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蟬見自家主子歇息了,重新開始了巡邏,路經弑無絕所在的院落時,看到的就是守在外圍的那些個臨淵城侍衛,一個個神情戒備的樣子……


    “哼!不就是私底下處理個奴才,用得著藏的這麽嚴實,就像是誰猜不出來一樣!”冷哼了一聲,貂蟬領著一眾暗夜軍巡邏衛轉身就走!


    今夜的事兒,主子們雖然緘口不提,可是,貂蟬畢竟是從頭看到了尾,就算聽的有些一頭霧水,可是也能猜出個大概,大抵就是弑無絕那個親信手下,做出了一些以下犯上的事兒,惹惱了自家主子,雖然這事兒最後不了了之,但是呢,就算是為了給自家主子一個交代,弑無絕迴去少不得也要私底下再處置一番的!


    這種事兒,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既然弑無絕不想讓外人看到他們內裏的笑話,貂蟬自然不會上趕著往上湊,畢竟,這弑無絕是友不是敵,又對自家主子那麽好……


    想起來弑無絕對自家主子的好,貂蟬這個棒槌腦子,難得的就是開了那麽一點兒竅,忍不住的很是為自家姑爺擔憂了一把……


    真要算起來,貂蟬其實是顧長生從周沐手底下搶來的人,雖然說現在奉顧長生為主,可是,主子和姑爺本就是一家人,貂蟬覺得,她還是能分得清請疏遠近的,覺得自己怎麽著都要向著自家姑爺點兒才是……


    雖然,那弑無絕看著,真是不錯,長的好,武功高,地位也不低……


    但是呢……


    親疏啊親疏,她還是跟自家姑爺更近一點兒!


    “往後可都走點心,咱們以前,畢竟是姑爺帶出來的兵,可不能臨了臨了讓個外人翹了咱們姑爺的牆角!”想到這裏,貂蟬忍不住的告誡身後跟著的巡邏衛。


    “統領,你沒頭沒尾的,說的這是什麽?”一個巡邏衛不解的開口道。


    “棒槌啊!”貂蟬聞言,當即把顧長生整日裏罵自己的話,返還到自己的手下身上,一臉怒其不爭的開口道,“本將的意思是,往後都上心點兒,咱們都到了北蒙了,四麵皆敵,可不能讓咱們主子獨處,尤其是跟那弑無絕!”


    “額……統領為什麽說尤其是?”巡邏衛聞言,頓時更不解了。


    “因為……因為……”貂蟬聞言,粗狂的臉上,頓時就糾結了,這讓她該怎麽說呢?說弑無絕肖想她家主子嗎?弑無絕畢竟是他們的恩人來著,這樣直白的說,不免有些小人之心了……


    看著自己不解的手下,貂蟬那不大靈光的腦袋,頓時一陣兒江湖,憋了好一會兒,才抽著嘴角開口道,“因為寡婦門前是非多!”


    貂蟬這話一說出口,跟在她身後的一眾巡邏衛就驚悚了。


    而貂蟬也後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哎呦,她這張嘴啊!


    說的這叫個什麽話啊?


    什麽寡婦門前是非多?


    她家主子才不是寡婦!雖然,她家主子前夫墳頭上的草估計都丈高了!


    看著自己一眾驚悚掉的手下,貂蟬低頭,大踏步的離去,那背影,很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樣子!


    天爺,又說錯話了,這話,該不會傳到自家主子耳朵裏吧?


    她這幾日還是少在自家主子麵前蹦躂好了,免得一個不巧被自家主子發落了……


    見到貂蟬等人遠離了自己,守在院落之外的那些個臨淵城侍衛,頓時神情一鬆,可還是一臉戒備的觀察著四周,謹防有人靠近!


    那長槍在握,刀半出鞘的樣子,活脫脫的如臨大敵!


    身在行館之中,暗夜軍護衛之下,弑無絕的手下還如此戒備森嚴,肯定不緊緊是因為私下裏處理一個下人不欲為外人知,這肯定是有事兒啊!


    可是,貂蟬是個粗線條的,愣是沒發現異常!


    非但沒有發現異常,她遠離了這院落之後,還特意叮囑巡邏的幾波手下,讓他們離弑無絕所在的院落遠一些,免得他覺得處理下人被自己等人知道了,落下了麵子!


    這也算是無心插柳,反倒幫了弑無絕一把!


    因為,此時此刻,弑無絕的院落中,真的在進行著一件不能讓外人知曉的事情!


    團團的侍衛圍繞,滿院子跪著的皆是弑無絕帶來的家仆侍衛,而在院子正中間,一條長案,赫然在擺!


