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胡一海所言,被打斷好事兒的不止他們一對夫妻!


    每對兒一想到還有人作陪,那頓時就都平衡了!


    這一夜兵荒馬亂的半夜,柳州城數得著的醫者白天才被趕走,這晚上又被急招了迴來。


    長生娘子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那柳州醫行也就塌了多半邊天了!


    是以,柳州城的醫者從沒這麽感同身受的焦急過!


    顧府藥樓之內。


    胡一海上前把過脈,皺著眉頭站起身,疑惑的歪著頭往旁邊走去,騰開窗前的空地兒。


    胡一海這反應,嚇得圍在窗前的半山先生他們都是一驚,可還是耐著性子沒開口。


    徐老接替胡一海上前把過脈,同樣皺著眉頭走到了一邊。


    如此循環往複了是來迴,半山先生愛女心切,率先忍不了了,“你們一個個搖頭晃腦的到底什麽意思?老夫女兒到底如何?”


    別人不知道他家長生愛女因何昏迷不醒,他可是聽四喜提到過其中驚險,那是真正的命懸一線啊!


    如今雖然女兒躺在床上,可卻怎麽叫都叫不醒,這叫他如何不擔心?


    “娘親……嗚嗚……”聽到自家爺爺的話,一直趴在床裏側的小肉包顧澤頓時嗚咽了起來,肉嘟嘟的小手緊緊的抓住自家娘親的手,怎麽都不肯鬆開。


    一眾大夫聞言,麵麵相覷,盡皆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瞧著頗有幾分大家之氣的老先生……


    胡天冬還年輕,就算醫術不錯,可畢竟行醫資曆尚淺,本著尊重先輩的原則,自然是年紀大的醫者們先來,他墊後。


    此時,見他們隻顧著大眼瞪小眼,本就擔心不已的胡天冬逮準時機上前,手指精準無誤的搭上了顧長生脈腕……


    然後,過了一會兒,胡天冬的臉色就開始變得分外繽紛多彩了起來……


    “難道真的是我太年輕,醫術不精?”胡天冬一臉疑惑的喃喃自語,手指微動,調整了一下把脈的位置,屏氣凝神的繼續把脈!


    “情況到底如何?可有看出什麽不妥?”半山先生見胡天冬一臉凝重的神色,連忙撥開身前的大夫上前了兩步,亟不可待的問道。


    英雄不問出身,更何況年齡?


    他的長生愛女就是年紀輕輕就醫術了得,讓人刮目相看!


    半山先生不自覺的把希望放到了這個在場最年輕的大夫身上!


    “呃……”被一個頗有威嚴的老者如此急切的看著,胡天冬愈發的尷尬了,輕咳了兩聲緩緩神,遲疑的看了自家父親一眼。


    天呢!這要他怎麽說?


    他都已經在懷疑自己醫術不精了啊!


    “你倒是說話啊!”半山先生急的美須亂顫,再一次追問。


    “天冬叔叔,你倒數說啊!我娘親到底怎麽了?怎麽我跟她說話她都不理我?”小肉包子一雙大眼淚汪汪,可憐兮兮滿懷祈求的看著胡天冬開口問道。


    檀女臥病在床期間,胡天冬整日裏在顧府裏麵,和小肉包倒是混的頗為熟稔了。


    胡天冬聽到小肉包的問話,臉上愈發的尷尬了,摸了摸鼻子,一副豁出去的架勢般開口,“你娘親她睡著了,自然不會跟你說話……”


    不管了!他診脈的結果就是這個!


    抬頭一刀,縮頭也是一道,反正他是按自己的經驗,實話實說的!


    “什麽?”


    “什麽?”


    “……”


    頓時,以半山先生為首的顧府之人,盡皆不敢置信的驚唿出聲。


    倒是滿屋子的大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低下了頭!


    “你有沒有診錯,我家女兒若隻是睡著,怎麽還會人喚不醒?她這分明是昏迷不醒!”半山先生氣的美須直翹,氣唿唿的開口。


    胡天冬聞言又摸了摸鼻子,悄悄的往自家父親瞄了一眼。


    胡一海見自家兒子看過來,頓時一臉鼓舞的點了點頭。


    天爺,虧他被打斷了好事兒嚇得不輕還心急火燎的趕過來,結果呢?


    結果就是這麽讓人欲哭無淚!張口無言!


    得到了自家父親的鼓勵,胡天冬臉上頓時更加確定了幾分,再一看眾人,也紛紛衝著他點頭,這下胡天冬心中有底了!


    他就說麽!他好歹也坐堂問診幾年了,再不濟也不會連昏迷和睡覺的脈都把不出來啊!


    “咳咳!這位先生……”胡天冬輕咳了兩聲,開口喚道,這樣喚應該沒錯吧,適才聽顧府的人都是這樣喚的,“那個昏迷不醒則必有內因,長生娘子脈相沉穩有力,張弛有力,虛浮合度,較之常人還要好上數倍,怎麽可能會昏睡不醒?她分明是睡著了!”


