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子夜十分玉秀才慢慢悠悠地醒了過來,身體上的疼痛讓她有些忍不住的呲牙咧嘴、修眉緊促。但她發現身體上卻沒有布滿汗漬,這不禁讓她勾起嘴角,所謂幸福大約也就是如此吧?


    等到江雨進屋時玉秀已經坐了起來,將枕頭倚在牆上自己則靠在枕頭上,調整調整姿勢使身體不至於僵硬發麻。


    “你怎麽起來了?”江雨急忙跑到床前,想扶玉秀躺下再睡會兒,好迴整體力。


    “不礙事的,都睡了這麽久了,做起來換換姿勢,時間長了,身體都快麻了。”玉秀搖搖頭笑道。語氣軟軟糯糯,有些撒嬌求饒的意味。


    “你呀!總是這麽不顧惜自己。”江雨嗔怪,他雖然有些惱怒但對於玉秀他總是發不出來脾氣的。


    “這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可要好好聽話,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可不能像之前一樣任性妄為還做出假象欺騙爹娘。”點了點玉秀的鼻尖,又寵溺的刮了刮,江雨這次誓要將玉秀照顧好。


    “這若是月子沒做好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對於你們女人來說不馬虎不得,你無論如何都要聽我的,知道嗎?”江雨又道。


    “知道了~~簡直是婆婆嘴,婆婆嘴。”玉秀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小聲嘀咕著,但她並沒有真正的想要埋怨自己的丈夫,她相信他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的,因為江雨是比任何人都在乎玉秀的,包括玉秀本人。


    江雨見燭火微暗,拿起了大剪刀撥了撥煤油燈,又看了看還剩多少油,發現還多便沒再有什麽動作。


    “辛苦你了……”江雨見玉秀精疲力竭模樣,感慨道。推了推被子坐在床邊,手早已撫上了玉容,溫溫柔柔、輕輕淺淺眼裏堆滿了柔情蜜意。


    玉秀聞言,手敷在江雨寬大厚實卻又令人倍感溫暖安心的手背上,眼睛亦深情迴望。“不辛苦——不辛苦”她愛江雨,愛他的一切,為心愛的人生兒育女、孝敬長輩這才是讓她感到幸福的,覺得能與他一同分擔、一同過過他的生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分難舍。


    將玉秀擁在懷中“我原想著頭兩胎,三個孩子我因故未能在你身邊守候,想著這個一定不能錯過,我要陪你一同讓你不會感到孤單無助,覺得自己一人孤零零麵對和承受這麽大的痛苦。但……”話裏透著莫名的悲傷,有些低落。吸了口氣,緩了緩繼續說:“但不想前兩次我無法全程陪同,這一次我也是錯過了許多,錯過了你最初的痛苦,錯過了你心中的擔憂,錯過了你的無助。”眼眸沉沉,擁著玉秀的臂膀漸漸收緊,似乎是在恐懼,害怕失去。臉埋在玉秀的肩上像個受傷可憐兮兮的孩子,依靠著心愛信賴的人兒默默舔傷,他壓抑這自己的情緒生怕因此感染到玉秀讓她也不能安心。


    生產可謂是九死一生,再加上本就是戰亂時期,為了活命四處奔波那時玉秀已身懷六甲,條件艱苦,沒有什麽好的醫院、好的醫生能找來。再加上是冬季危險性就更是增加了一分,對於玉秀他真是感謝加愧疚,百味雜陳,既心疼她生產的痛苦,又佩服她的堅毅。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玉秀雙手環著江雨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她理解江雨的害怕,若是反過來江雨麵臨大難她大概會更加瘋狂吧?


    對於男人來說,外界給他們的定義幾千年來都是陽剛堅毅,仿佛天塌下來就該他們來頂著,上戰殺敵也應他們來做。當然這是有原因的,一是從生理上來說,男人相對於女人更加孔武有力;二則應從幾千年的封建社會中去尋找,古代屬於熱兵器的時代再者又是農耕社會又出來個《女戒》之類的,既使得男子在國家城邦之中格外重要又同時貶低了女性的存在。故而造成了這種畸形的現狀,男人是不能有軟弱和流淚的時候的。男人們,他們可以成為別人依靠的肩膀卻永遠不會倚頭靠在別人肩上,長久的社會文化已經將他們潛移默化,社會不會允許,他們自己也不會允許,而這種畸形的亂象往往是不自知的。


