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之後,她才問道:“他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


    文遠對她低下頭,抱拳道:“末將不知。”


    江四九又呆立了一會兒,文遠也陪她站著,忽聽江四九喃喃自語地道:


    “那我現在該做點什麽?”


    文遠仍肅穆地道:“末將不知。”


    江四九心道,我也沒問你。她昏昏沉沉,從亭子裏走出來,往屋裏走去,文遠也跟在了後麵,低著頭亦步亦趨。


    江四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腳步,迴頭問道:“對了,你跟呂布,是什麽關係?”


    文遠聽到她嘴裏直唿呂布的名字,心中有些異樣,但麵上卻毫無異常反應,再次低頭抱拳,答道:“末將乃是呂將軍的手下。”


    江四九大感詫異:“你是呂布的手下,那為何要聽董卓的話?”


    文遠又聽她嘴底放肆,心中大為不快,但又因著董卓的吩咐,隻好極力無視她的行為,放下雙手迴道:“因為太師是呂將軍的義父。末將既是呂將軍麾下,亦當為太師效命。”


    這麽說倒也有些道理。江四九故意問道:“如果有一天,呂布和董卓反目的話,你會幫誰?”


    文遠心中暗暗冷笑,口裏卻道:“呂將軍絕不會和太師反目,夫人多慮了。”


    江四九得他這般無懈可擊的迴答,心裏自然是不太高興,便進一步問道:


    “要是萬一呢?萬一出現了這種情況,你會怎麽辦?”


    隻見文遠稍退後了一步,再再次抱拳行禮:“末將不知。”


    江四九被他一問三不知的態度搞煩了:“那你知道什麽?”


    文遠沉聲道:“末將隻知道該知道的事,不該知道的事便一概不知。”


    他說這話的時候,雖然語氣平穩,但江四九卻似聽到他話中的不快之意。不僅如此,她還覺得他話裏有話,似乎在提醒她不要問些不該問的問題。她稍微想了一下,也覺得自己剛才的問題似乎有些過分,而且有暴露目標之嫌。


    她於是裝作無意地問道:“呂將軍最近在做什麽?”她總算改進了一下稱唿。


    文遠迴答:“末將不知。”


    江四九被他的話堵得七竅生煙,但對方實在水潑不進,她無話可說,向前走了幾步,想了一想,張了張嘴,終於喚道:


    “文遠。”她的聲音之中,尚帶著切齒的意味。


    文遠跟在後麵,見她迴過頭來,半邊側臉猶如一片夏日的荷瓣,朝陽在她挺翹的鼻頭留下了半抹豔紅的流光。她的雙眸卻隱在陰影之下,當中潛藏著某種不分明的東西,恰似這因看不透而美豔無比的晨暉。


    這女孩兒,當真美得有點過了分。


    怪不得太師對她這般寵溺,連呂將軍也對她念念不忘,但這幾人之間卻又似有什麽隱情——當然,這並不是他能夠過問的事。


    過慣了出生入死的日子,他早已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但剛才他對這女孩兒隱晦的提醒,似已稍稍超出了他做人的準則。


    正有些不明所以時,忽聽她這一聲喚,他心頭不覺一緊,但也許是一顫,更有可能是嚇了一跳——她為何這麽熟稔、親熱地稱唿我?


    江四九對太師和呂將軍都是直唿其名,他原本以為她肯定也會直唿他的名字,最多叫他一聲“小將”,卻沒有想到,她竟會尊重地稱唿他的字。


    他忽有一點些微的暗喜,但又想起她剛才對自己提出的那些問題,又想到董卓臨走之前的眼神,文遠心中,猛然生起了一個警惕的念頭:


    難道她是在勾引我?


    聯係到她剛才所問的話以及董卓言辭中的暗示,文遠似乎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也因此預感到,將有大事發生,而自己在其中的抉擇,也許會關係到天下的命運。


    但他哪裏知道,江四九壓根就不知道“文遠”是他的字,她還以為他是姓“文”名“遠”哩!


    所以,當他警惕地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行為,而江四九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下去吧”之時,他的心中陡然升上來一股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的複雜感覺。


    江四九對他的心情自然是一無所知,她說了這一句之後,便頭也不迴,徑直走進了內室。


    剛一進門,她的鼻端便聞到一種清淡而悠長的香氣,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似是借此來遮掩剛剛的血腥氣,地板也早已清理得幹幹淨淨,完全不像才死過兩個人的樣子。她的四個新婢女垂首肅立在門首,見她進來,便施禮問候。


    隻有小蠶一個人直挺挺地站在她的床前,神情肅穆,一言不發。


    見到小蠶,她心中忽然有所感觸,便揮手讓那四個婢女出去。接著,她把剛才的事告訴了小蠶,包括文遠隸屬呂布一事,都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因為她剛才省起,左慈曾經告訴過她,小蠶本是王允派到她身邊監視她的。那麽,現在小蠶之所以會跟著自己在這裏出現,一定也是出自王允的安排了,那麽自己想不通的事,一定可以讓小蠶代勞。


    小蠶道:“小蠶剛來的時候也看到本府的守衛竟是張遼之時,也稍微吃了一驚。”


    江四九猛聽得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張遼?”


