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在後。”


    臉上的一道傷疤從眉角一直落到頜骨,硬生生破壞了臉上俊朗的美感,比騰申臉上更加繁複而有規律的圖騰覆蓋了半邊臉,那狹長的雙眼,如獵鷹那般盯著秦期寧。


    “紹……紹寒,救我!”地上的騰申,像是見過救星一樣,抬起那麵目全非的臉,希望能從秦期寧手中逃脫。


    紹寒自始至終都沒看他一眼。


    “新鮮的獵物,更加合我的胃口,美麗的小姐,麻煩你讓一讓了!”


    紹寒一步步逼了過來。


    “不……不,你不能殺我!”


    意識到紹寒的意圖之後,騰申拖著傷痛的身體連連後退,在地上劃出一道血痕。


    秦期寧也跟著後退,“如果,我不讓呢?”


    讓紹寒吸了騰申的魔元,自己可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紹寒……紹寒,焱珠可是在我手上啊!你可別亂來!”


    騰申現在還在想著故技重施,拿著焱珠來威脅紹寒。秦期寧聽著,不由暗罵了一聲,這個騰申,真是哪壺不提開哪壺!


    騰申哆嗦著雙手,想要把焱珠拿出來!隻是他往身上一摸,瞬間傻眼了!


    他的焱珠呢?!


    “焱珠……焱珠,不見了!”


    紹寒狹長的雙眼一眯,“騰申,別給我裝模作樣,把焱珠給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真的,真的不見了!”


    騰申自己也是蒙了,他怎麽會拿自己性命攸關的事情開玩笑!


    “是你!一定是你!”


    騰申惡狠狠地盯著秦期寧,仿佛要把她盯出一個血洞!


    “是我,又怎麽樣?”


    秦期寧麵無表情地迴答,即便是否認,也沒有多大用處,還不如手中握著籌碼,更容易談條件。


    聽到秦期寧的迴答,紹寒對她的殺意就更重了。這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壞他們事情,修為不高,身手卻詭異,留下必定是禍患!


    秦期寧不是沒看到紹寒眼中的殺意,可如今,她必須更加鎮定:“紹寒,你再過來我就一刀了結了他!”


    魔修的狠辣眾所周知,想要與魔修談判,必須要有讓對方畏懼的氣勢!思及此,秦期寧眼中的狠辣之意,又多了兩分。


    魔元的保質期也是有限的,除了剛死不久的魔修魔元還有一部分保存在體內之外,死透了的魔修,魔元便會消散。


    “識趣點就乖乖在這兒給我等著,等那鬼修幾人出來之後,我們一起進禁地然後各憑本事,不然,玉石俱焚!”


    秦期寧不斷地放出狠話:“我既然能悄無聲息把焱珠拿過來,就能夠把它藏在一個你們誰也別想找到的地方,甚至,毀了它!你也不要白費心思,焱珠不在我身上,殺了我,你這輩子都別想找到焱珠。”


    “我們魔修之人,最討厭讓人威脅!”紹寒盯著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正巧,我也很討厭被人拿刀傷我手腕!”


    紹寒的雙眼瞥了一眼秦期寧拿著明黃長劍的右手,許是他的一記刀刃恰好割到了手腕上的動脈,即便是有元氣自動蘊養的情況下,那手腕上的血還是源源不斷流了出來,乍一看,地上一大片全是從劍尖之上流下的鮮紅血液。


    這女子,臉上微微發白,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的確是個狠角色!


    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


    紹寒有些微猶豫。


    “把騰申給我,我保證在進入禁地之時饒你一命!”


    秦期寧看了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騰申,又看了看盯著她的紹寒,粲然一笑!


    手腕一用力,明黃長劍劃過一道虛影,連結丹期的紹寒都沒來的及阻止,便沒入了騰申的心髒。


    手腕上還沒止住血的傷口,又再次湧了出來!


    “你……!”


    紹寒沒想到,自己都已經退了這麽多,這女子仍然這麽不識好歹!手中的魔氣又現,緊握的拳頭是一道道黑色的元氣氣刃!


    秦期寧飛舞起來的頭發被條條削落。


    她反而向前一步,向他挑釁道:“這是為我手上的手腕,討點利息。免得說沒人教過你,別人在處理事情的時候,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哼!


