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以為了我們重出江湖!我們不會讓你去涉險的!”


    “是啊爹,你不能去,你就安心的在家當個酒家翁,讓郭羅去,等我生完孩子,給郭家留了後,我立刻就追上去!爹,你這麽大年紀了,可不敢在出山!”賽西施也連忙道。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此次代替兒子兒媳前去,但是聽到兩人這樣說,郭老也很欣慰,他抬手拍了拍郭羅的肩膀,豪氣幹雲的道,“好兒子好兒媳!你爹就算金盆洗手的十年,這功夫也沒落下,頂你們倆不成問題!兒媳臨盆在即,你們實在不能離開,不能斷了我郭家的後!”


    “大周因為南皇和太子逃婚出走,處處關卡,行路難,所以五湖四海匯聚而來的江湖人皆取道遼東,莊主已經傳來消息,七日之後,他就要到沭陽城,你妹妹已經收拾好行囊趕往了沭陽城安排,等莊主一到,我就前去與他匯合,一同北上!”


    郭老的聲音雖然難掩蒼老,但是擲地有聲,讓人不容置疑。


    “爹!”


    “爹!”


    郭羅和賽西施不依的開口。


    “行了!江湖兒女,可別學那些小家子氣做派,哭哭啼啼難舍難分的像個什麽樣子!”郭老見二人眼中擔憂非常,當即安慰的開口,“不用擔心,聽北邊傳來的消息,那孛兒隻斤念身邊竟然還帶著長生皇的親衛暗夜軍,那可是暗夜軍啊,南疆顯威,能敵百萬雄兵的暗夜軍!隻是他們現在不知道北蒙內的情勢,在束手束腳的不敢發威,我等入了北蒙,隻需要助他們查探出內情,真刀真槍的打仗,人家未必就稀罕用得著咱們,哪有你們想的那麽危險!”


    暗夜軍一戰成名,名滿天下,聽到有暗夜軍跟著,郭羅和賽西施稍微鬆了口氣,可還是提心吊膽的。


    “二位小友既然到了我家做客,那就不必拘著,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想來飯食一會兒就能備好,待我下了酒窖取兩壇好酒換洗一下,咱們好喝個痛快!”說完這些,郭老就往外走去。


    隻是走到門口,又迴頭,看著周沐和顧長生二人道,“如今外邊可不甚太平,二位小友若是不急著走,就在我家住下,如此,待我走後,也能照料一下這小兩口!”


    郭老的請求有些唐突,可是顧長生知道他是為他們好,她從郭老的眼底,看到了老者的擔憂。


    郭老也知道這話有些強人所難,是以也沒等著二人迴複,就轉身出去了。


    屋裏隻剩下擔憂不已的郭羅和賽西施,長途跋涉的了這麽久,又懷著孕,即便是馬車走的再慢再穩,賽西施挺著個肚子也有點兒受不了,是以郭羅讓人領了周沐和顧長生下去洗漱,自己也扶著賽西施往後院去休息梳洗了。


    到了客苑,周沐和顧長生梳洗一番,見左右沒人,顧長生才開口,“念她竟然被逼到不得不祭出風雲令,想來北蒙的情況很不容樂觀啊!”


    “北蒙王在王城,乞顏部的亂黨隻需要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就能把她吃的死死的!”周沐一邊幫她擦拭未幹的長發,一邊道。


    長發如墨,在他的手裏披散開來,讓他有點兒失神。


    “對啊,隻需要挾持著北蒙王,念她就不幹輕舉妄動,這局棋,不好下,如今看來,確實是死局!”顧長生趴在桌子上,胳膊撐著下巴,一臉擔心的開口。


    她常聽孛兒隻斤念提起,北蒙王的身體一直不大好,如今又落到了那些個狼子野心的族人手裏,如今情形如何,還真不好說。


    雖然說未得北蒙王傳授王位,就是謀逆,可若是真的被逼緊了,萬一王城裏的人來個狗急跳牆,不懼天下悠悠之口的討伐,那還真沒地兒說理去!


    孛兒隻斤念的父王就那麽一個,他若是出了什麽事兒,孛兒隻斤念勢必後悔終身,就算是最後能夠報仇,也無濟於事!


    所以,這個局,是個死局!


    北蒙作亂之人,穩穩的掐住了孛兒隻斤念的死穴!


    “她既然被擋在北蒙邊界不得入內,想來是北蒙的人用北蒙王要挾她,不讓暗夜軍進入,如此,難怪她會動用風雲令,尋求江湖人的幫忙!”顧長生歎了口氣,無奈的開口。


    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她的暗夜軍聲名在外,北蒙的人不忌憚才怪。


    而江湖人不一樣,就像這遼東,城門嚴查江湖人,也就頂多是個不讓入內,但是官道之上,江湖人依舊能暢通無阻,無人敢攔,這是江湖人行事的道,天下共識,朝堂江湖互不侵犯!


