒼都受了傷。我想請你們府上的大夫去看看…”


    聞言,李弈的心裏咯噔一聲,眉心緊皺,眼底滑過一絲懊惱的神色。


    他竟然忽略了此事,那人藏在暗處多年,怕是今日裏在桃花林裏發生的事,早就一日不落的傳到了他的跟前。


    他的報複,竟然來的這麽快!


    而他方才竟然還拉著長信叔說了半晌的話,險些害了長信叔的妻兒,簡直是愚蠢之極。


    李弈暗自懊惱,在李溫跟著李長信離開之後,他略一沉吟,也疾步跟了上去。


    ……


    戚氏的傷都是皮外傷,並不致命,昏迷則是因為失血過多造成的。但好在救治及時,人沒有生命危險,這一兩個月好生養著就是。


    傷勢重的反倒是李念蒼,他的右胸和左大腿處都有很重很深的傷口,大夫為他止了血,清理了傷口,又開了一副溫和養身的藥,而後道:“隻能慢慢養著了,貴公子的性命是能保住。可是他的左腿…隻怕以後…唉!”


    大夫深深歎了口氣,大好的兒郎啊,以後的前途隻怕是全毀了。


    “沒事的!”李念蒼卻不太在意,他笑道:“夜裏那樣的情況,娘親和我都沒事便是莫大的幸運了,一條腿而已,能治好就治,治不好也沒什麽遺憾的。”


    李長信沒說話,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給予他無聲的安慰和鼓勵。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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