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薑小姐走遠的纖細背影,於飛無奈。


    按照她說得,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黑色原子筆,寫了張字條。


    【您的車是我撞到的,賠償事宜請聯係:139xxxxxxxx。】


    將字條放進,女士腳踏車前的車簍裏。


    想到剛才薑小姐說:不用接她


    異能狂女之逆天藥尊。


    於飛這才上車,驅車離開f大的校門外。


    時汕一步、一步慢慢向教務處走,和中醫藥學係的博士生輔導員說明緣由後。


    由輔導員開了續假證明,再拿去行政部給主任,讓其開假條。


    女主任海晏看了她數次,想到博考那天自己被激怒放得狠話,時汕有些尷尬。


    “薑同學,挺有本事。”


    海晏原話,時汕沉吟了半晌,迴了句,“由您管理,不敢沒本事。”


    一向尖酸刻薄的海晏,聽著時汕的話,驟然笑了。


    嘴上卻依舊不饒人道,“薑同學摔傷,一張嘴倒是更伶牙俐齒了。”


    “主任說笑,托您的福。”


    “行了,去吧。”將假條蓋好章,遞給她。


    時汕即便腿傷,還是俯下身,恭敬的頜首示意。


    見時汕出去,有教科秘書說,“海晏主任,還是您厲害,任憑這學生在狂,不是還得安安分分聽您的話,服您的管教。”


    海晏搖頭,“那小姑娘看似溫婉文靜,實則不簡單的很,她哪裏是服我,不過是服我這個主任的身份。”


    拿著假條走在校內辦公走廊上,時汕一步、一緩。


    海晏說得沒錯,正是她現在的心理。


    想要安靜的生存,和這些不得不打交道的人,要好好相處。


    ………


    醫學係。


    抱著課本的安妮,看到時汕有些恍然。


    不是剛才在圖書館,剛和她擦肩而過,怎麽又?——


    “時汕。”


    看到安妮,時汕扭頭,說,“我看了你最近寄給我的係上資料,謝了。”


    安妮笑,“客氣啥?”


    低頭瞥了一眼她仍舊包紮著的腿,問,“這是怎麽了?”


    “摔傷。”


    “你就是因為這個請假,已經很久沒來學校。”


    “是。”


    “嚴重嗎?”


    時汕搖頭,“在休息一陣子,應該可以了。”


    “要不要我扶你出校門。”


    “沒那麽誇張,今天有9點的課,時間快到了。”


    “對對,你不說我都忘了,好好養傷,我先走了。”


    “好。”


    安妮一邊跑,一邊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剛才在圖書館見到的時汕,明明沒有受傷啊。


    怎麽轉眼,腿上就紮著繃帶?


    不過很快,她就沒有機會再亂想


    星際之男色襲人。


    為了趕這第一節課,她必須要跑。


    ……


    出了f大,時汕沒有打車,直接給陸蕪撥了個電話。


    “二妹,我現在在f大門口,你如果開車,過來接我。”


    “好,汕汕你等著,我馬上就來。”


    “嗯,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原本約見世紀百貨大廈,現在完全變卦。


    隻因為時汕出來,感覺不到有人跟。


    慕郗城出國,是真的沒有安排眼線在她身邊。


    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卡宴,從f大校外的林蔭大道駛過來。


    時汕想都不用想,直到這是陸蕪的私人座駕。


    不論怎麽說,血緣真的很奇妙,陸蕪自己說和十一不親。


    可,時汕熟悉著他們的嗜好倒是很相似。


    車,一眼看中的都是,銀灰色。


    天熱,時汕站在路邊沒多長時間,卻已經出了虛汗。


    陸蕪推開車門,下車。


    她撐著一把陽傘過來,撐在時汕的頭頂。


    “你怎麽不撐把傘?那麽懼熱的體質。”


    時汕納罕:“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哥跟我說得。”


    打開車門,讓時汕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陸蕪重新折迴去,在駕駛位置上車。


    車子啟動,室內冷氣開足,為了時汕又向下調低了溫度。


    繼續剛才的話題,陸蕪說,“我哥剛迴國,才入夏每次出門帶把傘,我就調侃說你一個大男人,成天帶什麽陽傘,還怕曬黑?”


