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文秀之前巧妙借助各派之勢,推波助瀾,甚至故意讓自己處於被動局麵,凸顯聶文東的強勢,最後讓聶文東倒在了各派勢力的箭下。


    這在江帆一開始來的時候,參加了幾次常委會上就看出了端倪。


    閬諸的常委會十分特別,永遠的波瀾不驚,和諧客氣,班子成員中甚至相敬如賓,這本身就不是正常現象。


    現在倒好,大反串,佘文秀不僅在常委會上大發雷霆,而且語言犀利,火力兇猛,對於那些受到火力掃射的人來說,可能不會公開反抗,畢竟他不是聶文東,隻是個副職,不具備跟市委書記分庭抗爭的資本,但人家肯定也會規避自己可能的政治風險,或許被佘文秀一通炮轟後隱藏起來,伺機報複,實際上危機並未消除。


    這也是江帆擔心的理由,他可不希望他來閬諸還不到一年的時間,閬諸政壇再發生點什麽,無論如何,他現在都是閬諸這條船上的一名成員了,這條船遇到何種的風浪,他都不會完好無損,即便傷不到皮肉,也會被風浪打濕衣服的。


    的確如江帆所擔心的那樣,這幾天閬諸官場風雲莫測,暗流湧動,任何一位稍稍有點政治敏感的官員都應該感覺到那次常委會後的微妙變化。


    那就是市委書記和市長的關係更密切了,而有些人的關係似乎不像以前那麽親密了。


    那次常委會後,盡管沒人找佘文秀交心,但一個顯而易見的現象就是蔡楓明顯地疏遠了殷家實,就連朗法遷和汪軍都不再跟殷家實親近,而是有距離地接觸,使殷家實感到孤獨。


    這就再次驗證了吳佩孚的那句名言:打勝仗的時候,靠不住的人也靠得住;打敗仗的時候,靠得住的人也靠不住了。吳佩孚感歎的是戰場,但如今的官場依然如此。


    江帆當然不希望閬諸的官場再起硝煙,他是一個典型的理想主義者,就像早期時樊文良和王家棟說得那樣,他是一個理想型的官員,這樣的人如今在幹部隊伍中不多見了,這也是樊文良和王家棟愛護江帆的原因。


    是的,江帆可以把仕途當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但他卻無法把權力當作“殺人”的利器,它隻能做為施展自己政治抱負的支點,卻絕不能當做作惡的工具,這是他與眾不同的地方,也是他最具理想色彩、甚至有些詩人氤氳之氣的地方。


    盡管他對殷家實做了必要的行動,但他也是有自己底線的,他必須堅持自己的原則,堅守自己的底線,堅定自己的信仰。


    但顯然,有些事情的發展違背了他的初衷,這是他無法掌控的。


    他甚至有些後悔將那封信讓佘文秀看,但不這樣又能怎樣?難道讓政府半年多的工作付之東流?


    有時麵對危機,你隻有奮起迎戰,沒人能救贖你,除了你自己。


    因為在官場上,你永遠都是一個人,盡管有組織有盟友,但最終還是你一人。對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你隻能去粉碎他的陰謀,當然,你要以信仰的名義,以事業的名義,以大多數人利益的名義,這樣想來,就沒有那麽多內疚心理了。


    不得不重複一句話,那就是江帆在開始出道主持政府工作的時候,他遇到了一生最好的搭檔樊文良,他從樊文良那裏,懂得了如何使用手中權力這把利器,懂得在什麽情況下自衛,什麽情況下出鞘,什麽情況下藏鋒。


    他從不認為這把利器就該永遠指向對手,因為在你指向對手的時候,有一麵的利刃也是衝著自己……


    盡管沒人敢公開猜測市委書記和副書記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這種不積極的消息仍然像無線信號一樣迅速傳向各個領域,最後覆蓋整個閬諸市。


    所有的人的嗅覺都嗅到了這種特別的味道。


    但是有一個事實就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知被炮擊的人是否善罷甘休。


    自從那封信後,讓丁一跟汪軍的關係有了緩和。


    丁一特地轉達了江帆對汪軍的謝意,江帆表揚汪軍有政治覺悟,並且感謝汪軍對自己的信任,希望以後常溝通,常交流。


    這就等於江帆兩口子不計前嫌,徹底原諒了他。


    汪軍的心放下了,撇開丁一不說,如果讓市長總是記著你可不是什麽好事,所以,一個時期以來,汪軍都在努力尋求丁一的諒解,盡管丁一不讓他再提這事,說都過去了,其實汪軍心裏明白,這事過不去。


    即便丁一真的不記恨汪軍,但是汪軍自己也過不去。


    這天,機關組織全體幹部去陽新五色海參加築壩的義務勞動,江帆挽起褲腿,穿著雨鞋,跟大家一起清淤、築壩,迴到家後,幹了一天不覺得累,可是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腰忽然直不起來了,而且哈不腰,早晨都是丁一給他穿的鞋。


    來到單位後,腰疼得他呲牙咧嘴,秘書邸鳳春建議他去醫院。


    江帆說:“我腰疼得事,千萬別忘外聲張。”


    邸鳳春笑了,他理解領導的意思,剛剛參加一天的義務勞動就把腰扭了,既光榮又不光榮。


    江帆又解釋道:“我在內蒙的時候,有一年頭春節下大雪,這雪下得太大了,整整下了七十二個小時,普遍遇到雪災,那年春節我都沒有放假迴家,一直在跟牧民抗災,我記得那一個星期,我們都在外麵鏟雪,鏟了一個星期的雪,也沒把腰扭了,這次倒好,一天都不到,腰就受不了了。”


    邸鳳春說:“您原來知道累呀?”


    江帆聽他這麽說,就笑著說:“我又不是鐵打的,我怎麽就不能知道累?”


    邸鳳春說:“我以為您不知道累呢,那麽強大,整整跟著幹了一天,人家殷書記上午老早就迴來了,就連身體素質最好的段金寶市長,早晨都是手拄著腰來的,我怎麽沒見您有累的跡象呢?”


    “哈哈。”江帆笑著說:“金寶市長身體素質好,他幹起活兒來就猛,幹的多,賣的力氣也大,我沒像他那麽賣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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