    “還有,我不相信你,你立誓!”


    說完這句話,秦期寧便快步地越過他,席地而坐,治療自己還在冒著血水的手腕!


    紹寒忍著眼底洶湧著的情緒,立誓約之後,不甘不願站在了死不瞑目的騰申麵前吸取他虧損了至少一半的魔元!


    此刻他的心真的是在滴血啊!不就是劃破了她的一隻手腕嗎?用得著這麽報複嗎?紹寒有一瞬間甚至懷疑,到底自己是魔修,還是那個女人才是魔修!


    “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零鑰對秦期寧放任紹寒吸了騰申的魔元的舉動還真是讓人想不到!提升敵人的力量,讓自己更加陷入被動的田地,可不像是秦期寧的作風。


    “等!”


    ……


    漆黑自成一片天地的地帶,湛藍衣袍上的白絲發出淡淡銀光,腳下的步子帶著元氣,輕盈飄逸又帶著謹慎。


    “你……來了。”


    聲音似乎經久常年沒有動作,帶著沙啞與渾濁,還有……壓抑的顫抖?


    “我……來了?”


    是誰?知道我會來?


    蕭子裴絲毫沒有因為此物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平和的話語而放鬆對其的警惕,相反,在那雙血紅如裂縫的雙眼張開的時候,他全身的毛孔都在張開,這個怪物,非常強大,比他遇到的所有人,還要讓他窒息。


    可為何全身的血脈都在叫囂?


    終於從這黑暗之中窺見此獸的模樣。


    全身毛發的身體與粗壯如四柱撐天的腿從匍匐中艱難立起,古怪的頭驢之上,血紅的雙眼上方,一隻如嶙峋的刺般的獨角,異常出彩!


    巨獸發出了類似遠山古寺晨鍾敲鳴般雄渾的嘶吼,掙紮著站起來的時候,鐵鏈“嘩啦嘩啦”的刺耳之聲震動這耳膜,旁邊的石壁都已被這壓抑了千萬年的吼聲震得“倏倏”屑碎直掉。


    “來吧,與我一戰!”


    蕭子裴手中握著以雷化成的巨鞭子,在其揮手之間,霎時於虛空之中落下一道驚雷!無數雷電充盈其身,爆發出連結丹強者都要躲避的光芒!


    從未展現與人前的力量,這是屬於他的真正實力!


    ……


    等紹寒的修為穩穩落在了結丹中期之時,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再看一眼那女子,正專心致誌的治療她的手腕,乳白色的光暈包裹著手腕,象征著純淨,聖潔!


    看久了,紹寒心中升起一股煩悶,魔修由於修行魔功的緣故,元氣已經被侵蝕成墨一般的黑色,看到白色的元氣,心中自然而然升起厭惡!


    換做是平時,他堂堂十大魔將之一,哪裏會輪到這麽一個小人物在麵前蹦躂,可是事關“焱”,紹寒不得不提起自己一萬分的謹慎。


    一點意外都出不得。


    正待此時,秦期寧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人,齊了。


    吳森兩人,一前一後於“戰”之宮殿中快步踏出!


    吳森看到麵前之人是紹寒,還微微驚愣,不過接著看到自己要找之人安然無恙之時,又放下心來。


    這女子,果然是好手段,竟然能在紹寒手中討到便宜!


    “廢話不多說,你們提供圖騰,我們提供焱珠!”紹寒說此話時,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真悠閑坐著的秦期寧,意思十分明白:要是沒有焱珠,我就一刀劈了你!


    秦期寧倒是不在意,反正焱珠在她手中。


    不慌不忙地起身,秦期寧朝著著空洞的地方打了一個響指。一種棕色的降落傘飛速從眾人頭頂飄下,降落到秦期寧肩膀上。


    這是棕色的小鬆鼠手中沾滿不明白色粘液的紅色光珠,恰巧就是眾人爭來奪取焱珠。


    “做得很好!”