    天爺!就是睡著了!沒錯的!


    沒看一屋子的大夫都點頭麽?


    他一個人錯的話,是他年輕醫術不精,可沒道理滿屋子的大夫都年輕醫術不精啊!


    胡天冬提著的一顆擔憂不已的心終於落到,長長的籲了口氣。


    “睡覺怎麽可能會叫都不應?”半山先生猶不相信的搖了搖頭。


    胡天冬一聽這,頓時一個頭倆大了,一臉灰敗,斬釘截鐵的開口,“先生,睡得沉那也是睡覺!長生娘子說過,人過度勞累,或者是身體虛耗過多,身體就會發出警報,陷入深度沉睡來調節自身……”


    聽到是他家長生愛女親口所說,半山先生的臉色才緩了緩。


    可還是一臉擔憂的望著床上靜靜躺著的人兒,她女兒可不是就過度勞累,虛耗過多了麽?


    小雷子為女兒擦拭身子的時候,那血水可是端出去兩三盆子。


    看的他現在想想,還有點兒心驚膽戰的!


    拒小雷子說,那可是每個汗毛孔都有血絲,這是得遭了多大罪啊!


    半山先生想想都心疼不已!


    一旁的宋伯見此,連忙問了些其他事情,又領著他們去給隔壁的月西樓診了脈,得到的也是同樣的結果:睡覺了!


    這才送一眾醫者出了藥樓,讓小子們領他們去前院安置!


    就算他家娘子是睡覺,那他家娘子一時不醒,他們也都不能走!


    萬一再出點兒什麽事兒,也好有照應!


    站在藥樓之外,一眾大夫疑惑一臉疑惑的麵麵相覷了起來。


    “適才那位先生怎麽瞧著有點兒眼熟呢?”


    “我也覺得有點兒眼熟,可是那通身的氣勢,讓人過目不忘的緊!怎麽看我都應該不會是見過又忘了才是……”


    “是啊!就算是著急難掩,那種刻骨的儒雅氣質和大家氣勢,都讓人側目極了……”


    “啊!我想起來了!橫塘湖邊的周先生!周先生!這位先生和那位教書的周先生長的一模一樣,隻是這氣質氣勢麽……“


    “我也隱約記得,我還送小兒子去他哪裏讀過書,真是太像了!”


    “……”


    胡天冬嘴角一挑一挑的聽著他們在哪裏猜測不已,忍了幾忍,還是沒忍住開口,“不管此先生是不是彼先生,最重要的是,他稱長生娘子為女兒,那他豈不是長生娘子的父親?”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兒麵麵相覷。


    “那先生應該是長生娘子的義父,長生娘子的生父是老夫看著長大的!”徐老在一邊徐徐開口。


    一眾年紀稍大和顧府打過交道之人聞言連連點頭。


    “那還真可能是長生娘子的義父,我瞧著府中上下都對那先生恭敬有加,就連那個平時最囂張跋扈的寶爺,也一直乖乖的跟在他身後。”胡天冬在周宗寶身上吃過幾次虧,哼了哼鼻子道。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兒議論紛紛,惹得領路的宋木都有點兒看不過去了,“你們就別胡亂猜測了,我家先生不喜見人,就是怕人議論紛紛,今日若非我娘子又恙,先生愛女心切,也不會出來見你們的!”


    宋木一邊說著,一邊與有榮焉的抬了抬下巴。


    他家老太爺的身份,那說去可是能讓所有自視甚高的書生都折腰的好不好!


    那可是文壇泰鬥,當世耆老啊!


    “有恙?什麽有恙?都說了長生娘子隻是睡得沉了點兒而已,人好的不能再好了,小宋木你少咒你自家娘子!”胡天冬見他一副傲嬌的模樣,當即一個巴掌拍了過去。


    “都愛拍頭,長不高你賠啊!”宋木揉著被拍的腦袋不依的呲牙咧嘴。


    眾人聞言,指著他就是一陣兒大笑!


    長生娘子無恙,他們這一顆顆心可算是放迴了肚子裏,早就和顧府之人混熟的他們自然也不拘束太多了!


    一群人嘻嘻鬧鬧的往前院的客樓走去,臨上樓的時候,宋木卻叫住眾人,一臉凝重,正兒八經的開口,“我家先生不喜外人議論紛紛,還望諸位在府中見過先生之事,莫對外人提及!”


    玩鬧歸玩鬧,宋木對府中之事還是頗為上心的,先生不喜見外客,自然有他的顧忌,作為下人他們不問可少不得要小心謹慎一些。


    一眾人聞言,麵麵相覷了一下之後紛紛點頭。


    宋木如此鄭重其事的叮囑,自然是這府中的忌諱!


    “小宋木盡管把心放到肚子裏,咱們常在顧府行走,嘴巴可是都嚴的緊,要不這滿府的價值千金的金貴物件兒,還不得招來無數宵小眼饞啊?”胡天冬半開玩笑的開口。


    一眾人紛紛含笑點頭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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