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蹦子歡快的蹦跳在路上。


    郝紳坐在駕駛座上,雙手扶著車把。


    這輛電三蹦子是八個月前郝紳花了兩百塊錢掏迴來的,也不知道是四手還是五手,反正是老貨。最大的特點就是明明是電機驅動卻能開出拖拉機的動靜來。平日裏在南郊大街小巷裏跑的時候當然沒問題,還沒到小區門口那幫大爺大媽就能聽見動靜提前準備。而行駛在平整的柏油路上,居然也是嘩啦嘩啦的搖晃個不停。


    郝紳用力的踹了一腳前輪的支撐架,車子的顛簸頓時就好了很多。


    孫鑫扶著郝紳的肩膀站在車廂裏,頓時都快看傻了:我去這破車子挨了一腳居然還沒散架?什麽牌的啊,哦,諾卡亞,沾了仙氣啊這是。


    “前麵左轉,寒亭酒店,我訂的房間就在那兒!”孫鑫看了一眼手機的導航,在一個路口為郝紳指路。


    本來郝紳是打算給孫鑫安排住所的,畢竟是哥們來找自己。京南市雖然發展慢,但也有不少連鎖賓館,比如六天啊速七啊什麽的,消費水平還是可以,一晚上還不到一百塊,以郝紳的經濟實力也開得起。誰知道孫鑫卻早就安排好了,直接寒亭最高級的套房,一晚上收費三百八的那種。


    “反正有人報銷,不住白不住。再說了,才三百來塊,這種價格能開最高級套房,全國上下也就京南了!”這麽吐槽著,孫鑫直接手機完成了付款。


    “廢話,全國上下市級城市拉出來,還有幾個能比京南市破?你湊合住吧。”郝紳撇了撇嘴,轉過彎吱嘎一聲停車。


    兩人從車上跳下來,為孫鑫辦理入住手續。


    很快,兩人便再次走出了酒店。


    孫鑫在兜裏摸了摸,掏了包煙,示意郝紳自己拿。


    郝紳看著煙盒,猶豫了一下,擺了擺手。“自己抽去,我戒了。”


    “嘿,當初我煙癮還是你給帶的呢,說戒就戒,真不愧是當年的狠角啊!”孫鑫捏著煙盒把玩了一會,掏出一根自己點上了,玩味的說道:“人都說戒煙的男人心最狠,這話還真沒錯。你想啊,要是一個男人能自己把煙給戒了,你說他對自己得有多狠啊!一個對自己都這麽狠的男人,能有什麽事做不出來啊?”


    “你大爺的!行行行,我抽總行了吧!”郝紳連忙接過煙點上,淺淺的抽了一口,這才沒好氣的說道:“吸煙有害身體健康,煙盒上都印著呢!”


    “屁話,不這麽印他們賣不出去!”孫鑫翻著白眼,看著郝紳小口小口的嘬煙的樣子,笑道:“你是真戒了?當年好像就你煙癮大!”


    郝紳舔了舔嘴唇,香煙撩過嘴唇留下了一層澀澀的感覺。


    十幾年前,在初中的時候郝紳就學會了抽煙。小男孩嘛,加上家境不錯,父母又經常不在家,缺少管教,肯定多多少少會受到社會上一些風氣和電影電視裏角色的影響,當初的郝紳抽煙喝酒進遊戲廳,就差沒燙過頭沒紋過身了。


    郝紳抽煙最厲害的時候是在郝紳父母去世後的那一年,一年之內他從每兩天一包煙到一天兩包煙,用他某一位老板的話說就是郝紳抽煙根本就是衝著肺癌去的。


    因為過量抽煙郝紳的身體很快就虛弱了下來,整個人臉色蒼白,有了黑眼圈,十幾歲看起來跟二三十歲似得。在生活,生理,心理等多方麵的壓力下,郝紳有段時間是自暴自棄的,他甚至做了許多現在想來都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他生病了之後不治療不吃藥,帶著病還要去打工掙錢。別人都以為他因為窮苦因為勤奮,實際上當時腦子裏想的是就這麽病死了就好了。


    他每天迴家都變得很晚,基本上都在十點以後,別人都以為他是努力加班加的的幹活,實際上他是每天哪怕迴來早了也要在樓底下站到十點才上樓,目的是為了讓妹妹郝曉美厭煩他討厭他疏遠他。


    那時候的郝紳,神經質一般。


    直到一次因為偷偷溜出去抽煙被老板解雇後,失魂落魄的郝紳狼狽的迴到家裏,看著郝曉美那枯瘦的小手搖搖晃晃的端著水盆在為他洗衣服後,郝紳才在一次大哭中痛改前非……


    這麽想著,郝紳的手不免抖了一下,一大團煙灰落了下來。


    郝紳迴過神,發現孫鑫正好奇的盯著他看。


    “看毛?”


    “看你發呆唄!”


    郝紳嘴角抽了抽,細細的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掐滅了煙頭。


    以他如今的身體素質,別說抽煙了,就是拿白粉當麵粉蒸饅頭擀麵條吃都傷不了他,不過他卻依舊不打算再碰這些東西。


    “接下來去哪兒?”郝紳重新發動車子。


    “去你家唄!”孫鑫掐了煙,歡快的跳上了電三蹦子,似乎菊花依舊完全恢複了,插上跟尾巴都能搖了。“對了,先去商業區,給曉美買點禮物。曉美現在身高多少?喜歡什麽顏色?”