    而江雨就是這種典型的例子,人前永遠不會表現出絲毫的悲苦,隻有在親密的人跟前才會真情流露。而父母已經是花甲之年,江雨自己也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大人了若是自己的事情還要讓父母費心總多多少少有些歉疚。所以對於父母他也如許許多多的遠客遊子同樣,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所有苦難都由自己一人承受;老人們也常說:“三歲一代溝”,更何況他們差了三十多歲呢?十個代溝了,早已經深的如同東非大裂穀一般深不可測。那還能談的來呢?年輕人總有些奇奇怪怪、不可預測的想法,充滿了衝勁、幹勁;而相反的是年紀稍稍長的人,他們的鋒芒早已被歲月中的柴米油鹽磨的幹幹淨淨,成為一塊精致潤澤的玉石變得世故通達、四處圓滑,找不到一處棱角、割手的地方,他們沉穩、處變不驚而年輕人激情、充滿幹勁。這兩者其實並沒有什麽好與不好,它們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各自安好,但倘若有一日他們不期而遇,那便是水火不容的尷尬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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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親前與玉秀還是男女朋友關係之時,江雨便是一個傾訴者而玉秀也是一個最好的聆聽者,之前對於江雨來說。不要以為他們隻是單方麵的,江雨需要玉秀,玉秀同樣也是需要江雨的。《老子-道德經》中說:“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他們如同陰陽的兩極一般,互相需要,沒了其中的任何一個都成不了太極,成了不倫不類的了。


    而成親之後他倆更是因為這個原因變得更加親密,整日如同連體嬰兒一般,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


    過了許久……許久……久到玉秀肩膀隱隱發痛,她本就剛剛生產,身體虛弱無力。雖然休息了一會兒恢複了些力氣但長時間的背負一個成年男子三分之一的重量,時間短了還好時間一長便再也撐不住了。她不舒服的微微扭動了幾下,雖然動作細微幾乎不可察,但江雨還是感覺到了,這樣他才意識到自己傷心了又多久連忙起身。


    “肩膀都酸疼了吧?都怪我——都怪我”江雨一邊說一邊拍著自己的腦袋怪自己太大意了“我竟然忘了你才剛剛生產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聽我無故發牢騷。”唉,真是大意失荊州呀!竟然忘了真的重要的事情。該死——該死——實在該死。


    “好了,又不是什麽大事,我雖然剛剛生產卻也不至於那麽弱柳扶風,病如西子勝三分,我可不是絳珠仙草林黛玉~~”手指一挑,捏起江雨的下巴。江雨對於玉秀也是極其的寵溺大度,且當做是夫妻之間的小情趣。玉秀打趣、有些失笑話語裏充滿了寬容與寵溺,活脫脫像是個富家公子寵溺小妻子而江雨似乎在此時此刻便是那個小妻子。


    “你呀————”眼裏充滿了寵溺到與玉秀方才有些神似。說著又將玉秀扳過去背朝著自己“來,我幫你捏捏肩。”


    玉秀乖乖聽話的端坐著如同聽話的小學生一般,江雨見到玉秀這般乖巧的模樣,心裏直癢癢像是有隻貓揣在胸口。


    江雨的手法很是專業,力道與位置都是恰到好處、不差分好,簡直比專業的按摩師還要專業,舒服的玉秀隻想“哼哼”。


    當然江雨這麽專業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江父江母年齡已經大了,又受戰亂之苦四處奔波勞累,江雨沒有經商的頭腦因此江父更要四處經營生意,為了支持革命他無償資助了許多,這些錢可都不是如同樹葉一般白白得來的,都是江父辛辛苦苦掙紮來的。也正是因此,兩位老人身體每況愈下,尤其是江父經常腰酸背痛的,經常看賬本的他也在幾年前患上了嚴重的勁椎病,這勁椎病雖然不會傷人性命卻也是個頑疾幾乎是治不好的,一發作時常鬧得江父脖頸又困又痛,難受異常。


    江雨心疼父母,便去特意學了這門手藝,不為討生活隻為在兩位老人身體困痛之時為他們緩解緩解,而婚後享此殊榮的人便又多了一個————玉秀是也。


    坐著有些繃得太緊,過了一會兒便成了平躺的姿勢了。閉著眼頭枕在手臂上,悠悠然然,心中直覺舒服。


    但江雨這邊便有些不好受了,雙手按在玉秀的肩上,按了一會兒又滑倒脊背再是盈盈一握的小蠻腰上——大腿——小腿——纖纖玉足,快一年都沒與玉秀“親密接觸”的他頓時有些心猿意馬想入非非了。


    他感覺自己伏在玉秀身體上的雙手有些顫抖,他努力的使自己的手停下來卻發現他根本不由自己控製的在玉秀身上摸索前行,氣血上衝。他知道玉秀剛剛生產並不適合同房“親密”,但身體上的自然反應卻是他控製不住的,喉結上移動不停,他甚至聽到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在這寂寞無聲的夜裏是那般響亮,直把他的心髒撞砰砰作響。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告誡自己“不可——不可”,算是一種心裏暗示法吧!再者便是努力轉移自己的視線。


    左手突然伸出拚命地拉迴自己想要做壞事右手,這大概就是生理與心理的對決吧!額頭上布滿了細汗,手心也微微滲出汗來。


    “玉秀啊~你覺得餓嗎?”努力轉移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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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話: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恆也.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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