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時代的卡羅文森文明是一個複雜並且相當有活力的文明,和二十萬年後那個因為長久戰亂而畸形的反抗軍完全不同。在這片文藝大複興的大地上,智慧第一次衝破老舊的陳規和教條,無數新事物新思想遍地開花。新老事物的相互衝擊和矛盾造就了眾多的教會、公司、工會、團體和興趣小組,這些由不同思想和信條的人組織的團體或許有些時候會因為認知問題而打的不可開交,但卻唯獨對一點保持著驚人的一致——探索,並發現這個世界上所有未知的角落。


    這份對未知的好奇是所有文明進步的根本條件,盡管過分的探索將會滋生暴力和貪婪,最終走向圈地殖民。


    冒險團便是在這種好奇和貪婪下的產物。並且在曆經小半個世紀的發展後,已經逐漸成為這個星球上不可忽視的存在,並且構建了一條相對完整的利益鏈和循環——國家或者某些財團明裏暗裏支持一些冒險者,通過各種資助來獲取最終的收益,隨著收益越大,資助也越大,更多的大型冒險團出現,並最終帶起了小型冒險組的蓬勃發展。


    為了確保各自的利益,這些或是自發的,或是職業的冒險者們在各地組建了工會,成立了冒險者協會。這個新生的才出現不過數年的協會或許力量和影響力還很薄弱,但卻已經是大陸上一股無法令人忽視的存在——其底氣源自協會內總計注冊在案的一萬六千多支冒險團。


    “……其實隻是一幫烏合之眾罷了。”凱瑟琳帶著眾人一邊沿著修建在橫穿文度鎮的一條運河岸上寬闊的馬路前進,一邊給眾人介紹一些情報,“但不可否認的是,即便是烏合之眾隻要拿上刀也能戳死人,就拿文度鎮的冒險者們來說,如果在戰場上隻要一支兩千人的軍隊就能把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可這並非戰場,對不對?”


    “是的,冒險者並不是士兵,他們將紀律和規則視為無物,也做不到令行禁止和集團作戰,但常年的冒險使得他們能夠應對更多的棘手場麵,單兵力量很強。”


    “就跟特種兵似得?”郝紳瞥了下嘴,“原來如此,這才是他們的可怕之處,一群刺客的存在總會讓人忌憚,因為他們隨時能拿掉你的腦袋。這也是文度鎮的駐軍如此縱容冒險者們的理由吧。”


    “emmmmm”凱瑟琳用一根手指點了點下巴,想了想後才聳聳肩,“其實不全是。”


    郝紳:“?”


    “因為他們有錢”凱瑟琳指了指整條大運河,“這條運河邊所有的碼頭都是冒險協會的。他們每年都能給文度鎮帶來一筆據說能讓領主做夢還能笑醒的稅收。”


    郝紳:“……”


    原來還是鈔能力啊!


    郝紳手搭涼棚,遙望運河兩岸,這條運河十分寬闊,且流速平穩,十分適合水運,因此宛然已經是文度鎮最繁榮的貨運貿易集散地,兩岸修建著寬敞的馬路,馬路邊有大片兩到三層的商鋪,無數商人和工人在其中來迴穿梭。商人們達成交易後,便指揮著工人將一批又一批的貨物搬到河邊碼頭上,而河麵上,來來迴迴的貨船正在排著隊等待卸貨。


    運河上有著成片的碼頭,這些商用碼頭每天都能吞吐數千噸的貨物。


    “冒險者並不是這些貨物的主人,他們並不富裕,但他們的工作卻能帶來富裕,你可以把冒險者理解為開拓者,他們所過之處都是商機,商人們因此而來。”


    郝紳點了點頭,這種關係不難理解,就像是地球的大航海時代,哥倫布發現了美洲大陸,但真正讓美洲大陸開發起來的,是那些資本商人。


    越過這些商用碼頭不遠,就是文度鎮冒險協會的所在了。


    那是一個並不算雄偉,也不算醒目的兩層小樓,大門緊閉,甚至可以說有點不起眼,唯一能證明其身份的,是一個掛在門前的鐵質招牌:波爾多的藍金玫瑰酒館。


    招牌下麵掛著個布條,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文度鎮冒險協會辦事處。


    郝紳愣了好幾下,鑒於這並非是個劍與魔法的世界,因此他早有心理準備:這裏的冒險協會絕不會跟在三體世界那邊一樣有著寬大如殿堂一般的工會駐地,可能要低調平凡很多。但他也沒想到會平凡到這種程度。


    這已經不是平凡了,而是慘淡了好不?看著根本就是蹭人家的店麵好不?