    電蹦子繼續蹦躂,兩人先去了商業廣場,給郝曉美挑了兩件衣服和一些小禮物後,才向著南郊蹦躂而去。


    隨著電三蹦子進入南郊崎嶇的路麵,越來越多老舊的街道和小巷子開始吸引孫鑫的注意。


    這些大大小小的巷子裏曾經都留下兩人的童年迴憶,在許多年前,這裏就是他們的遊樂場。孫鑫興致勃勃的不停指點,不時的說出關於某處的一些童年趣事。比如某條巷子曾經有個遊戲廳,曾經在某個角落被狗攆過。尤其是在路過老化肥廠的時候,孫鑫甚至興致勃勃的跳下了進去轉了一圈,滿滿都是童年迴憶的感覺。


    這種憶童年的感覺確實很不錯,一路談笑中,老職工樓就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嘖嘖嘖,和十年前幾乎一樣,完全沒有變化呢!”孫鑫遠遠的看著在一片平房裏鶴立雞群的老職工樓,嘖嘖有聲。“記得巷子口有個賣糖人的趙大爺,不知道還在不在,他做的糖人,真絕了!”


    “趙大爺去世好幾年了,他的店麵被小飯店給兼並了。”郝紳指了指門口老夫妻的飯店,此時小飯店還沒開門,郝紳徑直開進了職工樓。“下車,我都快累死了,一身的汗。唉,我也是有病啊,這麽熱的天陪你跑出來憶苦思甜。”


    “生命在於運動,別偷懶。”孫鑫敏捷的跳下車子,然後就直奔樓道,“你先停車,我上去找找。嘿嘿,我先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你家大門……這兒多少年都沒迴來過了。”


    “你急個毛線……”郝紳看過去的時候就隻來得及看到孫鑫的背影了,他苦笑了一聲,鎖好了車子,這才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他當然不會擔心孫鑫見著係統和莉莉絲,經過一天的粗略設計,係統已經大致的規劃處了鏡像空間的建設計劃,從昨天開始他就和莉莉絲一起進入虛數空間去進行底層空間的穩定和擴展了。鏡像空間是一個大工程,根據係統的計算,光穩固足夠大小的空間就需要好些天。因為畢竟需要的是一個有著具體功能分化的空間。這也是郝紳敢輕易帶孫鑫迴家的原因。


    孫鑫的記憶力不錯,提前一步還真久找到了郝紳家門。等郝紳上來打開門的時候,孫鑫第一個竄進了房間。


    “隨便坐……雖然也沒什麽正兒八經的椅子。”郝紳走進屋,把給曉美的禮物放好後,給孫鑫打開馬紮,然後進廚房燒茶。


    孫鑫則嘖嘖有聲的在房間裏亂竄,晃了一圈後頗有些感慨。“知道麽,來到你這兒我都有一種時光倒退二十年的感覺。沒有網絡,沒有空調,沒有電視,你平時都怎麽生活的啊?”


    “那些又不是生活必需品。再說就算有我也得有時間看啊。這地方網線還沒怎麽通呢。”郝紳端著水杯走了出來,給孫鑫倒水,動作嫻熟。


    “你錯了,現代社會網絡已經成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網上購物,網絡支付,網絡查詢,互聯網的發展帶動的是整個社會的高速發展和新興技術行業的崛起。你這樣容易跌落到時代的泥潭裏爬不出來!”孫鑫振振有詞的說道,忽然看著郝紳,“話說,小紳啊。我記得曉美今年就該高考了吧,考完就能上大學了。你也就不用待在南郊了吧。到時候跟我一塊去京城怎麽樣?”


    “這個嘛,我還沒想過……”郝紳愣了一下。


    這十年來他一直都待在京南市,從未出去過。不是他不想出去,畢竟相比較京南市這個破地方,外麵的世界更精彩也有更多賺錢的機會。郝紳真正不出去的原因是因為郝曉美,郝紳可舍不得把郝曉美自己一個人丟在家裏,也沒有讓郝曉美異地讀書的經濟實力。


    在郝紳一開始的想法裏,他打算在郝曉美考上大學後就出去打工的,隻是後來加入了環保業,收入還算可以,這個想法就打消了。至於現在,郝紳還真就完全不想著出去這迴事了,畢竟已經成為超凡存在的他,對於外出打工這件事已經沒有迫切的需求了。


    當然,賺錢這種事情郝紳也是想的,就比如他最近就在想新的賺錢方式,畢竟以他現在的狀態,收廢品這條路似乎也沒法走了。


    “那你好好想想吧。你也得多為自己考慮考慮嘛。”孫鑫拍了拍郝紳的肩膀。然後自己就蹲到了客廳裏那堆郝紳的收藏品旁邊了。“哇,這些東西,挺懷念啊,這不是鐵甲寶的玩具模型麽,記得是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流行的吧,你居然還留著。不錯啊,這東西現在在網上很貴的。”


    郝紳點了點頭,“還行吧,都是以前的老東西,沒舍得扔。”


    “這些都是?”孫鑫看了看占據了幾乎大半個客廳的藏品堆,眼睛亮了一下。“還真是不簡單……話說這裏麵有沒有寶貝?我記得前幾年在家裏庫房翻東西的時候就翻到了寶貝,一串鑽石項鏈呢!”


    “我這兒哪有什麽寶貝?如果有我早發了!”郝紳翻了翻白眼,還鑽石項鏈,這邊玻璃項鏈都沒有!


    “不一定,嗨,我也不是說肯定是值錢的東西,說不定就是某個比較重要的東西呢,每次在舊東西裏麵找一圈我都能碰見驚喜。來來來,趕緊找找!”孫鑫興致來了誰也擋不住,他就在郝紳的眼皮子地下開始了尋寶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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