    他跟我說,“你在法國做了大手術,懼熱出虛汗,不能曬日光太久,尤其是夏天。”


    聽陸蕪跟她說這些,時汕這才想到。


    確實,剛迴國的時候,陸時逸的車上總有一把陽傘。


    習慣了他的體貼,當她主治醫生的時候,他就一向如此。


    可久而久之,他們早已經不是病患和醫生的關係,他還依舊如此照顧她。


    那年大病痊愈,陸時逸向她表白,她完全不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心思。


    起初,因為生病,早已經麻木。


    並沒有,當即就接受。


    陸醫生也沒有逼迫她,那件示愛的事情就擱置在一邊,再也不提。


    直到後來,痊愈後,他們相處久了。


    生活、日常、瑣事,覺得很平淡,很舒適,她喜歡上了那段在法國的生活權少誘寵呆萌妻。


    答應和十一在一起,一切就變得那麽順理成章。


    …….


    時汕坐在陸蕪的車裏,想這些事情出神。


    陸蕪開車,突然問,“汕汕,你想什麽?”


    而後笑道,“讓我猜猜,是不是又想我哥。”


    時汕思緒被她打斷,迴神後,寧靜的臉陷入沉寂。


    如果不是陸蕪今天見她,時汕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想起過十一了。


    自從找不到他,從德國迴來。


    她不甘心,哭過後,像是有些絕望。


    加之,住在慕家,心煩的事情隻增不減。


    不願意繼續想下去,時汕靠在車內座椅的椅背上,看向車窗外。


    7月末的天,盛夏炎熱,卻伴隨著蟬鳴,樹林陰翳,那麽有活力。


    而她,有些累了。


    陸蕪開車,跟時汕說著說著話,突然發覺身邊的人太沉默了。


    再迴頭看,竟然是睡著了。


    和時汕相處,陸蕪不說也明白,他哥喜歡的女孩兒,很冷清也很難接近。


    多半是病痛受了太大折磨。


    人,生一場涉及生死攸關的大病後,都會看開很多。


    陸蕪在時汕身上,應驗了這句話。


    起初,她和時汕也有點難相處。


    現在這麽坦然地靠在她車上小憩,足以證明,她們的關係確實很好。


    想到這兒,陸蕪臉上帶了笑意。


    車內溫度降下來,女孩兒小憩,溫婉清麗的眉眼,沒有冷麗,隻有說不出的驚豔。


    陸家的千金,人際圈子也挺廣,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認識不少。


    漂亮的女人,當然不少見。


    但是像時汕這樣的,確實少見。


    明明這麽清寂冷麗的一個人,卻有時候格外吸引人。


    漂亮女人麵容姣好也沒什麽,關鍵,手指纖白,脖頸也是嫩白的,舉手投足間嚴苛很合禮儀,也不乏韻味。


    總之,女人會嫉妒,男人應該很喜歡她這種類型的。


    一路驅車到靈隱寺,路途不短,陸蕪一路上都沒想明白。


    時汕就不是那種美豔的女人,卻莫名的很能誘.惑人。


    在睡夢中的人,動了動,脖頸上煙黛色絲巾鬆了鬆。


    陸蕪認得這條絲巾,陸時逸失蹤前,留下的。


    她一直這麽戴著,真的讓陸蕪有幾分動容軍政寵妻——妖女撩人。


    ——哥,你到底去哪兒了?我和阿汕找你找得好累。


    …….


