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的下,曼妮抬頭,望進那雙湛黑色的眼瞳,讓她簡直受了驚……)


    陰雨天,天氣很暗,對方就這麽站在她麵前,修挺高大的身形,讓她近似籠罩在一片晦暗不明的光線裏,他在看她,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暗沉沒有表情……


    曼妮有些慌張,垂眸低著頭囁喏一聲,“對不起……我……”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俯下身,準備撿去撿掉落在地上的那一把傘,卻被對方一把扣住了細白的腕子扯進懷裏。


    雨還在下,跌落在男人懷裏的那一刹那讓沈漫妮的唿吸一窒,因為和對方的身體貼在一起,讓她的腰有些軟……


    慕千尋因為俯身撿傘的動作,讓他挽在手臂處的深黑色襯衫卷到了手肘處……


    “我自己可以的。”


    很快撿了傘的人,將那把透明傘撐開,沈漫妮不盈一握的腰身還被慕千尋攬在懷裏。


    “謝謝。”


    她低頭道謝,不敢抬頭看那人湛黑色的眼睛。


    路過的趙管家因為兩人言辭間那份過分的生疏和陌生,微微詫異。


    別人夫妻新婚燕爾,濃情蜜意倒是不像清苑的大少爺和大少奶奶。


    相敬如賓固然好,過了年沈小姐也該有23歲,還是有點太生分了……


    “車鑰匙拿來了嗎?”


    慕千尋的問話,讓站在他們身後的趙管家迴神,“鑰匙在這裏,給。”


    將鑰匙遞給慕千尋後,管家趙風眠向客廳走去。


    一片蒼翠冬青的植物掩映處……


    沈漫妮隻顧著聽兩人的對話,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的頭貼著男人寬闊的胸膛,冰涼的小手因為抵在他和她之間,攥住了他的深色襯衫。


    “走吧。”


    一如既往沒有什麽情緒的冷淡嗓音,落在她冷得發紅的耳垂上,讓她一怔,隨際後退從慕千尋的懷裏退了出來。


    也退到了雨中……


    清苑。


    雨雖然不算大,飄飄搖搖的雨絲細如牛毛,但是看到麵前隻穿了一件開司米毛衣的漫妮,慕千尋擰眉對她道,“過來。”


    漫妮仰頭看到落在慕千尋手裏的那把透明傘,自己的……她點頭了。


    雨天的前庭院,沈漫妮站在慕千尋的右側亦步亦趨,很少有靠這麽近的時候,漫妮內心沒由來的不平靜,隻是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腳步上,企圖能追上身邊男人的長腿,不落後。


    一把傘下,兩人卻是有些異樣的各走各的……


    這是慕千尋第一次給一個女人撐傘,偏偏對方有些不配合不聽話地走路踉踉蹌蹌,且走著走著就距離傘下越來越遠……給她撐傘,有些費勁……


    終於,修長的腿停下來,不再繼續邁步,“是把什麽丟在地上了?”


    “嗯?我沒有丟東西。”漫妮抬頭,不明白慕千尋的意思。


    “那就別低著頭走路。”


    聽到對方的話,讓漫妮驀地漲紅了臉,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徹底的尷尬。


    隨後,她感覺到有隻大手扣在了她的肩膀上。


    沒有絲毫親昵感的貼近,隻是為了不讓她淋雨,反倒讓她長常常的鬆了口氣。


    兩人一起走向停在黑色鏤空花鐵門外的賓利慕尚車旁,慕千尋打開車門,讓沈漫妮上車。


    車鑰匙插入車內,慕千尋注意到身邊的漫妮,將安全帶係好以後自從上車一句話都沒有說,安靜安然的聽話。


    不問他要帶她到哪裏去,也不問因為什麽外出,太乖,實則是非常的‘不乖’。


    賓利慕尚的擋風玻璃上落了落葉,有傭人在處理,漫妮目不斜視地看著擋風玻璃外,白希的小手卻緊緊地扯住了毛衣的一角。


    車內太靜,這樣和慕千尋相處的封閉空間,讓她忍不住想逃……


    車窗半降,都在等待的兩個人中,慕千尋點了一支煙,陰雨天的偏西風,將煙霧吹到窗外,車內的環境不受幹擾。


    也許是看出了女孩子的惴惴不安,慕千尋終於開腔,“學校裏放假到什麽時候?”


