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入雲的重華峰峰頂之中的望峰台,一直是俯瞰整個清微宗美景的好去處,秦期寧自然也十分記得,她曾經在這望峰台的大石上,眺望遙遠的天邊,看過無數的日升日落。


    這幾日她大多時候都在陪著葉嘉和秦臻,難得有一人獨處的閑暇機會,竟是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這裏。


    素手輕輕滑過這被歲月打磨地異常光滑的土黃色大石,記得以前小短腿的她還需要師兄抱著才能爬上爬下,而如今她隻需要輕輕一躍,就能夠側躺在上麵。


    事實上她也是這麽幹的。再過兩天,她就要真真正正來一次大閉關了,最後的閑暇時光,當然要好好享受,況且這是在重華峰,這個讓她內心最為安定舒坦之處。


    愉悅之餘,她終於對一直腦心撓肺想要衝出寵獸袋的鼠寶寶網開一麵,將加多了禁忌的寵獸袋揭開,放它出來唿吸唿吸新鮮空氣。


    它在寵獸袋之中已經呆的夠久的了,況且秦期寧也好奇,能讓鼠寶寶在如此危險的境地之下仍然要搶迴來的寶貝到底是什麽東西。


    呆頭呆腦的蠢萌鼠看到主人放它出來,上躥下跳十分高興,但是接觸到秦期寧越來越不加掩飾的目光的時候,它鼠毛一炸。


    一種寶貝被覬覦了的既視感。


    “吱——”


    主人你的眼睛到底在看哪裏?


    說著就把小爪子中的一大截破爛的木頭往身後藏了藏,但是無奈,那截木頭比它的橫截麵積還要長,木頭兩邊都露出個頭來,上麵隱約還有紅色絲線一樣的紋路露出來。


    她有些疑惑,之前粗略掃過一眼的時候並未曾發現這樣的東西,如今細細看這一截木棍,似乎與之前有些區別了,雖然依舊殘破,但是有明顯被蠢萌鼠清理過,甚至是破開的痕跡。


    秦期寧心中升起一絲異樣。


    她集中精神用神念探入其中,才一觸碰到破敗的殘皮,木頭身上像血流一樣的脈絡符紋瞬間迸發出淡淡的暗光,阻擋了她的窺視。


    好厲害好特殊的封印符!


    怪不得在山道之中她對此物沒有任何感應,這道封印是將裏麵之物的氣息包裹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是像這樣對寶貝有著異常靈敏觸覺的變異尋寶鼠,隻怕尋常人即使撿到這樣的木頭,也不會發現這有什麽貓膩。


    更何況它還是被藏在深山之中,與黑岩枯樹為伍。


    還有這道厲害的封印,尋常人拿到,怕是沒有什麽作用,因為它竟是需要同源之物的感應才能夠解開。


    但是偏偏遇到了她秦期寧,她手裏有誇父杖的碎片。


    這截木棍之中,藏著的正是誇父杖的主幹,真是難以想象。


    “寶寶,這大概就叫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吧唧”一下把鼠寶寶抱過來好好□□了一下,鼠寶寶被這突如其來的寵愛給驚呆了,醉醉地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時候,又聽到她說:“不過下次這麽危險還是如此亂來的話,我就永遠將你關在小黑屋中一輩子不讓你出來!”


    秦期寧假裝兇惡地恐嚇道,雖然說機緣險中求,但是如果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那即使是天大的機緣,也是得不償失啊!


    畢竟命都沒有了!


    鼠寶寶被嚇得虎軀一震,趕緊把毛茸茸的尾巴給夾了起來。至於將寶貝搶迴來這種事情,鼠寶寶瞄了瞄秦期寧手中的誇父杖,它現在……貌似還沒有這個膽?


    好吧……它慫了。


    不過反正它拿寶貝也是覺得好玩,現在主人喜歡,它覺得好高興~


    放下鼠寶寶之後,秦期寧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拿出手中的誇父杖碎片,將自己的神識換換送入殘缺的木棍之中,一點點地勾起了封印內部的誇父杖主幹與自己身上的碎片的聯係。


    起初,她神識探索到的空間還是一片漆黑,像是寬廣無邊的大平原,暗光一現,像是有一張看不見的網,網住了那在平原之中孤獨無依的自己。


    秦期寧知道,這就是那暗紅色的封印符文。如果不破開這個局,那麽她探入的這些神識將會像是走迷宮一樣,永遠都無法走出這荒涼的大平原,到達更深的腹地。


    她安定下心神,身臨其境的荒涼感,讓她有些微的窒息,但她知道,這急不得。大約是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她的目光深處,終於看到了一絲綠色的光。


    這光起初十分微弱,像是一顆新生的嫩芽,出現在讓人恐懼的地方,十分可愛。那密網一般的紅色符紋看到它的時候,竟像是戰敗的軍隊一樣節節敗退,畏縮不前。


    “封印,解!”