    小蠶點頭道:“不錯。夫人今日見到的這位大將便是新近升任騎兵隊長的張遼張文遠。這張遼原為丁原手下,丁原死後便又歸呂布統領,想不到呂布又派他來守衛董卓府邸。不過,張遼雖是呂布手下,但似對過去呂布殺死丁原一事極為不滿,故而夫人若在他麵前表現出思念呂布的樣子,難保他不會告知董卓。”


    說著,見江四九仍在念叨“怎麽他竟會是張遼”“張遼原來長這樣”“電視裏唐僧演的那個好白啊……”之類的廢話,不覺皺眉,提醒道:


    “夫人,如今情勢如此複雜,稍一不慎,輕則大事不成,重則身首異處,依小蠶之見,還是穩妥為好。”


    江四九看她年紀輕輕,卻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就開玩笑地道:“小蠶,我看不如你去勾引張遼怎麽樣?說不定可以讓張遼幹掉董卓……”


    話音未落,隻見小蠶的眉頭皺得更緊,道:


    “夫人莫非忘了剛剛這裏的死人麽?夫人以為董卓是什麽人?他可是能一怒拔刀,隨時殺人的人!”頓了一頓,再道,“夫人也是當日跟著司徒從洛陽遷到長安的人,怎麽能忘了當日洛陽的慘象?”


    江四九想問“什麽慘象”,但是這肯定是貂蟬經曆過的,也想到貂蟬之所以願意舍棄青春的肉|體,一定也是因為看到了這些事。但是,到底有多慘?董卓的兵士們也像今天董卓殺人時那樣殺害平民百姓麽?


    接著,江四九猛然又想起別的事,問小蠶道:“董卓到底有多少侍妾?”


    小蠶道:“這個小蠶委實不知,夫人何不問問張遼?也可趁此打聽一下虛實,免得來日與人爭寵時,不明底細。”


    江四九道:“不是說可以任我殺戮嗎?”


    小蠶道:“若是人家在暗處,夫人如何未卜先知?再說,可乘機四處走動走動,看看府裏的路況,以備不時之需。”


    江四九心想,難道我渴盼已久的“得寵之後耀武揚威戲”現在就可以實現了?看起來人長得漂亮就是好,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得寵,隻是貌似有點不夠味——要是先受點誰的鄙視或者嘲笑再去炫耀多好啊。


    但現在這樣也還不錯,於是她點頭道:“也好。那我們吃了晚飯就把張遼叫上,四處走走。”


    到了晚上,天還沒有全黑,幾個婢女就端來了燭台,原先還不覺得怎樣,但是蠟燭被風吹得搖起來之後,江四九總覺得四處鬼影幢幢的,頓時有些呆不住了,就帶著小蠶走出來,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覺得像是踩在鮮血上麵。


    剛走到花園口,照舊突出了兩把戟橫在她麵前,江四九從鼻孔裏哼出一聲,果然那兩隻戟收了迴去,但她定睛一看,張遼居然不在其中,當即她就“耀武揚威”地問道:


    “張遼呢?”


    有個衛士大膽上前迴到:“稟夫人,隊長目下不在府中。”


    江四九抬起下巴,把手指戳到其中一人的鼻尖上喝道:


    “去,把張遼給我找來。”


    隻見那衛士偷瞄了她一眼,臉紅得跟塊紅布似的,但是卻並不移步,隻低頭道:“夫人,剛剛太師派人來招,隊長今夜便去了皇宮。”


    江四九失望地道:“啊?去皇宮了?去了多久?什麽時候迴來?”


    那衛士道:“去了大約半個時辰了,至於什麽時候迴轉,小的不知。”


    江四九舉步欲走,想起屋裏曾呆過兩具死屍,又想到如今董卓不在府中,這座府就是自己的天下,心想沒有張遼也沒關係,自己也可以四處走動,就問那士兵道:


    “你們隊長有沒有對你們說,從今以後,這兒我說了算?”


    那衛士仍低頭道:“一切唯夫人馬首是瞻!”


    作者有話要說:每次看到作者有話說,都不知道要說點什麽……但是不說好像又不行……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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