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麵臨死亡的時候,我們往往能爆發出破釜沉舟的勇氣,會不懼身邊的?33??切。


    可當活著的機會重新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哪怕隻有萬分之一,我們會不會動搖呢?


    是仍會堅持最初的決定,破釜沉舟?


    還是會重新縮迴身體的保護殼裏,去追尋那萬分之一生的機會?


    ……


    前世失去一切的陸雲葭會選前者,可如今親人俱在,一切安好的陸雲葭會選擇後者。


    那麵前這個小廝呢?


    陸雲葭想,他也會選擇後者的。


    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求生的欲望。


    果然,小廝猶豫了。


    他慢慢鬆開雙手,因激動而變得猩紅的眼眸也開始閃爍猶疑,他對剛才說話的人道:“我放了她們,你們放了我。”


    他開始妥協。


    陸雲葭小心謹慎的唿吸著,她希望身後的人答應這小廝的請求。


    這樣,她才能給阿巒,給自己尋求更多活著的機會。


    身後的人想了一下,才道:“好,你放了兩位娘子,我饒了你的命。”


    “隻能放一個!”說著,小廝推開了阿巒,又極快的蹲下身子,從布靴裏抽出一柄短刃,轉過了陸雲葭的身子,短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轉身的一瞬間,陸雲葭眼睛裏滿是訝異,隻是不待她反應,脖子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止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短刃抵在陸雲葭白皙的皮膚上,那小廝情緒很是不穩定,看著阿巒道:“我放她迴去,你們先讓我離開安親王府。”


    阿巒卻不走,道:“不行,長信叔叔,不能留阿沅在他手裏!”


    阿巒的話惹怒了小廝,手中的短刃劃破了陸雲葭的皮膚,脖子上有血珠滲出,“你不想走,那就都別走了!一起死!都一起死!”


    “走!快走!”陸雲葭道,“阿巒,我不會有事的,你先走!”


    她的語氣中有幾分急切,事情出乎她的意料,沒想到這小廝竟然把匕首藏在了鞋靴裏。陸雲葭有些心慌了,深深吸了幾口氣,想起剛剛在被小廝轉過身之前,她見到李弈和另一個少年已經在慢慢的靠近小廝的身後。而這小廝像是沒注意到。


    陸雲葭勉強鎮定了下來,她對阿巒道:“快迴去,我們能走一個是一個,總比兩個人都在他手裏好。”


    陸雲葭的眼神裏帶著某種急切和暗示,可她不知道阿巒能不能看懂她的意思。而這時,被阿巒喚長信叔叔的人又開口了,他用一種帶有命令的口吻道,“阿巒,聽話,別胡鬧,趕快迴來!”


    說完這句話,他又略帶深意的看了陸雲葭一眼,仿佛是在探究。


    陸雲葭已無暇注意那人的目光,她隻想著待會該怎麽逃?起初這小廝手裏沒有利器,她隻要尋到機會從他手裏掙脫,便能又八分平安的可能,畢竟這一圈圍著的侍衛都不是吃素的,她一逃脫,這些人一定會立刻出手解決這個小廝。


    但現在陸雲葭沒有把握了,匕首抵在她的皮膚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前生被那兩個小廝把剪刀插進身體的畫麵,那時她痛嗎?


    痛。


    剪刀一次又一次的刺入、撕開皮膚怎麽可能不痛?


    可是心更痛。


    ……


    阿巒一步三迴頭的走著,黑眸閃閃,幾乎快要哭出來了。眼看著,她就要走到身穿鎧甲的人身邊。


    陸雲葭的心突突的跳著,揪成了一團,隻希望身後的小廝能夠冷靜點,不要一時激動,手一哆嗦就失手把她殺了。


    卻聽小廝忽地悶哼一聲,架在陸雲葭手中的短刃就掉了地。見機,陸雲葭飛快的從那小廝身邊跑了出去。


    緊接著,身後就傳來打鬥的聲音,圍成一圈的侍衛也火速的穿到了陸雲葭的身後。


    直到跑到阿巒的身邊,陸雲葭才停下腳步,迴過身去看那小廝的狀況,他已經被製伏了,匕首掉在地上,刃上有血,染紅了落花。


    陸雲葭想跑過去看是誰受傷了?但才剛邁出步子,就被人把她拉了迴來。


    “別過去。”身旁響起一道稚嫩又沉穩的聲音。


    陸雲葭迴過頭,就看見比她高了一頭的李弈。身旁站著一個比他還要高些的少年,隻見那少年轉過身蹲了下來,道了一句,“都哭成小花貓了,快上來吧,我背你迴去。”


    是阿巒的二哥,李溫。


    阿巒抽噎著爬上了她家二哥的背,邊哭邊道:“都是你…”剛說三個字,她又猛地咳嗽起來,“嗓子…疼…嗚嗚——”


    今天的事雖是意外,但李溫自知確實是他的錯,是他搞了個大烏龍,才讓自家妹子身陷險境,他耐著性子好生勸慰這阿巒,另一邊還哄著她,讓她不要把這事兒告訴他們母親…


    兩人慢慢走遠了。


    李弈還在陸雲葭身邊站著,良久才道:“還能不能走?”


    陸雲葭看著他,心神微怔,眼前是她曾經最熟悉的容顏,雖然還沒長大,但黑亮的眼眸裏已初顯風姿。他的五官還未完全長開,陸雲葭卻仿佛已能看到他日後堅毅的樣子。


    隻是人站在她的麵前,陸雲葭明顯感覺到了他的疏離。


    他,客氣又淡漠。


    這跟她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不同,很大的不同。


    前生的李弈,是爽朗熱情的。他愛笑,嘴角從來沒像現在這般緊抿過,好像無時無刻都在緊繃著神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陸雲葭詫異極了。


    於是原本準備好的話,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她隻能點了點頭,道:“能走。”


    這幅樣子落在李弈眼中,為她的傻又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不由自主的李弈的眉心皺的更緊了,凝視了陸雲葭一會兒,他才道:“走吧。”


    說罷,便徑直轉過身走在了前頭。


    陸雲葭愣了片刻,才追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日影西沉,餘暉染透了半邊天,金黃色的殘陽照在兩人的身上,把他們的身影映在了滿地的落花上,風忽起,卷起了漫天的花雨。


    陸雲葭眼前紛亂,心思更亂。


    該怎麽說好呢?該怎麽告訴李弈,林氏帶了一副假皮囊,其實內裏早就了暗藏狼子野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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