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窗外隱約透進來紅藍交織的燈光,緊跟著的是警車的鳴笛聲。


    許宅周圍住的都是一些退休的老幹部,作息時間很規律,一般在這個時候都不會搞出這麽大動靜。


    許沁下意識的往樓下瞧了一眼,詢問道:“怎麽迴事?”


    管家應聲迴答:“聽說是山腰處有車墜崖了,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山腰……墜崖。


    許時朝捕捉到兩個關鍵詞,下意識的往對麵的擺鍾上看了一眼。


    距離薑歲予離開許宅的時間,這個點應該剛好到山腰處。


    老爺子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對許沁道:“你去給薑家那丫頭打個電話,問問她到家沒。”


    許沁本來心裏就有些擔心,經這麽一說,心裏就更放心不下了,拿著手機匆匆去了陽台。


    等她一通電話打完迴來時,才發現客廳裏已經沒了許時朝的身影。


    *


    這個山區是處革命遺址,整多上山的路段還保持著幾十年前坑坑窪窪的樣子。


    隻是平時上來的人不多,所以基本上沒有出現過交通事故。


    今天還是頭一次。


    山坡的彎道處,清一色的穿著警察服,神色嚴肅又悲哀的清理著現場。


    許時朝趕到時,廢車殘骸已經從山穀吊起來了,汽油味彌漫在空氣中叫人作嘔。


    他隻覺得腦袋一懵,卻又無比清醒。


    他走到隨隊的醫護車前,裏麵隻有一具被白布蓋上的屍體,消彌的血氣撲麵而來。


    一旁的刑警看到許時朝,先問了他的名字。後來又圍過來幾個工作人員,雜七雜八的問了幾句。


    他卻隻是站著,一句話也不說,靜默的看著車內。


    然後又來了一個警察,幾人也不知道在交涉著什麽。


    人的感情好像總是和理智站在對立麵,複雜如亂麻。


    就比如說現在,許時朝明明很抗拒這場婚姻的,卻又不敢往救護車裏看。


    這時,遠處突然有一個警察喊了一聲:“這位小姐您鬼鬼祟祟躲在那幹什麽?”


    接著就毫不留情拎著手電筒照了過去。


    許時朝沿著那束白色的光線慢慢迴頭,就看見薑歲予那張慌亂到不行的小臉,正試圖逃避著他的眼神。


    他終於明白了點什麽。


    種種跡象都表明——薑歲予不僅沒死,還在一旁偷看他像個傻子一樣在這裏默哀。


    很好,不愧是你,薑歲予。


    身後已經沒了退路,薑歲予不得已地從樹叢裏站出來,硬著頭皮為自己辯解:“許時朝你別衝動,我絕對不是故意要躲在這兒偷看的!我這麽做是有原因。”


    許時朝滿臉陰霾的大步走過去,忍著脾氣將人從花叢裏拎了起來。


    他在心裏不斷告誡自己,她是有原因的。


    雖然聽起來可信度為零。


    薑歲予隻感覺身體突然懸空,下意識的去抱住了許時朝的脖子。


    一路拎著她到了山下,許時朝這才把人放下來,漠然頷首:“有什麽借口,現在趕緊編吧。”


    許是有些心虛,薑歲予也不好意思像白天一樣拿著眼睛瞪他,隻是垂著個腦袋,模樣委屈極了:“許時朝,我知道剛剛是我做的不對,我道歉。”


    看著她這麽誠懇的模樣,許時朝暴躁的情緒竟然散去了些。


    不過這不能成為他撒氣的理由,他神情淡淡的問:“你的原因呢?”


    “我吧,就是想看看——”薑歲予淡定的看迴去,一臉的認真、嚴肅的運了口氣:“你守寡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說完,又很欣慰的想要踮腳伸手摸摸他的頭,可無奈許時朝長得太高了。


    她隻好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寬慰道:“你放心許時朝,為了不讓你守寡,我會好好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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