    “藍金玫瑰的前任老板是第一代冒險者。”凱瑟琳小聲說著,“他也是文度鎮第一個提供場地給冒險者的人。當時還沒有冒險協會,他的這種自發行為在冒險者裏獲得了很高的威望,冒險協會成立的時候曾經想另外建立駐地,但卻被這裏的冒險者們否決了,他們一致投票把駐地辦在藍金玫瑰酒館……”


    郝紳這才恍然大悟,笑道:“這麽說這群冒險者還是挺歡樂的嘛,還知道念舊情。”


    “藍金玫瑰的前任老板可不這麽認為。”凱瑟琳冷笑一聲,“他當年第一個反對把駐地放在藍金玫瑰,因為冒險協會不肯付給更多的租金來租下酒店。冒險協會也不讓步的作出迴應:絕不加價。因此,這位老板便打算驅逐那些賴著不走的冒險者——然後一群冒險者就捅死了那個貪婪的老板,然後把他的腦袋掛在門口整整一年,強行霸占了這裏……”


    郝紳:“……嗬。”


    凱瑟琳繼續說著:“現在的藍金玫瑰老板是當年老板的女兒,冒險協會勒令她必須以市場價的一半向冒險者銷售大量的酒水和食物。但你也別覺得她可憐——這些酒水裏被摻了水,食物裏也做了假。冒險者們當然知道這事兒,但相比較城裏那些更美味的食物,這裏提供更好的東西:看到那些女人了麽,這些來曆不明的女人是被拐騙來的,她們負責給那些冒險者消火享用,隻用花上幾個子兒,而開放這種交易的,就是老板的女兒,甚至她自己就是……所有,現在你還覺得他們歡樂?這隻是一群人渣和無法無天的蛀蟲匯聚的地方而已,能讓他們繼續存在在這裏的理由隻有他們所帶來的驚人的吸金能力,無論是賭博還是掠奪。”


    郝紳皺著眉看著這個破舊的小酒館,果然在酒館的門牌招牌上看到了一個幹枯的已經完全黑化的骷髏頭,在黑乎乎的背景下,灰塵已經把它掩埋的幾乎難以分辨了。


    郝紳凝視了那個骷髏頭一會兒,忽然問道:“那這種協會是怎麽存在的?當權者應該不會允許這麽一幫人存在才對。”


    “還是因為錢。文度鎮是軍事重鎮,每年的軍費支出是個天文數字,尤其是最近十多年,邊境壓力下已經入不敷出了。而這些人的存在能夠極大的緩解軍費壓力,這是一種妥協。而且,準確來說,冒險者協會也不全是人渣。許多正規冒險團還是很守規矩的。這裏隻是……雜魚的聚集地。”凱瑟琳一邊說著,一邊在門上敲了幾下,然後迴頭看了眾人一眼,然後後交代此次行動的目的,“正規冒險團很難接觸,他們的警惕性很高,除非直接派兵,否則很難從他們嘴裏掏出東西……”


    郝紳幹咳了一聲,“事實上,派兵也行啊,我的士兵都迫不及待……”


    “不行!”凱瑟琳瞪著眼,“不管怎麽說,這也是我的文明國度,就算他很原始,我拒絕以任何形式幹擾它的正常發展!再說了,就算大動幹戈也未必能得到有用的消息,相比之下,我們的小隊滲透效率更高。你得相信我的專業!”


    “是是,要是不相信你,我早把這兒炸平了。”郝紳撇撇嘴,不過他也沒閑著,在得到有關古代遺跡的消息後,係統已經帶著大兵們在這個星球上搜索了,這叫雙管齊下。


    “我怎麽感覺你越來越暴力了。”凱瑟琳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總之,根據小道消息,有個掌握著那座古代遺跡位置消息的家夥最近在這裏出沒,可信度很高,我們的目的就是從這個人嘴裏獲取消息,等會你們跟著我就行了,別亂說話。”


    郝紳幾人都點點頭,在凱瑟琳鋪墊了這麽多背景後,沒人願意跟這裏麵的任何人交談,所有人都暗自決定:聽凱瑟琳的。


    凱瑟琳敲門後,藍金玫瑰的大門吱嘎打開一條縫,隻露出一隻陰沉而警惕的眼睛,上下掃了掃一行人。


    “沒見過的人……找誰?”


    “老赫帕金。”


    “什麽事?”