    靈隱寺到了,時汕已經清醒,她和陸蕪一起下車。


    香火鼎盛的寺院,地處市郊,四周有長青翠柏遮掩,像是隔離了塵世間。


    陸時逸失蹤後,時汕已經很久沒有到這兒來過。


    入寺,長明燈的映襯下,佛像慈善。


    時汕和陸蕪一起跪拜。


    煙火繚繞,俯下身的瞬間,她聽到鍾磬聲聲。


    仿佛一下就安定下來了。


    拜佛寧心,住在慕家的日子,情緒躁動太反常。


    一點都不像沉鬱冷靜的她。


    除了來找陸時逸的下落,時汕是來求安心,求寧心的。


    隻要慕郗城在她身邊,一準招惹她,讓她沒辦法。


    現在他不在,她很容易靜默寧心。


    供奉了香火錢,每次時汕來都是如此。


    陸蕪第一次來,索性跟著她一起。


    寺院裏的師父要時汕照例求簽,時汕沉吟了一會兒,見陸蕪各求了一支。


    她也求一支,算是等她。


    陸蕪求中的是觀音簽第6簽,中簽,一切安定如常,事業家財穩定。


    她問她,“阿汕,你求到了什麽?”


    時汕沉默不語,陸蕪湊過來看。


    觀音簽第96前,上簽,是好簽。


    幫陸蕪解簽後,師父看了時汕的,細細的向下看。


    自身:許經


    求財:正勝


    交易:大吉


    婚姻:好合


    六甲:喜


    尋人:遇


    公訟:和


    移徙:吉


    師父問她,“結婚沒有,求的是姻緣,還是求子?”


    時汕蹙眉,她什麽都沒有求,求的是心安,求的是寧靜。


    可,這枚簽。


    【婚姻:好合】;


    【六甲:喜】。


    格外刺目。


    她沒有結婚,哪兒來什麽婚姻,更別提六甲(生子)。


    這些她最排斥提到的東西,竟然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她誠心求安寧的觀音簽上最獨夫人親。


    沒有覺察時汕的異樣,解簽的師傅繼續說。


    “不論求姻緣,還是求子,都是喜,您會在近年有自己的孩子的。”


    這一番話,讓時汕擰眉。


    陸蕪卻怔住了。


    知道香火重地,不能戲謔說玩笑話,可,陸蕪聽了還是有些想笑。


    沒忍住,她指著時汕說,“大師,她還沒結婚,哪兒來什麽孩子?”


    師傅怔了怔,視線看向時汕,像是詢問。


    後來不聽小姑娘迴答,他說,“好姻緣碰上了,一切水到渠成。”


    陸蕪搖搖頭,還是笑,沒有明說。


    卻覺得這解簽的師父自己給自己台階下,求這簽還是不準。


    時汕緘默了半晌,一直都沒有說話。


    最終她開口,是為了第96簽上的一則。


    【尋人:遇】


    她有些近似執著的問,“大師,我想找的人,會找到嗎?”


    師父淺笑如佛慈善,說,“凡事大吉利,就算有波折,終究會順心,福分都會來。你不用太心急。簽上都這麽說,到底會怎樣,還要看你自己。”


    陸蕪被大師說得雲裏霧裏。


    可,時汕有些壓抑道,“我找了太久了,太累了,該用的不該用的方法都用了。再找不到,我不知道會怎樣。”


    陸蕪雖然不明白師父說得話,可時汕說得話,她懂。


    陸家自從陸時逸失蹤,哪天不是空空蕩蕩的。


    房子不空,家宅不空,是人的心空了。


    尤其是每一次陸蕪半夜起夜,看到陸母姚華在客廳,燈亮著。


    她一個人握著遙控器,在看她哥小時候百天的錄影帶,反反複複,一直到天明。


    讓陸蕪不心疼自己的母親,都不行。


    寺院裏,香火縈繞,她摟著時汕的肩膀,也受了她情緒的感染。


    時汕看似清麗慵懶,似乎對什麽都不上心,不牽掛的淡然。


    可,那終究隻是表象。


    尤其是她握著這枚簽,又問了句,“真的能找到?”


    陸蕪安慰她說,“這麽好的簽,會的,有你陪著我,會的。”


    師父看著她,卻說,“說不定,已經找到了?”


    時汕因為大師這句話,感到莫名。


    陸時逸依舊下落不明,一點線索都沒有。


    怎麽可能找到?


    “尋人:遇。找得是姑娘你內心深處想遇見的人,也是最適合你的人,也許已經遇到了,錯在不自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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