    顯然沒有想到一向寡言的男人會主動和自己說話,漫妮怔了兩秒,迴答道,“一直到年後的3月份。”


    “嗯。”


    慕千尋將香煙咬在薄唇間,煙霧嫋娜被風帶走,也遮掩了他向來冷俊的臉。


    在漫妮的印象中,慕千尋過分的冷厲,襯衣的紐扣係地一顆不剩,他仿佛是禁穀欠的。


    但,第一次目睹他抽煙的動作,微微透露出的性.感讓她唿吸在這一時間一窒。


    等他側過頭來看她,她又急忙低下頭,去扭扯自己的毛衣角落裏墜著的珍珠。


    駕駛位置上的人想到在此之前,他和自己父親長期出差墨爾本,新春的禮物是差遣家裏人送去的,至今還未去過沈家。“迴沈家看過嶽母和嶽父了嗎?”


    “給媽媽打過電話了,她說……”想到沈媽媽在電話裏對她叮囑:等大年初二讓老公帶你一起迴來,漫妮的臉有些不自覺的尷尬,耳垂晶瑩透紅,“她說……她讓我帶你一起迴家。”


    “自然。”


    他的話還是不多,兩個字脫口而出已經讓沈漫妮放心。


    賓利車傭人整理好落葉後,順便將擋風玻璃擦得幹淨,連落下雨滴的水漬也清清楚楚,漫妮盯著車窗外出神。


    掐滅了煙,發動車子……


    還是什麽都沒有問?


    慕千尋蹙眉。


    ****************************


    一路上,車內的環境過分靜謐,巨大的年齡差,讓漫妮找不到和對方說話的話題,可一味這麽陷入沉寂,她又有些受不了。


    “過完年,你還要到墨爾本嗎?”


    “萬恆在澳洲的分公司上升期,很重要。”


    “哦。”漫妮點點頭。


    雨似乎越老越大,劈裏啪啦地撞擊在玻璃上,聲音越來越響。


    “那你呢?學期末的功課多嗎?還要做英語卷子?”


    慕千尋每次詢問她,都讓漫妮覺得像是家裏的小叔叔和爸爸問話,關於學業的讓她格外緊張。


    “是,還是要做卷子的。最近有上相關的英文輔導。”


    “這麽說,是英語……四級還沒有過。”


    沈漫妮有些遏製不住的臉紅,“是的,沒……還沒有。”


    說來也很奇怪,沈漫妮的意大利語說得如同國語中文一般流利,偏偏英語對於她來說像是個難題,眼看就要到大四年紀,英語.四級證書一直都沒有拿到。


    而,慕千尋不知道的是,沈漫妮作為藝術學院的學生,念中學就在古典美學之都的意大利弗洛倫薩,一直到讀大學才輾轉迴國,意大利語不是難題,可說英文偏偏因為學得晚,就很難。


    “23歲念到大四年紀,是不是有點晚。”


    “其實……”漫妮咬唇,不知道該不該說。


    看漫妮欲言又止的模樣,慕千尋道,“有什麽話,可以直說。”


    “我16歲的時候因為一份作品要入畫家協會,但是需要滿18歲才能入,媽媽就將我的年齡提前了兩年。”


    握著方向盤的慕千尋,長指驟然收緊,年後不是23歲是21歲,怪不得漫妮總讓他生出一種過分稚嫩的感覺,原因出在哪裏,他現在才徹徹底底的明白……


    賓利車匯入車流,過隧道後,停下來等待著紅燈便綠燈……


    一片暗沉的光線裏,慕千尋將自己襯衫的扣子解開兩顆……單手撐在車內的中控台上,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道,“看來,我對你知之甚少。”


    漫妮因為他的動作,感覺到對方身上成熟男人的氣息染著淡淡的煙草味道,迎麵襲來,占據了她唿吸的空氣。


    下意識的向後靠了靠背脊緊貼著真皮座椅,她說,“這,本來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反正他們的婚姻,不是真的。


    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的兩個人,怎麽可以做夫妻呢?


    這是漫妮的真實想法。


    倒是坐在她身邊的人,漫不經心道,“找機會……好好深.入了解……”


    紅燈變綠燈,賓利車再度行駛出了隧道,慕千尋用餘光瞥見扯著毛衣的白.皙小手,對於這個二十多歲的姑娘,讓他第一次意識到她是一個小女人,而不單單是個孩子那麽簡單。


    ****************************


    宋家別苑。


    嘉漁坐在車內,和站在車外的外婆外公揮揮手告別,讓兩位老人不要再繼續送。


    “等過了春節,別忘了大年初二和郗城一起到家裏來吃過節的飯。”


    “會的,外婆快和外公迴家去。”


    隨著車窗漸漸升起來,放了舒緩的音樂,嘉漁聽宋少卿問她,“現在的心情,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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