    “他介紹給我一筆生意。”


    “你找錯地方了,老赫帕金死了。”


    “知道,他正看著我呢。”


    門內的人再次看了凱瑟琳一眼,隨後合上了門。


    郝紳悄悄捅了捅凱瑟琳,“暗號錯了?這個老赫帕金是誰?”


    凱瑟琳搖了搖頭,用眼神指了指招牌上的老骷髏,“他們管這個叫……傳統。”


    郝紳啞然。


    片刻之後,門再次打開,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站在門口,從他的眼睛能夠看出,正是剛才躲在門縫裏的那一位,他敞開了門,一邊示意眾人趕緊進去,一邊語氣抱怨的嘟囔著,“……一群蒼蠅,聞到點腥味就迫不及待了,還真以為這是個賺錢的行當?……進去吧,記住要遵守規矩!”


    幾人從敞開的門裏魚貫而入,當排在最後的黛兒也完全進來後,門才被年輕人用力的關上,隨後這個年輕人便迴到了門戶陰暗的角落裏:那裏有個小凳子,席地放著一碟顆粒狀像是花生米的豆類食物和一個大酒杯。年輕人嘟囔了幾句後,便蹲到了凳子上,捏起一顆豆子放在嘴裏,然後抿了一口酒,一邊品味一邊等待著下一波客人。


    門內的世界一片昏暗,空氣裏飄蕩著香料混合酒精以及各種各樣古怪事物綜合後的味道,雖然不刺鼻,但卻讓人有些作嘔。唯一的光源來自樓頂閣樓的一扇小窗,一道光芒從上麵筆直的投下來,落在大廳裏一張長桌上,長桌上隻有幾個酒杯。光亮之外的大廳有著不少小桌,昏暗之中能夠隱隱約約看到許多人影。竊竊私語的聲音來來迴迴,分不清到底是從哪裏而來。


    酒吧的櫃台設在離大門不遠的地方,一個胡子一大把的老頭正一手拖著腦袋一邊打瞌睡。眾人走過去的時候,凱瑟琳敲了敲櫃台,老頭便打了個哆嗦,然後就帶著衝鼻子的酒味頭也不抬的念叨起來:“麥酒、啤酒、火酒價格都一樣,自己拿,自己拿,把錢放在這兒就行!”


    凱瑟琳也不客氣,從酒櫃裏拖出一桶不知道裝著啥酒的酒桶,然後往櫃台上扔了一把銀幣。


    “你哪兒來的錢?”郝紳好奇的小聲問。


    “你覺得以我的本事,弄點錢很難?”凱瑟琳得意的一挑下巴。


    “好吧,我大概能想得到。”反正不是偷就是搶。


    老頭子數也不數那些銀幣,直接掃到了櫃台裏,然後趴在那兒繼續睡了。


    凱瑟琳單手提著酒桶,環伺一下,然後向著一個桌子走去。


    那個桌子上沒人,但卻插著一把匕首。


    啪的一聲巨響,凱瑟琳直接把酒桶砸在了桌子上!


    然後,眾人就看到桌子一晃,一個較小的人影哭天喊地的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一邊爬一邊咋咋唿唿的喊著,“地震啦房子要塌啦要死要死要死要死傑斯你家酒庫的鑰匙在哪兒我進去躲一躲……”


    酒館裏,所有人都被嚇一跳,但當發現發出聲音的是這邊後,便又都各做各的去了,混亂在這裏好像沒辦法引發更多的混亂。


    但首先被嚇一跳的還是郝紳,因為他實在沒想到桌子底下能轉出個小女孩來:是的,這個出來的較小身影是個年歲最多不過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片子,她頭發蓬鬆,亂糟糟的像個鳥窩,隻能勉強看出有一條辮子,身上穿著束身的皮質衣服,要是她年歲再大一點可能會很顯身材但現在卻像個過著皮衣的電線杆,長相倒也精致,雖然身子瘦但臉上還有點嬰兒肥。


    這個嬰兒肥女孩一出來就像往酒館後麵跑,雖然一臉慌張,但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一個活板門放光,好像她的目的就在那兒似得。但還沒跑出兩步,就被凱瑟琳一把揪住了。


    “小丫頭,別貪心,小心再被老板打個半死!”


    那女孩反應速度相當快,被凱瑟琳按住的一瞬間,整個人就跟猴子似的,一閃退了迴來,繞到了凱瑟琳身後,哆的一聲從桌子上拔出了匕首,然後衝著郝紳的腰眼就紮了下去!


    說實話,那一瞬間,郝紳有點懵逼。


    我特麽找誰惹誰了,給我來個背刺腎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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