    風雲令下,江湖人為了報她昔日之恩,不惜撈過界,想來北蒙的人也不會有所防備。


    死局,這個死局要破,就隻能打探清楚王城中北蒙王的情形,救出北蒙王,其餘的也就不足懼的,頂多就是個以少數人對上北蒙作亂的部族大軍而已,但是,不救出北蒙王,一切都不能成行!


    孛兒隻斤念束手束腳,進退維穀!


    這局棋,就無解!


    顧長生想到這裏,鳳眸不由得沉了沉,橫塘湖一戰,她看在孛兒隻斤念的麵子上,繞過了孛兒隻斤律赤,天下下九重,南陳滅,遼東歸附,她又看在孛兒隻斤念的麵子上,放過了北蒙,就連周沐大軍挺進北蒙,都不曾動搖北蒙的根基,看的也是孛兒隻斤念的麵子!


    “北蒙!北蒙啊!”顧長生一個手指敲著桌麵,低聲自語,“那些個作亂的部族,還真是拎不清,他們以為,我止戈南陳,就是不敢馬踏它北蒙嗎?有孛兒隻斤念的北蒙可以存在,如果北蒙沒了她,那麽北蒙也不需要存在了!”


    因為孛兒隻斤念,北蒙才得保全,到底是誰,敢有這麽大的膽子,竟然在此時生亂?


    如果孛兒隻斤念的父王出事兒,她顧長生定不惜一切,助她入主王帳,問鼎北蒙王位!


    可是那樣,孛兒隻斤念肯定會傷心的,那個耿直煞爽的女子,那個這兩年陪她出生入死一路走來的嬌豔如花的人兒,顧長生視若家人,不忍她傷心!


    屋內的敲桌子聲越來越急,可見敲的人心底越來越不平靜。


    “哎!”周沐歎了口氣,安撫的揉了揉顧長生的小腦袋,然後繼續給她擦拭頭發,“你先別著急,就算是北蒙內亂,但是隻要北蒙王不禪讓王位,不徹底的撕破臉,他還沒有性命之憂,一切都還有轉圜之機!”


    “要坐穩王位,要讓北蒙各大部族認可,要穩住北蒙不亂,作亂之人定要等北蒙王一道傳位詔書,如若不然,即便是能殺了北蒙王坐上王位,想必也要麵臨各大部族的討伐,難坐安穩,敢謀權,就不是傻子,不會做這樣得不償失的事兒,即便是將北蒙王困在王帳,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的!”


    “恩。”顧長生聞言,點了點頭,稍微放心了點,“所以,這盤棋,定生死的那一顆子,就是北蒙王!念她在意的,也是作亂之人在意的!”


    顧長生說著,就歪頭看向身後的周沐,嘴角微勾,眉眼微彎,“所以說,這個死穴,是念的死穴,又何嚐不是那作亂之人的死穴?嗬嗬……那現在就是比耐心的時候了,比誰坐得住,比誰坐不住!”


    “是的,北蒙內部的情勢還不明了,現在著急也於事無補,誰都不敢輕舉妄動,這已經是眼下最好的結果了,等江湖之人入北蒙,探到了虛實,才能走下一步!”周沐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眼外麵的日頭,想必一會兒就要開飯了,便拿起了梳子開始為他家的小女人挽發。


    顧長生舒服的趴著,任由他在身後忙活。


    這一頭長發,她是真的無可奈何,要是讓她來打理,她能找個繩子綁起來就已經是萬幸了。


    “妖孽,我以前都是留短發的,齊耳短發,精簡幹練百搭的發型。”顧長生看著鏡子裏幫她擺弄發髻的周沐,抬手比劃了比劃。


    好懷念,短發的感覺。


    長發齊腰,未必就好!


    最起碼,她尼瑪都長發齊腰了,也沒嫁出去!


    哎!這是個憂傷的話題,顧長生歎了口氣,現在想來,那****借著酒勁兒在自家老娘的棺槨前說不想嫁,而周沐二話不說就迴了個“好”字,怎麽現在想想,那麽不舒服呢?


    “妖孽,我覺得你最近都心情很好啊!”顧長生歪頭,眨著大眼睛望向身後的男人,一如既往的瓊枝玉樹,就算麵具遮著半邊臉,她也能清晰的描繪出麵具的英俊輪廓,那讓萬千女兒皆失色的相貌,顧長生看了這許久,都沒看膩過。


    “別亂動,發髻歪了,出去讓人笑話!”周沐將她的頭掰正,“我就跟四喜學了這麽一點兒本事,你若是不配合,等下歪著發髻出去,丟人別怪我!”


    “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你最近是不是心情很好?”顧長生不依不撓的繼續問道。


    “是。”鏡子中宛如神邸的男人嘴角微勾,灼灼其華,讓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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