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李承啟扮一次自己的兒子,也算是沈嫣對他的一次還擊。看他盯著自己生氣的眸子,她便能猜到,在他那張假麵皮之下,必是青一陣白一陣的容顏。


    李承啟走上前去,眼裏寫的,盡是日後再收拾沈嫣的話。


    “你現在不學學做我兒子該有的態度,待會進城可別惹人懷疑。”沈嫣心裏早已得意瘋了,隻是沒有太過表露罷了。


    “沈小姐……”霍青倒覺得沈嫣過分了,本想勸她,卻又不知如何說才好。


    李承啟氣歸氣,在人前還是配合默契的,尤其在入城的時候,他攙著沈嫣,像極一位孝子。


    就這樣掩人耳目,他們終於成功地混進了城。直至進了城,沈嫣方才知道,李承啟和霍青此行的目的是到靖遠寺找尋一位叫做元稹的大師。


    靖遠寺是一座皇家寺廟,裏麵修行高深的大師就有十一位,在大周是出了名的。元稹大師便是其中之一。寺廟坐落於皇城之西,占據地理優勢,因此每日到寺廟進香的達官貴人都非常多。


    不過,此次李承啟一行趕到的時候,靖遠寺的大門卻緊閉著。他們隻能聽到和尚誦經的聲音密密麻麻地從裏頭傳出來。


    霍青上前,敲開了寺院的門。開門的是一位小和尚,他一見來人,施了禮便熟絡道:“本寺閉門七日,為逝者誦經,暫不納緣,施主請迴吧。”說罷他就要將寺門重新關上。


    “慢著。”李承啟叫住他,拿出一塊刻有一隻鳳凰的玉佩交給他道,“小師傅且將此物交予元稹大師。”


    小和尚看了看玉佩,怕李承啟是有來曆的,便問:“施主與元稹大師相熟?”


    李承啟點頭。


    小和尚想了想便接過玉佩道:“施主稍等,我進去通稟一聲。”


    待小和尚走後,霍青凝眉告訴李承啟,“寺裏彌散了好大一股血腥味。”


    “怕是出了什麽事。”李承啟也說。


    不多時,那小和尚出來了。他恭敬地請李承啟和霍青,還有沈嫣入寺。


    一進寺廟,那股血腥味更濃了,就是沈嫣也嗅到了。霍青問小和尚寺裏出了什麽事兒,小和尚顏色晦暗,卻是沒有迴答。他隻道:“主持不讓說。”霍青便沒有多問。


    令他們意外的是,小和尚並沒帶他們去見元稹大師,而是見了寺廟主持智光方丈。


    在智光跟前,李承啟等卸下了妝容,露出了本來麵目。智光一見沒有相熟的,便問:“你們是何人?怎有端敬皇後之物?”


    沈嫣方才知道,先前李承啟拿出的玉佩,是端敬皇後的東西。


    “我是二皇子生前的貼身護衛霍青。這兩位是我的朋友。”霍青倒沒有說李承啟和沈嫣的身份。


    “原來是霍護衛。”智光方丈一聽是二皇子生前的護衛,便又施了禮。


    接著,霍青疑惑問:“方丈如何認得出端敬皇後之物?”


    智光將玉佩還到霍青手裏,一麵解釋:“端敬皇後生前來本寺參佛,常佩戴此玉佩,老衲見過不少迴。”


    霍青了然,便表明來意,“我等此行,是想找元稹大師有些急事的,但不知元稹大師在何處?”


    “不知霍護衛有何要緊之事?”


    “這……這事隻能跟元稹大師親自說……”


    “事關七年前一個驚世秘密。”李承啟突然接過霍青的話。他看著智光方丈,眼光一刹也不肯移開,又道:“七年前的事,智光大師也有參與其中吧?”


    早在李承啟說七年前一個驚世秘密之時,智光的神色就開始發緊了,聽得他後半句話,他更是上前一步,警惕問:“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元稹大師到底在哪兒?”李承啟言語間,毫無客氣之意。他眸子裏的目光,甚至變得強硬、霸道。


    “阿彌陀佛。”智光方丈麵朝西方念了一句,而後閉目,露出了許多悵然之色,“就在昨夜,本寺來了一隊禦林軍,說元稹師弟犯了欺君之罪,要將他提走問罪。元稹師弟求我護他,我一念心慈,便讓他藏了起來,謊稱他不在寺中,卻不料禦林軍硬闖搜寺,殺了本寺十六名小僧……”


    言及此,智光方丈溢出了一些老淚,喉嚨哽咽了。


    “那元稹大師搜到沒?”沈嫣著急問。


    智光方丈平複心緒,接著道:“禦林軍堅持元稹師弟就藏在寺中,搜不到他人,便說每隔半刻鍾殺一名僧侶……元稹師弟因不忍同門為他受冤,主動現身站了出來,而後……他們當場便削去了他的首級。”


    “你所說……可是真的?”對於元稹的死,李承啟似乎非常悲痛,他甚至不相信這是真的。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實話,智光方丈主動提出,帶李承啟和霍青到寺廟正殿,看死去的元稹和另外十六名小僧。沈嫣執意同往。


    被指是元稹的那具屍身,已沒有頭顱。李承啟默了片刻,便令霍青去解開他的壽衣,讓他查看他的後背。


    “霍護衛且慢!”智光方丈見狀忙阻撓,他看一眼李承啟,慈悲道:“逝者已逝,幾位施主就不要攪擾元稹師弟往生了罷?”


    李承啟還是示意霍青按自己的吩咐做。


    “阿彌陀佛。”智光方丈雙手合十,念起了往生咒。


    霍青、李承啟還有沈嫣皆親眼看到,在元稹屍身的後背,恰有一道十字形傷疤。


    見到這傷疤,李承啟的眼睛頓時漲紅了。他反身,離開大殿時幾乎有些失魂落魄。見他如此怪異表現,沈嫣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


    在寺院的一角,李承啟一手扶住欄杆,悶悶然的樣子十分難看。


    “元稹大師,與你有何關係?他是你什麽人你如此傷心?”沈嫣在他身後,不無試探詢問。


    “為什麽我總是比他晚一步?”李承啟氣恨地說著沈嫣聽不懂的話。


    “他是誰?”沈嫣又問。她走至他身邊,方才發現,他眼裏有一些濕潤的東西。她一時震住了,她不知道,是什麽事、什麽人,足以這樣撼動他內心的軟懦。


    李承啟很快撇過臉,望了望遠處,以掩飾自己的窘態。


    良久,他看一眼沈嫣道:“你若有興趣,可隨我去一個地方。”說罷,他便邁開步子,往寺廟大門的方向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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