    綠光大盛,將所有的迷障全部衝開來。


    一根輕巧的青墨色桃木杖就這般安靜地躺在了秦期寧的手掌之中,原身的桃木杖,杖身竟是比之前的那截樹枝腰粗要長,約有大半米高,握在手中剛剛好。


    杖身樸實無華,甚至還有凹凸起來的樹的紋路,隻需一眼,就能讓人感覺到古樸與滄桑,就是這種經曆了曆史長河般的滄桑感,仿佛是一雙從遠古之中投射到此處的眼睛,為你撞開重重迷霧,達至最原始的本真。


    秦期寧眼前瞬間一片清明,連一旁的鼠寶寶眼睛都看得直直的了,仿佛心神也被這墨色的誇父杖給吸引住。


    “好寶貝!”


    忍不住用手輕輕撫上那略帶粗糙的紋路,雖未完全成型,但是配上她手中的兩塊碎片,她已經大概可以想象出這根誇父杖完全成型之後的樣子了。


    再次留戀地撫摸著這根誇父杖好一陣,直到鼠寶寶都要嫉妒了的時候,秦期寧終於戀戀不舍地將她放進了儲物袋之中。


    其實還是因為,她感覺到了有人朝著這邊來的氣息。


    “竟然一個人偷偷藏在了這裏遛鼠,可讓我好找了……”來人似乎有些無奈地語氣讓秦期寧低笑了一聲。


    “我可不是偷偷藏著的,隻是覺得這裏舒坦而已,正好你上來,我們還可以一起看個美景。”說著,秦期寧幹脆半躺在石頭上,看著那把整片天空與整個清微宗都染得通紅的太陽。


    她剛剛上來的時候,太陽還留有餘力掛在天空,現在落了一大截,離水平線更近了,連光線也變得更加醉人。


    日落時候的陽光,非但不刺眼,眯著眼睛看過去反而異常舒服。


    “的確……很美。”


    封司的唿吸有些急促,像是真正地讚歎又似乎有些某些別樣的情緒在其中。


    他站在秦期寧身後兩三步的地方沒有動。


    專心看著餘日的秦期寧自然也沒有看到封司那一雙癡迷著黏在她身上的目光。


    夕陽下,素衣被陽光染得通紅,慵懶愜意眯著眼睛半倚在大石上的女子,成了他眼中最美的風景。


    秦期寧發現封司沒有走上來,這才發現她一個人竟然占用了一大塊石頭,抱著分享的心態,她正想給封司挪個位子。


    “別動……”


    話有點急,動作也有點急,才撐起來的一隻手被封司走向前來重新按迴去。


    “不要亂動!”


    “你……”


    秦期寧想說他靠太近了。


    封司一隻手輕輕按住她的一隻肩膀,一隻手卻在抬高,整個身子都傾斜著側了過來,滿滿的男子的氣息還混雜著淡淡的花香味。


    她感覺自己的頭發似乎被插上了什麽東西。


    “很好看。”


    如喝了美酒,有些微醺,有些醉人,封司此刻的聲音,竟是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溫柔。


    秦期寧看著封司那張無可挑剔的側臉,竟是有些錯愣。


    手指想要輕輕觸碰頭上被人別上的東西,卻再次被製止。


    “都說不要碰了,我手笨,別不好,會掉。”


    秦期寧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聽錯,灌入她耳朵的聲音,有一種想要將人灌醉的魔力。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突然低下頭來,也許是那雙眼睛過於炙熱。


    又或許是,封司整個人此刻散發的氣息都讓她覺得,她應該低下頭去。


    逃無可逃。


    這種感覺,她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


    “是星辰花啊?”


    清微宗裏有很多地方有這樣的小花,怪不得她剛剛在他身上聞到了這樣有些熟悉的花香。


    “嗯哼……”


    封司低笑著將她方才被他抓住又放開不知道該舉起來還是該放下去的手再次按了下去,不讓她亂動。


    “寧兒,我要走了。”眼神依舊那般專注,像是不得到眼中之人的迴應決不罷休。“走之前,我想要認真地讓你明白我對你的心意。”


    封司抓起了本來按住了的她的手,秦期寧想掙脫,卻被一道不傷她卻不容拒絕的力道製止住。


    “你感覺到了嗎?這顆心,”封司將秦期寧的手碰上他硬邦邦的胸膛。


    “它現在是因為你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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