    而那長案之上,三牲祭品,鮮花團簇之中,一個銀製的盆子,赫然擺在正中間,那盆子四周,刻著繁複的圖案,看那紋路,疑似萬眾膜拜祈福之景,盆子邊緣,還刻著一些莫名其妙的鬼畫符,粗略看來,因該是一種古文字,不同於中原的漢字,也不同於北蒙的蒙文,隻是簡單的線條勾勒,看著很有幾分返璞歸真的感覺,總之,古樸的緊!


    眾人盡皆跪拜在地,唯有弑無絕,站在院中的台階之上,低頭,看著擺在院子正中的那個長案,還有長案之上的那個盆子,以及,那盆子之中,蕩起的瀲灩水波……


    驚絕天下的臉上,滿是無奈之色,弑無絕頗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看向下跪的眾人,勾唇開口,“連鏡花水月的祭祀,都搞出來了,看來,你們還是不相信本殿所言啊……”


    說罷這一句,弑無絕就歎息了一聲。


    “殿主,原諒屬下冒犯,隻是事關皓月,重大非常,我等不得不再三確認!還請殿主體諒!”


    聽到弑無絕的話,下跪的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緊張之色,可是,一個身著粗布衣衫的老者,卻抬起頭來,一臉凝重的開口道。


    弑無絕聞言,睨了那老者一眼,嫌棄的揮了揮手,“祈月長老離本殿遠些,你充當馬夫的時間太久,一身馬糞味兒,本殿聞著惡心!”


    “殿主……”祈月長老聞言,老臉之上一訕,可還是再次叩首,一臉懇請道,“殿主,臣等隻是要確認皓月映像之事,絕無冒犯殿主之意,還請殿主為了我古國大事著想,體諒臣等忠心一片!”


    “是啊!你們忠心一片!可是在你們眼裏,你們的主子,本殿我,卻成了那個為了些許兒女私情,會拿古國信仰開玩笑的人,嗬嗬……”弑無絕聞言,自嘲的低笑了一聲,“本殿竟然不知,從何時起,本殿竟然如此分不清輕重了……”


    “殿主!老臣萬死!借殿主的一滴鮮血用!”祈月長老聞言,自然聽出了弑無絕話中的嘲諷之意,可是事關重大,他不得不這麽做,就算是有些冒犯,也顧不得了!


    饒是祈月長老這話說的很是生硬,弑無絕冷哼一聲,知道自己身邊這些個屬下臣民,既然擺出了這樣的陣仗,自己少不得要給他們一個交代,瞪了祈月長老一眼,弑無絕冷著一張臉,將手伸了出來……


    “中原人常說,不見棺材不掉淚,不撞南牆不死心,本殿原以為,我古國遺族,昔日位居天下生靈之首,各個都是心思聰慧的,今日你們既然一心想見一見這棺材,撞一撞這南牆,本殿若是攔著你們,倒是真的讓你們以為,是本殿從中做了手腳!”說著,弑無絕就將自己的手,往祈月長老麵前又伸了伸,冷冷的開口道,“想取本殿的血,盡管來吧!祈月,今日你祭出鏡花水月,得到的答案若是和本殿所言無二,那你這輩子,就給本殿留在馬房之中,當一個地地道道的馬夫吧,倒也省的你冒充來冒充去的,怪麻煩的!”


    祈月長老聞言一愣,可是一愣之後,當即叩首,恭敬的開口道,“是!臣冒犯了!”


    應了弑無絕要發配自己一個堂堂長老當馬夫之言,祈月長老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遲疑了一下,就抓住了弑無絕伸來的手,往他的指尖刺去……


    弑無絕冷冷的看著祈月長老果決的動作,冷哼了一聲。


    這點疼痛,對於他而言,自然沒有什麽,隻是,他對這種被自己的臣民懷疑,不得不獻出自己的鮮血證明自己的事兒,很是反感!


    突然,就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守護和使命,是那麽的可笑……


    付出了那麽多,祖祖輩輩,生生世世汲汲營營,他費盡心機,不惜將自己傾慕的女子算計個徹底,沒想到到了最後,就連自己和先人豁出去性命守護的族人,也不相信他了呢……


    是他做錯了什麽了嗎?


    他隻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人,在費盡心機的算計之後,想要彌補一二而已……


    難道,這也錯了嗎?


    指尖,隨著尖銳的匕首刺入,血珠兒頓時溢出,弑無絕驚絕天下的臉上,深情不變,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對著那盛滿了清水的盆子,就是一個彈指……


    一道血光,瞬間從他的指尖飛射而出,直直的落入了那水盆之中,水光一閃,血溶於水,瞬間蕩起一片朦朧的紅暈……


    而祈月長老此時,更是速度奇快的調轉了跪地的方向,轉身,對著那長案,雙手上揚,前伸,低頭,膜拜,詭異的吟唱之聲,也從他的嘴裏發出,“以月神後裔之血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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