    秦期寧一點也不嫌棄地摸了摸鼠寶寶的小腦袋,被主人寵愛,鼠寶寶十分愜意地眯了眯眼睛。


    她在以雷之戰意攻擊騰申的時候,早就已經吩咐好鼠寶寶,把滕申身上的焱珠奪了過來,發現紹寒現身之際,秦期寧更是暗示鼠寶寶自己先躲好。


    別看鼠寶寶一臉呆萌的小胖身材,可是身為變異的尋寶鼠,不僅速度一流,就連隱匿的本事,也是別人無法想象的。


    紹寒看到焱珠出現的那一刻,暗暗慶幸自己果真沒有輕舉妄動,如果自己當初真的殺了這女子,隻怕是要與焱珠失之交臂了。


    “吳道友,合作愉快!”


    秦期寧並沒有伸手去觸碰焱珠,而是大大方方地把焱珠遞到吳森手中去,吳森但笑不語,卻也沒去接。


    焱珠被他一道元氣裹住,直接拋到半空之中!


    接著,吳森手中拍出的圖騰金光萬盛,這是一道已經完成好了被封印住的圖騰,此刻圖騰一被解封,那浩渺的氣息便包籠住這一麵銅牆鐵壁。


    圖騰沒入牆中後,一個小小的凹凸口便顯了出來,湛亮的牆壁仿佛變成了果凍,泛起了層層漣漪。焱珠璀璨,化成一道流光,恰好填補上凹凸處的縫隙。


    所有人的唿吸都達到了一致,心裏都在呐喊著:“一定要契合啊!”


    一邊祈禱,眼睛一邊緊盯著紅光最亮眼之處。仿佛一道仙樂入耳,隻聽見“哢擦哢擦——”之聲響起,然後如金屬般摩擦的聲音開始轉動,一股磅礴的吸力於門內傳出,將所有人一並吸了進去!


    一旦開了門,門,便沒有再次關上。


    終於來到了這裏。


    一座浮島宮殿。


    此處已經沒有了桔梗花,不過牆壁之中散發出來的又有藍紫之光,依然是森然而鬼魅。所謂的“焱”,竟然就在這個地方嗎?


    秦期寧本以為,他們幾人一進來,鐵定會有一場惡戰。


    隻是,讓她懵逼的是,腳還未曾沾地,紹寒與吳森一方人,便不見了蹤影,甚至都來不及搭理她。


    “四……四道氣息!”


    腦海中,是零鑰不可置信的語氣。


    “什麽四道氣息?”


    秦期寧一落地便感覺到這裏有古怪,可是古怪在何處,她又說不上來。


    “我感覺到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皆有‘焱’的氣息!”


    零鑰神色凝重,隻怕這不是巧合,這分明是喬焱刻意為之!


    聽到零鑰這麽一說,秦期寧不得不思考起來。


    吳森與紹寒,毫不猶豫選了南北兩個相反的方向,說明他們乃是有目的行事,很大可能是他們能夠感受到某一方向的‘焱’,而不像零鑰一樣,所有‘焱’的氣息,他都能感覺到。


    “這是障眼法?”


    秦期寧隻能想到這個原因。


    “差不多可以這麽說!不過,這裏的‘焱’的氣息都是真實的!喬焱一定是給了那些他選中的人一定的提示,讓他們能夠以某種方法感知‘焱’,不過這種感知是特定的,所以他們隻能感知到一個方向的‘焱’!”


    “然後我們就無法確定這些人到底隻是護道家族還是就是喬焱的地魂轉世?”


    秦期寧一點就通。


    護道家族的事情,零鑰是不能幹涉的,如此一來,零鑰根本就沒有一點出手的可能了。


    真是好算計!


    四個方向,可能全部都是喬焱的護道家族的後人,也可能有一方,就是‘喬焱’本人!南北方向已經確定了目標,可是這兩邊,以秦期寧的實力,湊上去都不是對手!


    東西方向……東西方向又是什麽東西?


    秦期寧靜靜地分析著眼前的形勢。


    按照目前來看,吳森、紹寒還有她應該是最早進入此地的一撥人、隻是,並不排除此地沒有其他入口。


    正如明明進了雷道閣,卻明顯不在‘戰’之宮殿之中的蕭子裴,甚至,還有更多自己不知道,卻默默地潛伏著的對手……


    現在,最大的問題,自己應該走哪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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