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馬不笨,竟在孟九成話音剛落低鳴一聲,接著又發出咕嚕聲,象是在反駁或表達不滿。


    季德看看孟九成,又看看馬,忍不住笑道:“好象真聽得懂人話呢?不知這馬可有名字?”


    孟九成翻了翻眼睛,衝著馬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我準備叫它強丫。”


    “這個名字——何意啊?”季德表示不解。


    “小母馬,就是丫頭,還不聽話,象頭強驢。”孟九成不無惡意地壞笑。


    “嗬嗬,這,倒也貼切。”季德覺得自己今天笑得次數真多,可又實在忍不住,掩飾著背身走向馬棚,在強丫麵前站住,仔細端詳打量,然後伸手想摸摸它的頭。


    強丫也在打量季德,支楞起耳朵,噴了口氣,頭一閃,躲開季德的手,衝他露出牙齒。


    “嗬嗬,的確是個強丫頭,不讓摸,生氣了呢!”季德收迴手,笑道:“還要咬我不成?”


    “這個樣子是生氣,要咬人?”孟九成實在是對馬的表情沒有研究,好奇地問道。


    季德點了點頭,說道:“馬通人性,它們也會通過這個,這個,不同的表現來表達意圖。但世上伯樂又有幾人,常人哪能知道它們想要什麽,不想幹什麽。”


    這倒也對,動物也有自己的思維和想法,也會通過表情和肢體語言來表達。對同類還好說,對人嘛,自然不太管用。


    “還是缺乏了解。”孟九成歪頭看著強丫,似乎在琢磨它。


    “你看它的耳朵。”季德伸手指點著,“朝著背部倒下,又露出牙齒,表示生氣或不喜歡。如果生病或是被欺負了,它感到沮喪,就會將耳朵背過去倒下,露出呆滯的眼神。”


    孟九成笑了兩聲,說道:“原來是被我欺負了,我還以為是笨得厲害呢!沒想到騎個馬還有這麽多學問,真是長見識了。”


    “在戰場上,馬有時會救你一命,可是不能馬虎。”季德說得很有感觸,可能親身經曆過這樣的事情。


    “你上過戰場?”孟九成開始了打探和套話,邊問邊注意著季德的表情。


    季德苦笑了一下,說道:“以前上過,很快又要再去廝殺血拚了。身不由己,卻是比不得孟官人自在。”


    孟九成搖了搖頭,說道:“所謂厚積薄發,我現在正在做準備,以後說不定會並肩作戰呢!”


    季德看了孟九成一眼,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看孟官人也不是那種信口開河,胡吹大話的人。其實,就算孟官人把武藝練得純熟,單挑無敵,到了戰場,也會發現個人武勇並沒有那麽重要。如果孟官人相信在下,就隨在下一起赴北地。您的智謀才略,將起到很大的作用。”


    “你以為我的準備隻是苦練武藝?”孟九成微微一笑,說道:“如你所說,個人武勇在戰場上隻能多殺敵人,卻左右不了戰局。所以,我在為克敵製勝做準備,這需要較長的時間。”


    季德將信將疑,但孟九成已經算是婉拒了他的邀請,他就不好再勉強,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有些譏諷和懷疑地說道:“既是如此,那就期待孟官人準備完全,日後大顯身手吧!”


    信不信由你,雖然你極可能是那個人,可我也不必巴結你。


    孟九成也不多做解釋,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一同向客店後門走去。


    季德見孟九成雲淡風輕的樣子,潛台詞就是“你愛信不信,我犯不著跟你解釋什麽”,不由得有些氣惱,忍不住又開口刺道:“孟官人的準備不是從今日開始的吧,想必已有些成果,不知可否讓在下開開眼界呢?”


    孟九成想了想,先點頭而後又搖頭,說道:“讓你見識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可這本屬機密,自然是信得過的人才能得知。”


    “孟官人信不過在下?”季德皺眉反問,這個話說出來真是令人不舒服。


    “相交貴之以誠。”孟九成淡淡地說道:“若連真姓名、真麵目都不願示人,又何以取信?”


    季德眼中精光一閃,轉頭盯著孟九成。


    孟九成抿了抿嘴角,聳了聳肩膀,似笑非笑的樣子實在氣人。


    季德張了張嘴,卻又閉上,扭轉過頭,重重地哼了一聲。


    孟九成嘿嘿一笑,伸手讓著,上了樓便拱手告別,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但他卻沒有直接迴自己的房間,而是去看了看陳鴻漸,又商量了一番明天忽悠陸承煥的事情。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孟九成和陳鴻漸早早就布置停當,吃過飯便在屋內談天說地,隻等著陸承煥前來。


    沒等多長時間,陸承煥便匆匆趕來。


    昨夜陸小娘子又犯了病,雖是一陣好一陣壞,不如以前嚴重,可剛過了兩天承歡膝下的好日子,陸氏夫婦正心花怒放、老懷大慰,卻比習慣了女兒呆癡更加著急。


    這也是孟九成的計策抓住人心的巧妙之處,先讓你嚐到甜頭,看到希望,就不愁你不上鉤。


    陸承煥去州府告了假,便心急火燎地跑到客店,問過夥計便直奔孟九成的房間。


    孟九成打開房門,還裝作疑惑的樣子,把陸承煥讓進屋內。陸承煥見屋內有個陌生人,也管不得許多,便急著要找仙長。


    “仙長已雲遊去了,這又上哪裏去找?”孟九成也是著急,連搓著手,在屋內轉圈,“再說,仙長已留下法子,即便在此,也別無他策吧?”


    “可,可那法子又如何能得?”陸承煥唉聲歎氣,去端茶杯又放下,手足無措。


    孟九成想了想,說道:“這位陳官人是寶應縣大戶人家,附近州縣多有其家糧鋪,不若讓他著人打聽,或可找到。”


    陳鴻漸裝出懵懂的樣子,說道:“你們說得是何事,要我著人找什麽?”


    陸承煥也別有它法,看了看陳鴻漸,略拱了拱手,“那就麻煩陳官人了。具體事情,由孟押司說吧,我,實在是心煩意亂。”


    孟九成便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隻是說陸家小娘子有恙,卻不說呆癡之事。


    “這事容易。”陳鴻漸聽完便一口答應,“在下馬上寫信,派人送去各家糧鋪。隻是,這找不找不到,卻是——”


    “陳官人肯施援手,本官就感激不盡。”陸承煥拱了拱手,無奈地歎息,又伸手掏出道長留下的生辰八字,遞給陳鴻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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