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在一旁嗤笑,“你正經些,莫嚇著雲葭。”也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封給了她。


    陸百道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


    陸雲葭見狀,遂也含蓄的彎了彎嘴角,又輕聲對二人道謝。


    剛剛認完族親,外頭就忽地響起一聲驚雷,樹枝隨風狂亂的搖擺,一股冷風猛地灌進長柏堂,很快就侵占了明間裏的每一寸角落,陸雲葭打了一個激靈,抬頭望向外頭陰沉似夜晚的天。


    謝氏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她伸出手,握起了陸雲葭的的小手,指尖帶著微微的暖意,陸雲葭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謝氏對她溫柔的笑了笑,而後才轉過身,對著陸家族長等人道:“看起來是要下雨了,族長若是不嫌棄,就留在府中用飯吧。”


    陸家族長對謝氏的態度很是詫異,但他仍是擺了擺手,道:“族中還有許多事務要處理,我等今日就不留了,待迴頭百川和雲顯凱旋歸來,我等再來登門道賀。”


    謝氏沒有多留,含笑應了一聲,便讓人送了陸家族長等人離開。


    陸家一族自開國時,就已在京都紮根,至今已經百餘年,在距榮國公府東不到三十裏地的泰樂坊,便有三分之一的地界是陸家的。


    當年榮國公府還是落魄的榮伯府時,陸雲葭的祖父和其母親便是居住在泰樂坊的,但他們住的宅子卻是歸屬陸家族中所有,每月都要向族中交納一定的租金。


    那時候的榮伯府雖還有伯府的稱號,但是內裏早已經空了,日子過得極其迫切,連一日溫飽都有困難,租金更是付不起。


    陸雲葭的曾祖父自幼體弱多病,雖是承了爵位後,但因身體原因卻無法謀得一官半職,更是早早的就撒手人寰,獨留妻子。


    那時候的陸江才十一二歲,並未顯出多大的才智,而且榮伯府的爵位傳到陸江這一代也就是最後一代了,陸家族長心覺陸江無用,便不再養著他和他的娘親,收迴了陸家的宅子。


    陸江和其弟、其母一度流落街頭,後幸得當年的安親王幫助,才得一棲身之所,度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歲月。待後來,陸江參軍,立下赫赫戰功,先帝便又封了他榮國公,世襲五代。


    陸家的新一任族長便開始巴結陸江。


    陸江自是沒有好臉色,並且還從小就教育陸百川,讓陸百川對陸家一族沒有什麽好印象,這種教育一直持續到陸雲顯身上。


    直到現任族長掌管陸家之後,陸家族長和榮國公府的關係才親近了些,但也僅限於和陸百得之間,陸百川仍是未給過他們好臉色。


    但今日陸雲葭的態度,卻讓陸家族長等人摸不著頭腦。


    直到坐上了迴泰樂坊的馬車,陸家族長仍是沒理出頭緒。迴到了泰樂坊陸家,陸族長讓小廝拿著那盒謝氏準備的糕點迴了自己的院子。


    族長夫人正在等著陸族長,見他進門便問:“怎麽樣?這次他們是個什麽態度?”


    外頭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盡管迴來時有小廝撐著傘,陸族長身上卻還是沾了不少雨水,他先吩咐了小廝去備些熱水來,然後才把食盒提到族長夫人跟前,道:“有些奇怪。”


    “奇怪?怎麽個奇怪法?”族長夫人年近半百,臉上的皮膚有些鬆弛,盤起的頭發裏也有好多白發,她問話的時候,疑惑的皺起了眉頭,抬頭紋很深,但卻讓她顯得很是慈祥。


    陸族長長長歎了口氣,“謝氏,還有雲葭的態度都很奇怪。往前我們並未見過那個小姑娘,但今日他對我等的態度卻很是友善。”


    族長夫人聞言笑了,“這算什麽奇怪,對你友善,總比冷著臉對你好。”


    陸族長卻神情凝重,他摸著胡子道:“你也知道百川和雲顯兩個隊咱們是什麽態度,從我的身邊走過去,我要是不叫他們,他們就能當做沒看見我。再有謝氏,以前對咱們也是愛答不理的,可是今兒竟然特意為你準備了糕點讓我帶迴來…你說,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意思?雲葭失蹤的時候,你讓族中的人都幫著找,一連找了月餘。謝氏又不是個不知理的,她這是感恩呢。”族長夫人說著,打開了桌幾上的食盒,她看了一眼,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深了,“你看,謝氏可不糊塗。從前她對咱們不熱情,八成是百川的意思。總歸呀,這是好事,你不是一直想和百川他們緩和關係嗎?”


    陸族長看了一眼桌幾上糕點,又抬頭望了望屋簷上墜落的雨滴,半晌不再言語。


    ……


    陸雲葭和謝氏剛剛迴到百允院,大雨就開始“嘩啦啦”的傾瀉而下。陸雲葭便不再出去,依偎在謝氏懷裏,愣愣的看著緊閉的屋門。


    謝氏從早上便注意到陸雲葭的情緒不好,有心想要勸解,但又怕一言不慎,反而惹了女兒更加傷心,想了想,便什麽都沒說,隻把陸雲葭摟在懷裏,手一下一下的輕撫她的背。


    陸雲葭順從的窩進謝氏懷裏,沒過多久,眼皮就變得異常沉重。


    不知不覺,她便陷入了睡夢裏。


    這次,陸雲葭聞著謝氏身上溫暖的味道,終是沒有做噩夢。


    …雨滴打在鮮嫩的綠葉上,發出輕輕的“嗒——嗒—”聲,傍晚時,天空中的烏雲漸漸散了去,雨終於停了。


    落日卻冒了頭,染紅了一旁的雲朵,像火一樣,迅速席卷了西邊的天空。


    謝應在雨停後,來找了謝氏,“大哥來了信,他來不了京都。”


    謝氏默了默,即道:“大哥再怎麽說也是朝廷命官,他如今在洛陽郡做郡守,自是不能隨意進京。”


    謝應擰著眉,在明間裏轉了兩圈,才道:“他可以偷偷的過來。”


    謝氏笑了,“二哥,你以為大哥像你啊。”


    “唉。”謝應這才歎了口氣,“也是我太心急了,可誰讓他是家裏的老大,有些事他不來不行。”


    “暫且擱下吧。”謝氏猶豫良久,才緩緩道:“先前是我太衝動了,二哥。很多事情都隻是猜想,做不得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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